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地哼了一声,纱衣层层坠下,露出白皙的手臂。只是那手臂上有条条伤痕,似是红梅落枝,沁着血珠,衬着雪白的皮肤,更加触目惊心。
两人皆是一愣。
苏玛回想一下,应该是在白天从马上摔下去时不小心擦伤的,只是她白天在赌气,晚上更是生闷气,一时之间竟也未察觉。
正好碰上了百里骁抓住了她的手臂,让伤口崩开,于是又出了血。
她能想到的,百里骁岂会想不到。他垂眸,目光定在她的手臂上。苏玛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缩回手臂,他抬眼:
“莫动。”
这是他说的第二个“莫动”,却是怕打破了什么轻柔了一些。
苏玛下意识地不再动。看对方扯下衣摆下角为自己包扎。许是他经常受伤,因此动作很是娴熟,只是到底是第一次为别人包扎伤口,稍微有些凝滞。
百里骁认真地盯着她的伤口,长睫微颤,在火光下投下纤长的暗影。苏玛不知怎的像是被火I舌I舔I了一下,面上一红,像是揣了一口重鼓,一下接着一下,越响越大声。
她慌乱地偏过脸,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痒意,下意识地说:“您这是心疼我了?”
百里骁抬眼看她,这一眼似轻似重,她也说不明白,却像是揭穿了她名为“苏夭”的假面,看穿了她的故作淡定,看透了她的欲盖弥彰。她下意识地闭上嘴,想要说什么找回面子,却也只能无力地张了张嘴。
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追天在雨幕里欢快地撒着欢。
苏玛听了会。眼前的百里骁褪去冰冷,神色沉静。难得的,她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
天快亮时,百里骁吃过了药小憩一会。
苏玛却毫无睡意。看着手臂上裹得严实的白布,有些微怔。
突听两声轻响。她转过头,见一只乌鸦落在另一棵树的树梢,脚上有些打滑,狼狈地从树上滚下。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在睡觉的百里骁,顶着雨瞬间冲进了隔壁的树下,蹲I下I身有些嫌弃地拎起它的翅膀,无声地张口:“你又来干什么?好好当你高冷的天道在天上看着不行吗?”
乌鸦跳到她的膝上,漆黑的小眼睛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百里骁,最后回头。鸟嘴张了两下,声音自动出现在苏玛的脑海:
“见你今日之计实在成功,特来恭喜。”
“计?”苏玛不明白:“什么计?”
她今天并未对百里骁用什么计,还差点暴露了身份。怎么这乌鸦没有来问罪,反而来夸她?
“莫要谦虚。”乌鸦偏过头,看向她的手臂:“吾本以为你只是莽撞地只想勾引他,但今日才发现此计玄妙。你知贸然接近百里骁定会惹其厌烦,于是将计就计,今晚出了一套苦肉计。让其在厌烦之时伤了你,后又觉愧对于你。
欲扬先抑,让其对你上心,实在是妙。”
苏玛下意识地想否认,只是一对上乌鸦那双冰冷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点头:“......对,我用了计。”
只有她内心知道,她什么计划都没有用。苦肉计她用得太多了,在是“小梨”的时候她就已经用了无数次。
她骗对方自己是哑巴,骗对方自己无家可归,骗对方自己舍得让他走,骗对方......她骗了太多太多,无论是在溪水村前还是在溪水村后,她一步步地将百里骁诱惑进自己织的那张网里,让对方一点一点地对自己上了心。
如果不是上一次自己太倒霉,被卷进了剧情里,她很有信心会让对方完全爱上她。
这个办法很是好用,她完全可以再复制一次。
只是这一次,她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不,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因为......
乌鸦并未发现她的怔愣,满意地点头:“吾就说你不可能毫无办法。这个世界即将结局。望你再接再厉,加快进度。”
苏玛回过神,算一算日子。如今百里骁已经是众矢之的,再过一段时间叶鸣即将带领众人攻上无上峰,届时就是结局了。
乌鸦道:“吾力即将消耗殆尽,望尔抓住这次机会,定要攻略下他。在决战之日,你将作为百里骁的弱点,助叶鸣杀之。”
被叶鸣杀掉?
她的眼前下意识地浮现在洛城里做的那个梦。百里骁被玄雾剑穿胸而过,猩红的血染遍了天际。
她皱了下眉,微微垂下,似是点了一下头。
似乎看出她的退却,乌鸦的眸光一闪:“虽然你此次做的不错,但是也切勿屡作试探,对他抱有幻想。百里骁生性冷漠无情,他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会知道你三番两次地骗了他,定会横剑杀之。”
苏玛一顿,乌鸦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很是漠然,比百里骁更要冷。冷得她刚才翻涌的心潮寸寸冻结,挣扎一下都要扯出血肉带出疼来。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我是专业的。”
乌鸦扑扇了两下翅膀,欲要起飞:“记住你说过的话,苏玛。”
看着乌鸦消失在雨幕中,苏玛垂下眼睫,有些好笑。
看来天道说是来鼓励她,实际上是来警告她。警告她什么?警告她不要对百里骁真情实感?
笑话,她怎么可能。她是专业的玛丽苏,她生来就是一个任务机器,攻略人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使命。在她的眼里无论主角还是反派都只是任务对象而已,并没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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