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野极佳,在黑暗中也能够看清千米外的事物,所以最初萧征填充炮弹时的场景他看的一清二楚。
之前并不认为萧征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就是因为看清了他手中的炮弹,那是一粒粒大小相同,像是从轴承上取下的钢珠,并且随后的战斗中,不论是萧征刚刚落地是那清扫战场的一炮,还是随后用来封锁自己行动的数炮,填充的弹药都是这种钢珠。
刘傅生便下意识的认为对方的手炮只能使用这种子弹,于是放松了警惕。
但此时看着那颗近在咫尺的小水珠,他心中升起的危机感却比面临易知余那一招虎啸的时候还要强烈。
“绝对不能被打中!”
他冲过来的速度很快,这份速度原本是要用来阻止萧征,此时却成为了自己的负担,半途中,他无法强行刹住自己的前冲的身体,只能勉强偏移一下方向。
可是还不够!
水珠已经开始往下坠,马上就要爆炸,如此近的距离……
两个刘傅生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忽然伸出手,拉住另外一人的身体,然后双脚猛踩地面,强行减缓自己的速度,接着借助惯性将手中的另外一个自己抛向远处。
转瞬间,另一个自己就被扔出了几十米远,而就在同时,水珠触碰到了留在原地的刘傅生脚下的地面,后者立即消失,转移回空中的本体。
但,仍然不够!
危机感,还未解除!
“呜————”
一声呜咽,像是深山中诡谲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恐怖的气势散发出来,环绕整个战场。
半空中,刘傅生的皮肤崩裂,红色的,如同丝线一样的纤细组织从皮肤下伸展出来,迅速膨胀,变成新的肉体。
体型骤然增大,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脱离的人类的范畴,五官消失,四肢也被新的肌肉覆盖包裹,那些丝线还在继续涌出,疯狂地在空气中挥舞着,密密麻麻得仿佛缭绕在全身的绒毛,此时的刘傅生就像是一个胚胎中未发育完全的可怕肉瘤、恶魔之卵、寄生在大地之中的怪诞蛆虫,然而不论人类发明的多么污秽、邪恶的词语,都无法准确描述他此时的样貌,真正的无可名状,只是窥见外貌就能够让心智健全的普通人瞬间失去全部理智,被扭曲成混乱的邪物!
直到此时,刘傅生才终于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样貌。
这就是,使徒的本体!
“呜————”
呜鸣声响彻天空,大地在震颤,裂开漆黑深邃的缝隙,
从缝隙之中,恐怖的哀嚎震耳欲聋,像是无数屈死的怨魂在向人间倾诉自己的苦难,周围的森林里,残存的生命力化作漆黑的烟雾,从倒塌的树木中升腾而起,黑云在头顶聚集,遮蔽星月,燥热的空气再度升温,惨白的月光透过黑云,投射到地面,化成惊悚的暗红色光芒,将整片战场化作如鲜血染红的世界。
在刘傅生显露本体之后,不过眨眼间,方圆五公里内,就已经变成地狱降临一般的骇人场景。
梁婉趴在坑中,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大脑中出现了可怕的幻象,扰乱她的心智,胸前佩戴的那枚印有旧印图案的项链变得滚烫,像是烙铁,不断灼烧着她的皮肤,也昭示着这片环境中的污染有多么的强烈!
而直视刘傅生的萧征情况更加严重,他本来就因为【强心针】而涨红的皮肤此时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紫色,皮下血管凸起,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肿块,且遍布全身。
他眼中的疯狂之色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嘴角咧开,胡言乱语着一串串人类从未创造过的语言,且发声方式完全违反人类的生理构造,就像是……那些邪恶异派祭祀时使用的祷文!
而就在地狱降临的同时,那滴朴实无华的水珠,也终于触碰到泥土,
随后,炸裂!
汹涌的气浪掀飞泥土,随后像是按了倒放键,又迅速回缩。
中间的战场,包括整片森林,都有一瞬间的寂静。
但在场的所有电器元器件都已经瞬间被摧毁,这根本不是静!
爆炸产生的超强威力将周围的空气震动频率提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完全超出了人耳所能捕捉的范围!
萧征全身的皮肤渗透出血珠,沉浸在幻象中的梁婉也被强行震醒。
随后,无可匹敌的气浪连同超高温的热量一起爆发!
刚刚因为刘傅生本体降临而创造的环境瞬间被撕毁,黑云在热浪下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红色光芒也被取代,所有一切杂乱的声音全部被爆炸的声浪掩埋。
距离爆炸地点的最近的土地在高温的炙烤下净化成结晶体,树木燃烧,迅速变成黑色的焦炭,氧气荡然无存。
热浪席卷着尘埃荡平大地,空气中的水分子蒸发又凝结,在爆炸边缘形成奶白色的雾气。
皎洁的月光和焦黑的土地之间,一朵庞大而又的美丽的白色莲花,悄然盛开。
然而它所带来的不止惊心动魄的美丽,还有无尽的死亡与终结。
十公里内的树木全部倾倒,【黑幕】被撕破开一道裂口,六盏舞台灯尽数崩裂,六尊【冥想雪人】将声浪彻底吸收,随后轰然炸响。
白色的雪花飞舞,落在满脸惊骇表情的十二名d级人员肩头。
他们却一时间顾不得其他,只是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前方那朵盛开的白莲,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
……
距离江河市二百公里,高楼顶部。
身穿皮衣和黑色丝袜的女人坐在天台边缘,冷风吹动她的长发,女人沉默地望着下方的车水马龙,两条长腿在空气中交替摇晃,如同坐在池塘边戏水。
忽然,女人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夜幕。
那里只有黑暗,她却如同看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使徒。”
她喃喃自语,而后纵身从六十层的高楼上跃下。
……
……
距离江河市六百公里,木星市。
第三人民医院,住院楼,五楼。
程双双从睡梦中惊醒,拉开被子,跳下床,趴在窗边眺望远方的夜幕。
“使徒!”
她眉头紧皱,咬了咬嘴唇,表情无比挣扎。
她低头望向自己因为仓促而没穿鞋子的双脚,光洁的脚丫踩在地板上,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凉。
这样的身体……
……
……
同样的时间,洛华大都的不同地点,或是隐秘,或是繁华的场所,数十人望向同一个方向。
“使徒!”
“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