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嚣张,语气却战战兢兢,让人不由得发笑。
小梨忍不住一抿嘴,微风拂过,纤长的脖颈一弯,如同扶风翠柳,让人心折。
只是那脖颈上的红痕无比惹眼,正巧被一手下看见了,不由得怪叫:“老大,这女人是有主的!”
匪首一惊,一把把小梨拉了过来,看见她脖颈上的红痕,眼睛都红了:“妈了个巴子的,还是个有主的!”
有主?小梨迷茫地看着他,匪首把那柄扇子塞到她面前:“这是不是你相好的?”
那柄扇子通体雪白,毫无装饰,却像是刀刃上的一滴血,散发着冰冷的血腥。
这样的扇子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她怎么可能会认得?
况且她哪里有什么相好的......
“老大,这女人脸红了,定是她相好的在暗中窥伺!”
匪首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他本看她柔弱,想着能把她俘回去当个压寨夫人,没想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这人还是武林高手!
将小梨一把推过去,再将扇子扔在她身上:“看什么看!赶紧跟我走!”
眼看着一行人卷土离去,小梨有些回不过神。这、这就解决了?那么嚣张的山贼就被一柄扇子给吓跑了?
她哪知道这些山贼能无往而不利,靠的不只是无情和凶狠,还有能审度时势的谨慎。能仅凭一把扇子就斩断大刀且入岩三分的,根本不是他们这群山贼能对付得了的。
小梨捡起地上的扇子,拍了拍上面的土,然后踮起脚看了看。四周除了悬崖峭壁,就是绿树花鸟,并没有什么人影。
她的檀口无力地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有发出来。算了,赶路要紧。白潇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半晌来到城郊,这里才零零散散地出现了行人。
天际晴朗,远处有一座茶摊,茶香清幽,有鸟儿在茶摊上一绕,轻巧地落在她的肩上:
“苏玛,已到。”
鸟儿在她耳边低语。
小梨——苏玛听罢,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眉毛眼睛无比不是冷淡。她歪了歪脖子,松了松筋骨,毫无形象地靠在树上:“终于到了,快让我歇一歇。”
天道叹:“今之略或更有用,其已怜汝矣。”
苏玛恨不得掀起裙子给自己扇风,却碍于旁人只能频频抹汗。几天不说话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不,你小看他了。他现在对我根本没有多少爱怜之心。退一步说,就算他怜惜我,只要我露出马脚,他就会马上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天道叹息:“任重道远。”
说着,那只小鸟跳到她的头顶,绿豆大的小眼眨了眨:“既如此,何不让其一直卧病在床,便于掌控?”
苏玛刚想说话,眼前突然闪过那一双瞳孔而又赤红的眼睛,她抿了一下唇,如常笑道:“他本就多疑,我怎么能冒这个风险?”
说着,她挥走鸟儿,再抬起头已经是细眉微蹙,眉眼柔柔:“莫要扰我,我必须要去给他找大夫了。白潇的病情严重了可怎么好?”
天道被她挥得差点栽到地上,饶是心性坚定的它也忍不住抱怨:
“如此无情,名伶也不及尔!”
*
小梨跟着人群一路到了汴城。这里离溪水村不远,地方也不大,却是附近几个村落的交流往来中心。路上不乏有和她一般大的小娘子进城采购,却是各个结伴而行。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又是长得清秀柔弱,让人不由得多加注目。
她也是提着心来这里求医。因为她知道百里骁的病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他不仅是受了内伤,还在内力上出了岔子。
只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去给他高手疗伤,只能找一些医术高明的暂且缓解他的伤势。
她在这城里转了半天,找到的大夫不是太过不靠谱就是听她提起伤势,觉得应付不来而拒绝。
眼看太阳偏西,她还没找到一个大夫,急得额上见汗。
正当泄气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一年迈的大夫提着医箱,持着行医幡慢悠悠地走在前方。她定睛一看,不正是在沛城的时候给百里骁看过病的那个馆主吗?
她一喜,赶紧拉住对方,连比带画才让对方明白,在溪水村有一个重伤的病人。
馆主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眯眼道:“说起来我前段时间倒也接触了一个病人,病因和你这个有些相似。也罢,相遇即是有缘,老夫就跟你走这一趟。”
小梨喜不自胜,看馆主年迈,如果走山路恐怕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于是难得雇了一辆马车,两人颠簸地回了溪水村。
还没等她到家,就看到村边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曹阿婆一看见她眼前就是一亮,连连摆手跑过来:“小梨啊,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小梨摇了摇头,她跳下马车,又把馆主接下来,馆主捶了捶老腰:“你这女娃倒挺有眼力劲。”
曹阿婆道:“小梨是老婆子活了半辈子看过的最好的女娃。”说着,她把小梨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却听到你早就出发了。”说着,她脸上的褶皱动了动,若有似无地啐了一口:“那个什么白潇,听说你独自出门,却什么都没说。这等狼心狗肺的,你还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