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个秋天的中午,秋雨淅淅沥沥,秋风飘飘洒洒,孩子母亲撕心裂肺,哭喊着朝河里扑去,不过被几个妇女牢牢的抱着!
孩子的爷爷站在河边,呆若木鸡、嘴唇翕动,不知说些什么?
村长带着几十个中年汉子,在一边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打捞,怎么处理后事,什么时候通知孩子在外打工的父亲等!
袁乘风和袁乘义,还有他的几个小伙伴躲在远处,一群妇女身后,不时朝河边望去!
“我日恁娘,你哭,你哭啥哭,你有脸哭吗?马戈壁,老子不是和你们说娃被鬼捂住眼了吗?恁马戈壁,这才多大一会时间就出事了!恁干啥去咧,恁都干啥去咧!”
原本呆坐在泥水里的五征,突然激动起来,一蹶而起,指着正在嘶嚎的孩子母亲破口大骂,越骂越激动。
孩子母亲看了一眼五征,神情一怔,又嗷嚎大哭起来!
“马戈壁,现在哭有啥用!”五征看了一眼孩子母亲,狠狠骂了一句,就朝河边走去!
村长一看,五征双眼通红、像头牛似的朝河边去,吓了一跳,朝五征大喊道:“你个日娘哩,五征你想干啥?快,拉住他,这货别干傻事!”
村长话音未落,十几个庄稼汉便朝五征跑去。
五征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了看拦住自己的十几个庄稼汉,最终把盯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身上,语带哭腔道:“我说哥咧,娃娃命苦,成不了人,恁忍心还让娃娃在水里受冻吗?”话音未落,泪水便滚滚而下。
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是五征一个同族的堂哥,闻言,和周围的十几个庄稼汉都是鼻子酸酸的,眼圈通红,有几个庄稼汉偷偷抹了抹眼泪。
那老农说道:“兄弟,咱都知道你热心肠,但这水这么大,待好好想个打捞的法子啊,你万一掉下去,出事咋办?”
五征呆呆的摇了摇头,仰头看天,秋雨落在他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滴滴答答的落下,“老子注定孤家寡人一辈子,怕啥啊!”
袁乘风和袁乘义躲在那群妇女身后看热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看见身边的那些妇女都在抹眼泪。
“扑通”一声传来,袁乘风垫脚一看,只见五征衣服都没脱便扑进了河里,随后就听到五征那愤怒至极的嘶吼:“马戈壁,有种就把老子拖进来,拖个娃娃的命算恁娘里啥本事?”
五征在河里不停用力击打着河水,不停怒骂着,像个疯子一样,仿佛要从河里找出罪魁祸首一般!
五征的声音虽然嘶哑,话语虽然粗俗、虽然肮脏,但却让这个阴冷的秋雨笼罩的河边充满了凛凛正气!
原本躲在远处的村民,无论妇女、老人还是孩子,似乎都被五征这悲怆的嘶吼震撼。
数百村民,不自觉的朝那河边走去,有些胆大的妇女,不时小声的咒骂着那桥下不知是否存在的阴灵或者鬼!
五征扑进河里,一边咒骂,一边朝随着他掀起的波浪晃动的苍白的小屁股游去!
河边,不知何时,站满了密密麻麻数百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带悲戚地看着被五征抱在怀里,已经合上眼睛熟睡的孩子!
他,衣不着片缕,浑身苍白泛青,一手抓着一点发滂的碎馒头渣滓,一手紧紧抓着一根竹竿!
那孩子的脸,袁乘风没敢看,但他知道,那稚嫩的脸上,一定带着满足、带着微笑!
你,赤条条而来,又,赤条条的走,你,什么都没带走,那盏灯笼,是你美好的梦吗?
你若还在天堂,愿你不要再来世间了,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更快乐些吧!
几天后,孩子在外打工的父亲归来,扑在孩子坟头上,长跪不起,一跪三天,无声、无泪,就那样静静跪着,最后趴在那小坟头上睡着了,被村里看守的人给抬了回来!
当孩子的父亲清醒过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突然,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好恨,我好恨,我还会回来的!”
那阴冷无比的声音,让围在屋子里的村长等十几位打算前来劝慰他的乡亲,毛骨悚然、寒毛倒竖!
第四章十八年后
十八年,时间转眼即逝!
2007年,那年秋天袁乘风上大四,严格说来,应该算是大三的暑假。
袁乘风放假回到老家,没事和母亲去田里干些农活,拔拔草、打打农药、闲着无聊的时候,会带着表姐家小外甥去村边水塘,洗洗澡、钓钓鱼。
日子十过的悠闲而自得,没有工作的压力,更没有学业的烦恼,过来人都知道,大学那些日子,浑浑噩噩,混着玩呗!
开篇交代,袁家寨这个村子东西走向,一条大路横贯东西,西端连着蚕丝河上的那座老桥,东端直达去邻村的一条小路,属于典型的平原村落。
在村子的东南角,紧挨着有两个水塘,一大一小,大的有七八亩的样子,小的也有三四亩,两个水塘中间,是一条混黄的泥土路,宽约三米多,是村子东头的村民,去田里干活的唯一一条路,水塘南边,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袁乘风家就住在村子从东数第三排,门口有条南北向小路,南面连着村子中心的那条东西路,北面连着一条出村的大路。
村子虽然不是很大,但规划的很整齐!
由于夏天天热,袁乘风经常带着他外甥去南面水塘洗澡,农村儿的事儿就那么简单,夏天雨季,水塘水都大半满,且极为清澈,很多村民都喜欢傍晚的时候去水塘里洗个凉水澡,洗去一天的疲乏!
袁乘风的外甥大概十二三岁,由于小家伙自小在袁家寨长大,所以他和村里那些和他同龄的小家伙都极为熟悉,因此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洗澡,而袁乘风则承担洗澡时看护他们的责任。
一天下午,袁乘风和村里的几个同龄人,拉张凉席子,铺在水塘边的树林里,都是席地而坐,拿副扑克牌,一边嘻嘻哈哈的玩着斗、地主,一边胡扯闲侃吹着牛!
不知不觉,一天快结束了,由于是初秋时节,太阳下山也早。
当他们卷起席子,拿着扑克,准本各回各家,这时,袁乘风不经意回头一看,只见夕阳照射在大水塘水面上,荡漾着一圈圈的金光,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十分好看。
“他大爷哩,若是这一圈一圈的金色浪花都变成金砖金块就好了就好了,哥几个下去捞几块也够花一辈子了!”一个同龄人傻逼逼的盯着那水面做梦道。
“日,即使变成真的,也属于国家好不好?到时候上报给国家,顶多奖励你两百块钱劳务费!”另一个人笑骂道
“也熊,别做梦了,回家把,咦,那两个小孩是谁?”袁乘风拍着一个哥们的肩膀,正要扭头走,视野中突然出现两个手拉手在水边玩耍的小孩,一男一女,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此时,夕阳即将落下,在田里劳作的乡亲陆续回来,三五个成群,有说有笑,偶尔几个庄稼汉拎着洗发水之类的,扑腾到水塘里去洗澡,呈现出一副村民晚归嬉笑庄稼汉子沐浴图。
原本应该是一副非常欢乐祥和的画面,可是夕阳下,在混黄色水塘边手拉手玩耍的那两个小孩,让袁乘风的心情无端烦躁起来!
“我草,不会吧?咱村里的小孩你都不认识?也是,你这货常年在外上学,很少回来,也难怪!”一个哥们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两个孩子不就是那谁家,就是那,对就是那xxx的小孩。”另一个哥们不在意道。
“他小孩?他小孩怎么才这么大?”袁乘风非常诧异的问道。
听了袁乘风的话,一个哥们叹道:“别提了,他家老大,也就是那个谁,长的又漂亮,又聪明,可惜淹坏了,要是还在,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吧。然后又生个女儿,长得不好不说,这里好像也有问题!”那哥们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一副极为可惜的样子!
写到这里,大伙可能看出来了,那年,那个孩子淹坏之后,他的父母虽然伤心欲绝,但日子还要过,没过两年又生了个女儿,可惜的是这个女孩,不仅相貌丑陋,脑子也不大正常,让两夫妻极为寒心。
“这不,前几年又生了这对双胞胎,长的漂亮极了,又聪明又可爱,可把他两口子乐坏了!唉,若是他家老大还在,差不多也结婚了吧?”那哥们又感叹一番,开始往家走,另外两个哥们也各自回家。
袁乘风又扭头,看了看,在炊烟笼罩的水塘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心情越来越沉,不经意间,看到那男孩对他灿烂一笑,本应该很可爱的笑容,竟然让袁乘风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