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甄鹑不自觉地松开了抓住杨成军的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剑形流光已经消失，只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出现在甄鹑的前胸。伤口没有溢出一丝鲜血，只有被打碎的血肉在蠕动。
    “你……”
    甄鹑把手掌放在伤口之处，属于奉尊者的力量从他的手上徐徐地流溢到伤口，原本就萎靡的生命气息再度下了一个台阶。
    甄鹑所动用奉尊者的任何力量，都是以自身生命力为代价的。
    “你是……”
    甄鹑抬头看向那个人的模样，眼中先是闪过一抹疑惑，随后竖瞳缩成了一道缝隙。
    甄鹑的大脑如同轰鸣一般。
    是他！他来了！竟然是他来了！
    李玄策！！
    当年那个被称为妖王噩梦的男人，在消失了三十年之后，竟然再度出现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身负奉尊者的力量，但是站在这个男人身前，甄鹑还是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当年他就站在李玄策的身边，看着他剑灭妖王，看着他镇压动乱。若不是如此，当年在妖族和人族间立场犹豫的甄鹑，怎么可能会选择人族？！
    甄鹑现在之所以做出回归鹰派妖族立场的决定，其中一个原因是超凡先锋和真虚幻境到了一个变革的临界点，他想要站在这个时代风口，趁乱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成就。
    第二个原因就是，李玄策。这个在三十年前，就被称为先锋局第一天才的李玄策，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现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已经太久了。以至于让甄鹑觉得这个人，已经不见了。镇压妖王之乱时期的李玄策，才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突然隐匿，从此杳无音讯。也正是因为如此，甄鹑才敢做出叛逃人族的决定。
    然而，现在李玄策却出现了。
    “咳咳……”
    杨成军伏跪在地面，嘴角还在不断地渗出鲜血，但是他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任何沮丧和死志。
    李玄策竟然来了，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命真大……”
    杨成军吃力地一笑。
    “师父……这个人……”
    杨微雪搀扶着林锋锐，轻声问道。
    从师父林锋锐的脸上，杨微雪竟然看到了一丝庆幸。
    庆幸？
    从一个超级强者的脸上，你可以看到坚毅、果决、淡然，也能看到失落、开心、沮丧，但是庆幸这种情绪，却很难看到。
    “这次，死不了了……”
    林锋锐说着，还轻轻地咳了两声：“你不是好奇余子敬的师父吗？”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
    杨微雪的心跳怦然加速。
    她之前用修心木作为交易，换取余子敬的引荐机会，被余子敬拒绝。如今，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前，还是以拯救所有人的姿态出现。
    这给杨微雪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没错，他就是余子敬的师父，李玄策。”
    林锋锐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玄策……”
    杨微雪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他是镇压妖王之乱的第一功臣，当年他才十七岁，就已经到了剑道a级顶峰……”
    之前林锋锐没有告知过杨微雪关于李玄策的事情，也是照顾李玄策想要淡出超凡界的意愿。然而现在，李玄策自己竟然出山了，那就不需要避讳这么多了。
    “十七岁……a级巅峰……镇压妖王之乱……”
    杨微雪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年轻的绝世剑客手持一剑，力克漫天妖王的场景。
    不只是杨微雪，其他人也是被李玄策的突然出现彻底震慑。
    只是一道剑意流光，就将轻易击败林锋锐和杨成军的万妖王重创，这得是什么实力？
    “这是谁？”
    陈托尼一脸蒙圈，对着身边的杜青明问道。
    “不知道……”
    杜青明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却发现总局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男人的身影。
    “子敬……”
    此时的郭暄和姜颜，都站在余子敬的旁边，两人都敏锐地发现，在这个男人出现的瞬间，余子敬的眼中瞬间布满了崇敬之色。
    与其说是崇敬，倒不如说是一种狂热到极致尊崇。
    平时余子敬的脸上，几乎没有神情波动，然而此时却如此这般，确实令人惊诧。
    ……
    虚空之中。
    甄鹑和李玄策相对而立。
    此时甄鹑身上的伤痕已经愈合，但是脸上的恐惧还是没有散去。
    “甄鹑，你做错了决定。”
    李玄策看着甄鹑，语气犹似平常。
    甄鹑表情纠结，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话。
    “不想说话，那就算了。”李玄策轻声道，“当年镇压妖王之乱，你虽然是妖族，但是也是为了人族和妖族的联盟出过力气的。所以，送你上路之前，还有什么遗言，说说，说不定我能满足你。”
    “我……”
    甄鹑的目光很复杂。
    明明身负奉尊者的力量，拥有半步妖尊的实力，怎么在李玄策的面前，还是如此卑微？此时的李玄策如同山岳一般，压抑得让甄鹑喘不过气。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犹豫片刻，甄鹑才徐徐开口。
    “你说。”
    李玄策淡然说道。
    “你已经到了妖尊的境界吗？”
    甄鹑的目光有些恐惧，但还带着一种兴奋。
    “s级剑意天人，换成你们妖族的境界，也可以称为妖尊。”
    李玄策答道。
    “果然……果然……”甄鹑释然一笑，“不冤，我输得不冤……”
    “看到奉尊者的力量重现世间，你难道没有疑问吗？”
    甄鹑似乎还想扳回来最后一局，他想看到李玄策震惊的样子。
    但是，他失望了。
    李玄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没有疑问……”
    李玄策轻声回答道：“在我见到你使用出奉尊者力量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看明白了。”
    “已经看明白了……”
    甄鹑苦笑一下，摇摇头，深深叹息一声：“你说能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当真？”
    “当真。”
    李玄策点点头。
    “那好，我最后的遗愿是……”甄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用剑意天人境界的招数杀了我，送我最后一程。”
    李玄策思索一下，道：“看在当年我们并肩作战的份上……”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