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慧茹坐在马车里,一路哭着叫着“死东西,没良心的东西,不要命的东西,这是真的要丢下我的节奏么……”一时间竟然泪雨滂沱,打湿了那丝绸做的衣裙,一幅娇躯微微的颤抖着。
到了石头城,急匆匆的跳下车,踉踉跄跄的跑上去,对着警戒军士大叫道:“快打开警戒线,本郡主要进石头城!”
司马慧茹是京师名人,警戒石头城的军士都认得琅琊王府的这个郡主,见她梨花带雨的要进石头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个个呆若木鸡,那头目走了过来,对着司马慧茹就跪地一拜:“郡主殿下,石头城瘟疫肆虐,郡主不可进去啊。”
“多嘴,本郡主愿意进去,你管得着么?!”司马慧茹抬起脚就往那军士身上踢去,将他踢到在地,然后不顾一切就要往里跑,一时无人敢拦。
“孽债啊孽债!人这一辈子如何还得清!?阁下此去,不但见不到他,或许还会把自己也搭上,成就一对亡命鸳鸯!”
却突然听到一个慢悠悠怪乎乎的声音,司马慧茹转过头去,见是一名须发皆白眼神迷离的老者,气道:“管你什么事?即便是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起,他若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黄泉路上是多么的孤单!”
那人正是药酒先生,他笑呵呵的走上前去,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慧茹,摇头道:“郡主痴情未改,却要故意伤他之心,不久又将为他人妇,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吧?!”
是啊!我不是一直在想办法要对付他报复他么?现在为何还要如此歇斯底里的来见他?司马慧茹心里猛的一震,原来自己都还没有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又见药酒先生句句戳到自己心口,惊愕道:“你这糟老头到底是谁?”
药酒先生拱手一拜:“小老儿人送雅号药酒先生,也是谢先生的朋友,在此见过郡主殿下!”
药酒先生!?司马慧茹好奇的看着他,嘴里嘟囔一句:“这臭名字还雅号!?还什么狗屁谢先生,他就是我王府里一个编号5721的该死的奴隶!”随后又眨着眼睛问道:“你知我为何而来?我又要见谁?”
“哈哈哈哈……”药酒先生见她俏皮而又痴情的样子,仰天一笑:“世上种种,无非是一个情字,情令人疯癫,情令人魔障,不然的话,一个正常人是不会进去送死的,郡主身为此中真情儿女,又如何能逃得过去?他刑场待宰,郡主竟然白凌悬梁,不是为他又是为谁?”
“哼,如此说来,那他呢?他又为何进去?莫非也是为一个情字!”司马慧茹听他又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撅着嘴轻哼了一声,反问道。
药酒先生捋着胡须点头道:“正是,正是!”
“死东西,又看上何人了?刚夺走他一个青楼花魁,他便又要去另觅新欢,简直是气死我了,我这更要去找他!”司马慧茹听说谢蛋儿也是为了情而冒死进瘟疫区,心里更是难受,醋意翻涌,顿时就动怒了,推开药酒先生,拔腿又要往石头城奔去,军士纷纷让道,谁也不敢惹这暴戾的郡主。
急得药酒先生大喊道:“郡主且慢!可否先听老朽再叙一言?”
司马慧茹停下脚步,急道:“你还有何言?快说了,我这就要进去问他一个明白!看看他到底又勾搭上谁了!?”
药酒先生上前一步呵呵笑道:“郡主此言差矣,得不到的,无论你如何努力,终究也不会得到,可以得到的,无论你如何躲避,最终都会拥有,老朽见郡主与他尘缘未了,终究会走到一起,才过来劝你几句。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他正在尽全力搭救石头城感染者的性命,是一件感天动地的大事,郡主此去,必会让他分心,最终不但救不了他人,反而会自身难保。郡主殿下能来这石头城,敢冲进去寻他,此种勇气和情怀令人感概,日后自得善报,老朽相信他定能全身而出,郡主就请在家中静候吧!”
听了药酒先生的一番话,司马慧茹娇躯一愣,柳眉轻颦道:“你是说我司马慧茹最终还是要跟那死奴隶在一起?可是我十多日后马上就要嫁进太子洗马府了!”
“哈哈哈哈,郡主心如明镜,心中早有了打算和答案,又何必难为老朽来回答?!”药酒先生神秘笑道。
司马慧茹媚眼一瞪,这形象猥琐身上透着一股难闻酒气的老头子似乎能看透人心,连她嫁给恒升的动机都看出来了,撇嘴一笑:“你这糟老头子倒还真有两下子!也罢,本郡主今日就听信你一言,他若是不能全身而出,我司马慧茹定饶不了你!”
“郡主请便……”药酒先生呵呵一笑,又捋了捋长白胡须。
“那……我还想再问一句……”司马慧,思索了良久,又问道:“请问先生,小女子我该不该嫁给恒升?”
“郡主聪慧过人,自是知道如何办了!”药酒先生见她打消了去石头城的想法,淡淡一笑,也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缓缓行到药罐旁,抓起一壶酒饮了起来,喃喃自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司马慧茹呆呆的站立在警戒线外,看着深沟边堆积着无数已经腐烂的尸体,心里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回,痴痴的看着土路上清晰的两行马车轮印,想必那就是他昨夜留下来的,对着石头城的方向又望了许久,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抹干眼角泪痕,这才缓缓转身蹬上马车离去。心中一直翻腾着药酒先生刚才说的那些话,原来还有很多事是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的,爱与恨的交织,往往只是一线之隔,正如药酒先生嘴里念叨着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