斥候回报刘和,慕容部的慕容济大军狂攻渔阳城南门,乞伏部的乞伏贞部队已经到达渔阳城东门正在展开攻击。段部段珪率领五千大军到达广平后已经出城正在沿着鲍河往渔阳而来。
城内六千守军在刺史刘虞、渔阳太守都尉等人死守城池,双方损失都比较大。
敌人的斥候密布在沽河、鲍河沿岸要想悄悄渡河几乎就是不可能。刘和在部队行进途中以阎柔的七百骑兵为前曲,以鲜于辅、程普的六百骑兵加上雍奴、潞县的三百骑兵九百骑为后曲;以张飞为后军,章峭、田循为左右屯领一千步兵跟在骑兵后面,自己率两千骑掠阵护卫。
韩猛飞马赶来。
“主公据此二十里有一个地方适合部队渡河。那里地形比较隐蔽,水流也缓,只是河面稍窄一些。但敌人的斥候对那里看得很紧,不可能做到秘密渡河。”
“目前船是有可数目太少,部队人多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刘和很慎重地说道。
“渡河时间这么长肯定会暴露形迹。突袭恐怕很难实现。”鲜于辅对刘和说道。
“我们可以先派两三百名士兵,在河岸一带对敌人的斥候实施攻击,肃清他们的暗桩。”阎柔在一边出主意道。
刘和没有吱声。他从怀里掏出地图看了又看然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问身边的韩猛道:“建威这里可有渡口?”
“有!此地距离渔阳城五十里,胡人非常注意这里。”
“请翼德来!命令部队进入山林驻扎休息,云长准备船只我们明天渡河。斥候队立即散开肃清二十里范围内的敌人。”刘和随即连续下达命令。
张飞策马赶来。
“翼德你立即带部队连夜赶到这个渡口。”刘和指着地图说道:“到了那里之后把声势造大一些,把帐篷多扎一些,积极做出准备渡河的姿态,吸引敌人斥候的注意力。只要敌人的斥候汇集到你那里,大部队就从这里开始渡河。”
张飞连连点头。
鲜于辅赞叹地说道:“公子这个调虎离山之计确实高明!附近的敌人会被张先锋的部队诱离这个区域,这比派部队搜杀他们容易多了。”
“此次救援渔阳城主要靠骑兵偷袭,步兵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但是如果步兵参予渡河过河时间会更长,这会严重影响部队的行进度和隐蔽性。所以我想让他们去诱敌、去麻痹敌人转移其注意力掩护大部队秘密渡河。诸君认为怎么样?”刘和问站在四周的关羽、张飞、鲜于辅、阎柔几个军官道。
大家都信服的连声赞同,无人提出异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凌晨我们将展开行动。翼德一切顺利的话后天下午沽河附近就看不到敌人的斥候了,到那个时候你们立即渡河,连夜赶到渔阳城和我们会合。”
刘和望着张飞笑着说道:“翼德立即出发吧!六七十里路部队急行军也要三个多时辰。你要切记声势一定要大,一定要让敌人误认为你们是援兵主力。”
“主公放心!卑职告辞了。”张飞躬身施礼飞身上马而去。
此刻的渔阳,慕容济望着杀声震天的渔阳城城楼眉头紧锁。
部队自从围城以来断断续续已经攻打了七天,损失达到了两千多人,而乞伏须的部队却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直到昨天才赶到渔阳城。
“乞伏须在东门攻击如何?”慕容济问身边的小帅慕容麒。
“回头领,猛烈!非常猛烈!乞伏首领今天把所有的部队全部调了上去,好象今天打不下渔阳城誓不罢休似的。”
“按计划他的部队四天前就应该到渔阳会合,我们同时攻打渔阳城的东门和南门。但他行动迟缓延误战机,害得我们白白损失了许多人马,回头拿下渔阳城看我不找他麻烦。”慕容济怒气冲天地说道。
“首领守东门的是渔阳郡都尉田楷,这个人非常厉害。过去和乌桓人和我们都打过战,彼此互有胜负,乞伏首领碰到他肯定是一场激战。不用首领找他麻烦,田楷就够他麻烦的了。”慕容麒心灾乐祸地说道。
“汉人在平原上打不过我们就龟缩在城内死守,没出息一群窝囊废。早知到渔阳城这样难打我就不来了。死乞白脸地求大首领就讨了这么一个好差使真是晦气。”慕容济想起慕容复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他就气不大一处来。
骄横跋扈的神气什么?落魄的时候还不是象一条狗一样被人打得四处逃窜。要不是知道这趟入侵大汉油水足谁会去求你?等我打下渔阳城财物女人捞足了,看我拽你个屁。
慕容济和慕容覃对慕容复非常有意见——他们三人都是同一个部落都是一个祖宗,但是这两个人对夺取慕容部大权颇有野心,需要争取战功来获得威望,压制慕容复。
没想到事情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失去了战马的草原骑士也就失去了赢取战斗胜利的优势。虽然他们也做了准备预备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但马背上的民族对攻城的确不是非常擅长,结果久攻不下,士兵们士气大损成了僵持之局。
慕容济心中有些不安。
“首领…”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慕容济的胡思乱想,他霍然惊醒回头望去。
“汉军已经率军到达沽河距离渔阳城六十五里。”
慕容济脸色大变!
乞伏须接到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
“慕容首领怎么说?”
“他认为敌人的援军有三四千人极具威胁,所以准备派黑雕部落的乌蒙贵部前去阻击,迟滞他们过河的时间。”
“你家首领还在继续攻城?”乞伏须问道。
“是的。今天城墙的西侧已经多次被我们攻下,破城已经是旦夕之间的事。首领希望东城门的攻击更猛烈一些将田楷牢牢地牵制住,以掩护主力部队在南城门打开缺口,顺利攻破渔阳城。”
乞伏须沉吟不语低着头围着战马绕起圈来。
“告诉你家首领在城池即将被攻破的情况下,不宜分散主战场上的兵力而应该集中全部力量对其展开猛攻,力争一蹴而就。还是我派人去沽河阻击吧!河流本身就是个很好的防御阵地,只要守在对岸无需太多人马就可以达到迟滞敌人渡河的目的。”乞伏须考虑良久停下脚步缓缓对慕容麒说道。
慕容麒大喜拱手对乞伏须施礼飞身上马而去。
中午时分,乞伏骛带着一千名士兵急急忙忙往沽河赶去。乞伏须让他们带足箭矢,一旦汉人的援军渡河就用长箭封死河面,尽可能不要与敌人展开正面冲突,避免无谓的损失。
这时刘虞一袭布衣长褂站立在渔阳城的城楼上。下午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汉军已经逐渐抵挡不住了,他心急如焚急切地盼望着儿子援军,从自己带着援军赶到渔阳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天了,至今还没有看到其他援军的身影。
刘虞为官清廉、公正仁和深得民心政绩显著,但他的善良谦让的性格却造成了一个不好的隐患,几大郡府的太守、国相等一郡主官并不怎么卖刘虞的帐——要钱时都跑来诉苦,要他们出力时一个个却躲得比兔子还快。
刘虞望着城楼上越来越少的汉军士兵心里沉甸甸的。
从早上开始西城墙就成了敌人攻击的重点,鲜卑士兵们不顾伤亡惨重顽强而固执地进攻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组织突击百人队不知疲倦地轮番攻击,用尽各种手段爬上城墙和汉军士兵展开殊死搏杀不死不休。鲜卑人用几条性命换取防守方一个士兵性命的办法,给了汉军重重一击,西城墙的防守面上一度出现险情。汉军士兵在自己的防守点上被鲜卑人杀尽,个别防守区域被鲜卑人趁机占领的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双方士兵都睁着血红的眼珠子刀砍、斧劈、枪挑、矛刺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嘴咬手掐的反正能够让对方死去的手段都一起用上。
汉军的预备部队一次又一次地堵枪眼拔钉子,和敌人展开残酷的肉搏战,城墙上战况空前的惨烈。
下午鲜卑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在低沉而嘹亮的牛角号声中士兵们开始从城下退回到安全地带,但他们没有撤回军营休息,而是再一次集结整军,好象在为下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做准备。
城墙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体,鲜血四溢浓烈的血腥味飘浮在空中,弥漫了整个城池的上空。
刘虞慢慢地走在城墙上一张干瘪的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得苍老和悲凉。他望着以各种姿态躺在城墙上的士兵遗骸,看着靠在城墙边上大声呻吟的伤兵,他的心无比的沉痛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他心中仇恨的火焰在剧烈地燃烧着。
他一贯坚持对胡人采取怀柔政策,他希望能和塞外的胡人和平相处。他以自己一颗真诚的心感动和安抚了数不清的胡族贵族和普通百姓。他力排众议在上谷郡开设了许多集市,允许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扶余人还有其他各族的胡人在这里和汉人做交易,以物易物互通有无改善胡人和汉人的生活水平。
他将大量的乌桓人内迁到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帮助他们建造房屋,教他们耕地、养蚕,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逐渐放弃游牧生活,摆脱世世代代的贫穷。他极力和各部落领搞好关系,在幽州国库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依然向急需得到帮助的胡人部落提供食物和钱财。
他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事,包括非常大度地释放了在卢龙塞被擒的乌延和几个部落大领,为什么这些胡人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变本加厉要来入侵要来掳掠为什么?
难道这些胡人当真就是豺狼本性,是一条永远都喂不饱的狼?
刘虞想起了远在辽东属国任职的长史白马公孙瓒以及自己的儿子刘和。他们曾经就对自己安抚胡人的作法提出过异议。
他们认为对胡人就应该杀、就应该抢,直到把他们杀得心胆俱裂,温驯得就象庭院里的狗;抢得他们一无所有只知道吃饱肚子苟延残喘,头脑中只剩下食物为止。这样他们就不会有贪婪的野心。没有了野心他们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动辄兵入侵大汉国土,肆意抢杀掳掠大汉百姓了。
难道他们是对的?刘虞很困惑很痛苦。两个民族之间为什么一定要相互仇杀、要相互征服对方、奴役对方,难道就不能友好地生活在一起吗?鲜卑人为什么就一定要攻打大汉妄图霸占大汉的领土呢?自从檀石槐统一鲜卑族以来,两国之间就没有停止过打仗,可双方谁得到了好处?除了累累白骨、殷殷鲜血,无数孤儿寡母的眼泪还有什么?
但眼前血淋淋的战场刺激得这位中年刺史几乎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城破留给城里人的命运会是什么?烧杀抢掠。男人会被杀死,女人和小孩会成为鲜卑人的奴隶。房屋会被烧毁、粮食和一切可以换到东西的物品都会被这些凶残的蛮子搬回鲜卑国,所以渔阳城决不能被敌人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