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别人都说这无上峰是人间地狱,而百里骁就是这地狱里最残忍无情的杀神。挽柔以前只道是别人夸张,今日终于见识到了此人的可怕。
苏玛的指尖冰凉。她想起刚才百里骁的那个眼神,有着怔忪。
她发现在这短短三个月内,百里骁就变了。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插在冰峰上的剑,锋利无情,却也在漠然之中有些许融化时刻。然而现在,就像是饮足了鲜血,风割剑刃都能有血腥传来。
她也没有想到百里骁会突然下手,为何如此狠绝,是因为受到了打扰,还是因为那是“小梨”,想起了被背叛的日子?
她微微恍神,还是掉到手背上挽柔的眼泪拉回了她的神志。她看挽柔吓得够呛,尽力安慰她:
“挽媚有内功护体,现在应该还没断气。这无上峰藏龙卧虎,若是能解释清楚,定然能救回她。”
说着,她就起身。挽柔下意识拽住她,微微复杂地抿了抿唇:“你、你就不怕死吗?”
一想起百里骁刚才的狠绝,挽柔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她在云欢宗多年,什么样的恶人没有看过,本应无所畏惧。但是百里骁这样沉默狠绝的人更让人不寒而栗。
宗主说过,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揪住了对方的软肋就可全然无惧。但是百里骁不一样,对方就像是一柄毫无感情的魔剑,若是看了一眼都能被割得鲜血淋漓。
苏玛想,怎么不怕死。
她已经死在对方手里两次了,上一次还死在了对方怀里,勉强算是为他而死。
他不只是一个杀神,更是她生命里的一个瘟神。
她道:“怕也得去。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师父。我看能不能把挽媚救回来。”
挽柔哽咽地点了点头,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跑了出去。
苏玛站起身,有些惴惴地叹口气。
她本想着这一次要在百里骁的面前来个惊艳出场,就算对方不对她动心也要死缠烂打,早晚会让他习惯自己。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自己不会死的情况下。
她害怕自己会像挽媚一样,一现身话都没有说两句就被一根树枝穿了心。
不过她不能见死不救,只能硬着头皮试一遭了。
她从后院绕过去,见有一小门。应该就是挽媚进院的地方。刚一迈进,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挽媚躺在地上,脸色青白,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仿佛是个死人了。
苏玛内心焦急,只是踏入了这个院子,就像是踏入了冰窟。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麻痹,指尖都有些凝滞。好像回到了第二次在客栈时,当做店小二与对方初见的时候。
仿佛每一次攻略对方,她都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她顿了顿,心下惴惴,面上不显。边喂给挽媚一颗丹药,边抬眼笑道:“百里峰主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我师姐只是误闯了这院子,您就想要杀了她?”
她说话绵里带针,但吴侬软语,似这突歇的风,虽是冷冽,但也难掩温柔。
百里骁依然坐于桌旁。他垂眸不语,恍若这世上再美好的皮囊在他面前都不如这一盏酒醇香。
他虽不语,但训练有素的属下皆明白其意,沉默地走上来。
那凶煞的表情,苏玛可不会单纯地以为他们是好心帮她搬动挽媚去找大夫。
她微微站起身,冲那几个人一挑眉梢,眉尾似柳梢微荡,万种风情自是不必多说。
“我们可是无上峰的贵客,你们还要强行把我们扔到乱葬岗上不成?”
几个凶神恶煞的弟子猛地一愣,似被这山风迷了眼,脚步皆踟蹰起来。
有人犹豫地问:“姑娘可是云欢宗的人?”
苏玛的指尖缱绻地穿过发尾,勾到一手芳香:“我从上到下,哪里不是?”
但见在江湖上凶神恶煞的几个恶人,皆是红了面庞,粗了呼吸,却不敢在百里骁面前放肆,脸上一红一白,好不难受。
属下为难地看向百里骁:“峰主.....”
百里骁随意地偏过头,苏玛微笑地看向他。风起,发尾的梨花随风微扬,兜兜转转落在了百里骁的脚边。
苏玛微微抬眼,看着风中的梨花,恍惚间想起了在溪水村的时候。那时她园中也有一棵梨树,在百里骁第一次离开之时,她站在梨花树下发怔。
风起时,突闻马儿嘶鸣,她一转头就见对方骑白马而来,虽面无表情,但眸中似映着星河,让人见之欢喜。
只是如今,他的脸未变,眼里只余冷漠。
苏玛沉默地回视。
半晌,他转过头,微微抬手。
苏玛一愣,以为对方还要再来一遭。下意识地抬臂欲躲。
却见几个属下小心地走过来,对她道:“仙子莫怕,峰主这是要我等带您的师姐去看大夫。峰上有鬼医坐镇,她定会无碍。”
苏玛内心一荡,慢慢放下手臂,一抬眼,却见那石桌上早已没了玄色的身影。
她快步走到石桌旁,一低头,酒杯犹在,但杯中物皆无。
作者有话说:百里骁:一口就喝掉你
晚上还有一更。不要熬夜早上看。
第54章
宗主赶来时,挽媚已经被交于鬼医的手上,鬼医神色淡然,并说挽媚不会有大碍。
宗主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一场闹剧惊动了不少人,龚叔匆忙赶来,与宗主见过礼,好歹也算是平息了一场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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