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百世，最终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一世，真的还是这样的宿命？真的只能是这样的宿命？！
    血还是热的，心在跳动，既有手脚，为何还要受制于人？！
    心中狂意微起，叶小孤目光微冷，可是还没等这心性定下，楚清秋突然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疼啊！我说我疼，你这狗耳朵是聋了还是怎么的？！”
    “……”
    刚才的心意执迷，他心中怒意横生，没想到气急之下又把楚清秋的胳膊捏出了个红印儿。
    这姑娘疼得两眼泪汪汪的，这会儿看着他还带着几分委屈。
    叶小孤低下头看了看她胳膊上的红印儿，偏偏他非但没有安慰一言半句还照着她的胳膊上又掐了一下。
    “哟呵~这还是白玉凝成的粉段儿，一捏就一个印儿，以后我捏一下，你就得叫唤一声，想想是不是还挺乐呵？”
    “畜生！”
    他嘴角微微一扬，说是笑容满面，眼底却是挥之不去的冷意。
    “清秋，我们暂时不去朝天宫了，去一趟凌云渡。”
    “凌云渡？”
    “随我来便是了。”
    不净所给的那白玉路引之中正好是一副地图的样式，昔日见过的山山水水在上面都有记述。
    相较于以前的茫然，这白玉之中刻画的地图可谓是详细无比。
    隐世秘境之中共有三个主通道是用以连同各处，其中连同俗世的有两处，还有一处便是凌云渡所在的位置。
    万道盟附近的地貌算是依靠着凌云渡的巨大山谷平原。
    万道盟正好是在群山正面，前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丘陵，一直往东就是潇，湘书院，再往东就是昔日的竹海通道连接俗世。
    而依靠着这山脉往南边数千里之外，则正好是御兽山庄 。
    这三个稍微大些的宗门就是这凌云渡群山之中稍微大些的宗门，再往南边沿着御空而行一个多月还是越不过这凌云渡的群山却已经算是到了蛮荒之地便是千云窟昔日所在。
    换而言之，万道盟这一侧，正好是被凌云渡分割开来，想要去朝天宫也好，想要去星耀府也罢都需要进入群山之中的凌云渡才能过去。
    心念之间，叶小孤简单的打量了一下白玉之中的地图样式，径直将那白玉收好，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随口说道。
    “走吧，趁着时间还早。”
    “怎么感觉你这人阴阳怪气的？”
    楚清秋随手捏了两下自己的胳膊，如今突然见着他面色淡漠的样子，一时还难免有些错愕。
    刚才还感觉他面色阴冷，这会儿好像又转眼就变得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叶小孤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他的心思实在太多变，一时让她感觉莫名的有些疏远。
    只不过还没等这姑娘多想，叶小孤抱着她纵身便走，一路御空而行甚至还加持了雷光羽翼，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有些神色匆忙。
    一路无话却也难免有些沉闷。
    她闲着也无聊，偶尔就扯两下他的衣领，或是戳一下他的肩膀，脸上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却也没有烦叶小孤一句。
    万道盟虽是背靠着凌云渡，但是毕竟是群山隐逸的地方，一时半刻即便是有雷光化翼的加持感觉也快不了多少，怎么也得花费个一天时间才能到达。
    “清秋。”
    “嗯？”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
    “我怎么就闲着没事了？我可忙了，脑子里忧国忧民的都没心思说话。”
    叶小孤闻言，皱着眉头看了这姑娘一眼，如何不知道她是在暗讽自己。
    不过她像是只小虫子似的时不时的戳他两下，莫名的还让他感觉有些不太爽快。
    “清秋，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
    “若是有一天，我让你滚，你可得滚快点儿。”
    “姓叶的，我他ma招你惹你了？！”
    他这么说了一句，一时之间还真是气得这姑娘直跳脚，即便是两人正御空而行，她这闹起来也不分个时间场合只是一个劲儿的拳打脚踢。
    叶小孤左右是压不住这姑娘的性子，只是径直抱着她也不言语。
    楚清秋闹着闹着见他没半点儿反应，心里一时也是气急又不敢下狠手，左右是气不过，突然见着他背后背着的除魔剑。
    这剑以前还是让他抱在怀里的，只不过后来遇到了那个琴剑山庄的姑娘就背在了背后。
    再后来遇到了楚清秋，他这怀里也没什么空闲的时候，如今那除魔剑一直背在身后，甚至最近都没来及分心查看。
    楚清秋左右是想要闹出点儿动静来，这会儿见着他背后的除魔剑一时也好奇，伸手就想要拿过来看一眼。
    偏偏她一伸手，那剑若生灵，径直就闪过一道寒光！
    “住手！”
    寒光一闪，楚清秋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小孤却急忙冷喝一声，原本还杀气腾腾的除魔剑闻声就安分了下来。
    反倒是楚清秋被吓得心里一慌，眼里的泪光布灵布灵的直闪个不停。
    这姑娘初见的时候还着一袭仙气长裙，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没想到如今装纯卖萌倒是很有一套。
    叶小孤喝止了除魔剑，心中暗自对这剑其实也没什么归属感，一回头见着楚清秋哭戚戚的求安慰，非但没有对她柔和半分，反倒是冷笑着讥讽道。
    “掩月楼里的阵仗比这大多了，没见你这么哭过？杀人放火的事都不怕，现在在我面前哭个什么劲儿？”
    “姓叶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人话。”
    “本姑娘今天和你拼了！”
    说话间，楚清秋满是闹腾不休，叶小孤却好像是抓住了她的尾巴似的，就这么拎着掩月楼的那些事说个没完。
    掩月楼里面的消遣自然不少，他也只是见着冰山一角，如今说起来却还是说了好半天。
    楚清秋本就是个温婉仙逸的模样，昔日着一袭白裙，俏脸含霜的样子还真比月宫仙子美上三分。
    如今被他揪着那点儿旧事不放，这姑娘一时也是气急道。
    “我就是喜欢那点儿事怎么了！你来咬我啊？”
    “晚上来。”
    “呸~”
    这姑娘闹了两句，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他背后的除魔剑上，刚才的剑气引动实在是有些让人心寒。
    “你去哪儿找了把剑使唤？以前你不是不用法宝的吗？”
    “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给我看看。”
    楚清秋这次学乖了没有直接伸手，反倒是为了一句叶小孤的意见。
    这除魔剑虽是昔日的天师所持，不过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倒也算不上什么。
    “小心些，这剑生有灵智，要是伤着你，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哼~不知道如何是好？你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你受伤了，我高兴什么？”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若是死了，你也不见得心疼。”
    她说话间直接伸手握着那除魔剑，大大咧咧的样子看得叶小孤心里一跳，急忙就伸手按住已经轻颤的剑刃，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却不做言语。
    他的表情落在楚清秋眼里，莫名的好像还让这姑娘有些得意。
    “这下我可抓住你的把柄了！”
    “抓住我的把柄？”
    “你以后再逼我，我就自残！”
    “……”
    叶小孤二话没说，反手照着她的小脑瓜上敲了一下，伴随着一声闷响，疼得楚清秋眼里唰的一下就涌出了泪。
    他也没有安慰她一句，单单只是信手将她抱在怀里。
    这姑娘手里还拿着除魔剑，仓促之间被他抱在怀里，差点儿顺手捅他一剑，慌乱之间气急道。
    “你狗眼瞎了？要是我伤了你怎么办？”
    “楚清秋，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非得收拾得你爬都爬不动。”
    “啊？”
    她下意识的还愣了一下，叶小孤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做言语。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他的霸道，楚清秋悄悄抿了抿嘴儿，眼底的挑衅也淡去了几分，有些心虚的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除魔剑上。
    除魔剑的造型并不算夸张，没有开血槽也没有奇怪的刃口，通体一气儿没什么缺口。
    剑柄的样式也很普通，桃花做柄，除此之外什么花纹都没有。
    如果真要说是这剑像什么，或许和京剧舞台上的那种演戏的红缨君子剑差不多，只不过剑身比较刚直而已。
    “捡也不知道捡个好的，这剑的材料样式也就普普通通，还不如我给你炼制一柄。”
    她这话说完，伴随着“铮~”的一声剑吟声响，除魔剑似乎听出了她的不屑，径直就要给她一下！
    索性叶小孤早有留心，除魔剑一响，他反手就一记弹指弹在剑身上淡淡的说道。
    “她是我老婆。”
    这话简单直接，远比其他任何话都来得深刻。
    不说这柄通灵的除魔剑，楚清秋看着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他对于这姑娘的桃花眼也算是看淡了，随手敲了敲除魔剑的剑身，立刻就泛起了一层微朦的白霜。
    “这柄剑叫做除魔剑，昔日专门诛杀妖邪，如今里面却养了一只玉精。”
    “玉精？为什么里面会养了一只妖物？”
    楚清秋心中正想着其中会有怎样曲折离奇的隐秘，却见着叶小孤幽幽的说道。
    “因为她也是我老婆。”
    “我他ma的！”
    这姑娘心里刚窜起了骄傲，这一秒瞬间破碎，顺手拿着那除魔剑就想砍他一剑。
    没想到这剑是拿起来了却一直落不下去。
    除魔剑乃是昔日末法浩劫之前的天师佩剑，即便是材料寻常，样式普通，沾染了这么多妖兽血魄加上天师的感化只怕不比寻常得道大修弱上多少。
    如果不是叶小孤还有天师血脉在身，只怕这除魔剑还没这么听话。
    即便是如此，它听话也只是听他的话，怎么可能让楚清秋拿着刺伤他？
    这姑娘还以为是一只手拿着剑力气不够，又用双手抱着，一阵咬牙切齿的非要闹出点儿动静。
    最后还是叶小孤悠悠然然的照着剑身上一弹，直接震得她双手一软，除魔剑也落到了他手中。
    反手照着背后一放，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剑鞘系带，那除魔剑自己就乖乖的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楚清秋，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就过分了？你杀了我……”
    “我就杀了怎么着？你恨我？接着恨，接着闹，以后还得给我生儿育女！”
    “我呸！”
    她这气呼呼的一句刚骂完，叶小孤抱着她径直就钻进了一片林子。
    正好这奔波了大半天，如今已经是入夜时分的确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
    升腾起伏的气劲伴随着山摇地动的巨大声势之间，一个模样秀雅端庄的女子身着一袭黑衣，头上还带着黑色的薄纱。
    此刻面对着这惊天动地的声势，她似乎也不见怪，单单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一道冲天而起的灵光柱。
    过了没多一会儿，灵光柱之中缓步走出一个健朗的男子。
    他单单只是穿着一条黑裤，显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伴随着灵光的照耀之下银发微扬尽显俊逸。
    “你怎么这么磨蹭？”
    “……”
    楚清秋没好气的抱怨一句，叶小孤也没有应声，单单只是缓缓摊开手，显出手心一条巴掌大小的灵光小龙。
    “先前给你的灵脉吸收没有？”
    “没有，这东西又不是什么补气丹药，哪有你这吃法的？再说你这样抢别人宗门的灵脉也不怕以后他们找你报复？更别说这一方天地以后可都不能修行了！”
    相较于他的冷淡，楚清秋毕竟是自小就在潇。湘书院修行，对于宗门延续天生就比较有责任感和归属感。
    即便如今叶小孤不是毁了她的宗门，她还是莫名的有些反感。
    “他们能不能修行与我何干？叶某自己都是尊泥菩萨，你还来求我保佑？”
    “你这辈子别提多顺心了，这么多人护着你，天资又这么高，你还说自己是泥菩萨？谁还能害了你不成？”
    “护着我？你见过有人护着狮子老虎的吗？他们只会护着猪牛羊马……那是留给他们使唤的。”
    “……”
    楚清秋看着他的目光渐冷，心知他一定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抿了抿嘴一时也不便言语。
    叶小孤面无表情的将掌中的灵脉一捏，伴随着一声隐约在耳的尖啸，那灵脉具相却是瞬间就被他吞噬干净！
    失去了这一方灵脉，本就是灵光闪动的山间沟壑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远远的还见着十几道流光径直袭来！
    叶小孤夺了他们的宗门灵脉，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只不过这些人刚露个面还没来得及引动真元，施展术法转瞬却又齐刷刷的掉了下来还没等怎么呼喊就生生被气劲碾碎，化作了一颗颗豌豆大小的血色精华。
    这些血色精华仿若是生出灵智一般，转眼就飞到了叶小孤身前，齐刷刷的钻进了他的手中，再没有半点儿痕迹。
    楚清秋在一旁见着这一幕，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却没好说些什么。
    昔日他的背影还有些消瘦佝偻，如今却好像是一个卸甲归家的将军，戎马兵戈两相见自然少不了见血。
    “有点儿闷得慌，陪我消遣会儿。”
    虽是背对着她，叶小孤却对她的反应了若指掌，随口玩笑了一句却没得到她的笑脸。
    “嘴巴里溃疡，没法伺候你。”
    “是吗？手也断了？”
    楚清秋本来闷闷不乐的样子，偏偏他就这么跟她搞怪，气得她快步走过去抬起就是一脚！
    只不过叶小孤正好转身，顺手就拽住她的脚踝，轻笑道。
    “那今晚换我伺候夫人。”
    “滚~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这种断根绝种的事你都做？！你让以后那些身负长生修仙之愿的后生怎么办？”
    “寻道长生？人活百年还不够他们折腾的，非得和天地争命数？”
    “不想跟你说！”
    “你是说不过，你就是心虚。这浩渺天地，万物皆有灵，凭什么人可以占山引势肆意杀伐？昔日妖族中兴，人道本就是后来者。既然都是恶，为什么不能全都清干净，换一个新天地？”
    “……”
    他这话说得楚清秋愕然无言，一时竟然没法应声。
    倒不是她真的被叶小孤说服了，只是奇怪他怎么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她本就是个寻常宗门的弟子，即便是因为万道盟的威胁不得已帮助掩月楼做坏事，但是充其量只是世俗寻常的坏事。
    但是眼下叶小孤这所谓的改天换地，甚至是灭尽人族的想法，真的就不只是寻常的观念来评判了。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附近没有灵脉了，暂时可以陪你两天。”
    “……叶小孤，过去的几百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不是告诉过你吗？北域和这凌云渡附近而已。”
    “我总感觉你好像是变了不少。”
    “是人都会变的，所见所闻总是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你可以说我是变了，但是我更认为我是成长了。”
    楚清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嘴，心里不太能接受他的这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