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看了一眼老人，却发现老人的眼中没有任何察觉的迹象。
    是这红衫要害老人？
    不太可能，李烨旋即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文案之中红衫于火中作揖告别的时候，就可以说明她对于老人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李烨正思索着思索着如何搞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却突然感觉，野寺外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迫近。
    “散灵！很强大的散灵！”
    李烨瞬间就感知到了。
    他也能明显地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花蝶也是如临大敌。
    李烨看了一眼红衫，发现她也是气息微变，只有老人，依然烤着火，没有丝毫察觉的意思。
    “难道……”
    李烨的心头已经有了新的猜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山野闲人嘉钰求见红衫姑娘。”
    那声音传播于无形，波动而至。
    闻听此言，李烨、红衫以及花蝶皆是心头一颤，但是老人依然毫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嘉钰的声音不是常规途径，而是通过灵力传播，这么说来……”
    李烨忽而转头看向了那红衫。
    “他只是个普通人。”
    红衫给了李烨回应，通过灵力。
    “果然！”
    李烨此时已经确信了自己心头的答案，一开始见到老人的时候，李烨还以为老人的御灵之术已经达到了自己看不穿的境界，但是从刚才老人的表现中，已经可以看出来，老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此时红衫的回应，也给了李烨更为确切的答案。
    “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李烨根本猜不透红衫的行为。
    明明有着强大的生灵之力，但是却不是和老人共同产生的，同时老人也不知道，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傀儡，竟然有着灵智。
    “嗯？”
    突然之间，李烨又感知到一股强大散灵气息在接近。
    “梦楼幻妖求见红衫姑娘。”
    这次是一个女声，只不过还是个散灵。
    “终究还是来了……”
    红衫叹息一声，但是表面上就靠在老人的身边。
    老人的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傀儡在深情地看着自己。
    野寺外。
    两道半透明的身体在雪中。
    其中男子一身白衣，衣袂飘飘，温润如玉。
    女子一身紫色长裙，妖娆绝世。
    “嘉钰公子竟然也来了。”
    幻妖的嘴角一抿，笑容绝世倾城。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幻妖楼主。”
    嘉钰的笑容温文尔雅。
    嘉钰和幻妖，都是散灵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他们不但拥有着如人一般的灵智，而且不需要借助躯体附着，就能自由自在地出现在世间。
    到了他们这个散灵的境界，根本不需要吞噬普通的生灵了，那些生灵太弱，根本无法给他们提供有用的东西。
    但是红衫不一样，这个生灵之力如此精纯浓厚的存在，能让他们原地踏步的境界突飞猛进。
    不只是嘉钰和幻妖，几乎所有的顶级散灵，都在寻找红衫这种级别生灵的踪迹。
    此时只是他们的运气比较好，遇到了红衫。
    “不直接进去动手么？”
    幻妖的双脚距离地面有些距离，是悬浮着的。
    “我是来做客的，自然不能鲁莽。”
    嘉钰浅笑着。
    幻妖冷笑一声，不答话。
    野寺内。
    “野寺外的是，似乎是来寻你的。”
    李烨给红衫传音。
    红衫没有回音，只是趁着老人不注意在偷偷地看着他。
    自己从他的手中诞生，陪伴他数十年，这数十年中，只有他们两人。
    无意间诞生灵智，成为附身生灵，但是红衫却从未让老人知道这一切。
    自己终究不是人。
    嘉钰和幻妖都是散灵中最顶级的存在，虽然自己的实力也很强，但是在两位散灵面前，她还是无法力敌。拥有浓郁的生灵之力，红衫早就会预料到这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是时候……该走了……”
    红衫心底在这么想。
    “嗯？”
    李烨似乎感觉到红衫下定了某个决心。
    老人烤着火，突然扭头看向李烨：“此时无趣，不若我再给你唱一段戏？”
    李烨还没有回应，就见到老人把红衫扶起来，缠上了丝线。
    老人的手指开始抖动，苍老的声音唱着悠长的曲调。
    红衫围着火焰，缓缓起舞。
    不知怎么地，老人感觉自己的心头堵得慌，一边唱，眼泪一边无声滑落。
    “好听。”
    嘉钰轻轻地打着节拍，似乎沉醉于这曲调之中。
    幻妖也是默默不语，听着野寺内老人的声音。
    “别了……”
    舞姿结束，红衫的心头自言自语。
    老人的手指僵住了。
    “怎么样，这牵丝戏，谁唱的有我好！”
    老人面露笑容，喜形于色。
    但是李烨不说话，他总感觉现在老人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
    “是被红衫操纵了么……”
    倏然间，李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到老人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怀中的红衫，笑容突然凝滞，转而变成怒容。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老人的脸色突然扭曲愤恨：“这一生落魄如此，都是因为你这傀儡耽误的！此时天寒地坼，而我却连一身过冬的衣服都没有，无家可归，无人所依，贫困至此，都是因为你！！我要烧了你！！烧了你！！”
    李烨根本没来及搭把手，老人就直接将怀中的红衫扔进了燃烧跃动的火焰之中。
    噌！
    木质的身体，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是到此时，李烨也已经彻底明白了红衫的意图。
    老人的情绪突然失控，根本不是其本身原因，而是因为红衫故意施展出来的情绪控制。
    红衫和老人相依数十年，老人与她唱牵丝戏的时候，情寄其身，两人早已气机交织，融为一体，只要其中一方受损，那么另外一个就要跟着一起死亡。
    此时嘉钰和幻妖就在门外，红衫自觉不敌，为了不让自己的死亡连累老人，她选择控制老人的情绪，故意解除自己和老人之间的气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