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去在场的局长和老朱不说,其余人听了都是一愣。局长问道:“毕先?毕先是谁?往哪跑?在逃犯吗?”
呆子马上反应过来,拽住局长和老朱道:“毕先是一个在全国范围内流窜作案的杀人狂,作案的时候经常把受害者的心脏以不明方式取出,现在中央正在缉拿他,为避免引起社会恐慌一直没有曝光,以下对话涉及中央机密任何人不得泄露。”说着把局长连同法医老朱一起推了出去。
呆子亲眼见两人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这才转身进屋把门带上。他指着会计,抱怨道:“咱就不能先把他俩支走再说话吗?”
“你不应付得过去吗?”会计道。呆子咬咬牙根,挤出来一句:“你大爷的……”
旁边一个调查问会计说:“尸体都烂成这样了,你怎么能断定?”
会计答道:“就算碎成沫儿了,有些痕迹也是消不掉的,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看差。而且刚刚法医疯疯癫癫的,应该是被惊了魂魄。这手法一定是笔仙一类的怨灵。”
呆子听他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个疙瘩解不开,但又没有更好的解释方法。几人正说着,局长突然从门外探进头来说:“几位领导正说着呐?”
见屋内无人因被打扰到而动怒,局长才小心翼翼道:“出了些事希望几位领导能够陪同……”
停尸房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便跟着局长出了停尸房。局长说的事,其实是交警大队传过来的录像。
几小时前在出城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当时车上的一家三口均已遇难,车祸瞬间刚好被一处监控摄像头清晰记录。之所以要会计他们来看看,是因为出事的这家人正是他们在调查的案件中死者的室友。
局长还没看过,但觉得兴许对案情有帮助。
“就家里有俩钱儿说话特冲那个是吧?”呆子说着一拍大腿,就差说死得好了。局长勉强应和着笑笑。局长领着几人到了一间办公室,随口喊了一嗓子:“那谁,把交警大队给的录像调出来!”
办公室里正忙活着的众人一听,这可是谁搭理谁来的活,便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充耳不闻。只有一个刚毕业的小警察左瞅瞅右瞅瞅,犹豫道:“局长,您是叫我吗?”
局长见状就乐了,说道:“对,就你,把录像给我调出来。”
录像实际上分为两段,第一段是在高速的收费站。一辆很显眼的路虎车从市区方向驶来,从监控探头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车内的情形。
驾驶座上一个财大气粗的中年男子与收费员交谈着,旁边副驾驶位上是那个曾把我们骂出来的泼妇。她还时不时跟后排的某个人对话,可能是她家的那个宝贝女儿吧,也就是死者的室友之一。
从监控中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看不出神色上有什么异常。他们交费后驶离了收费站,第一段录像便结束了。
第二段的开头是让人误以为卡屏的平静景象,因为本市不是一二线城市,那时也不是高峰时间,所以道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辆车。过了几分钟,那辆路虎车终于驶进了视野。
和第一段录像相比并没有什么异样,正当几人纳闷车祸的缘由时,转眼间车的挡风玻璃竟开始变黑,从喇叭传出莫名的杂音。挡风玻璃上的黑影愈见成型,显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嘴脸。
这妇人眼窝黢黑空洞,面目狰狞骇人,双唇已经腐烂殆尽的嘴巴张着,似乎在嘶吼悲鸣。司机估计也吓破了胆,在高速路上一溜蛇形,轮胎“嗤啦啦”摩擦着沥青,刮得人心一颤一颤。
随着妇人的出现,挡风玻璃竟开始快速地熔化,黑色地液珠从妇人空荡的眼窝处滚落,杂音越发尖锐刺耳。路虎车突然不要命似的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直向护栏冲去。
“砰”地一声,视频画面变成了抖动的雪花,不住地沙沙作响。周围的空气骤然凝重,呆子拄到桌子上死死盯着雪花,嘴中喃喃道:“他奶奶个腿儿的……”
会计掏出证件,摆到局长面前道:“本案由公安部传统文化遗留案件处理办公室正式接手,各地公安执法机关请尽量避免从任何渠道了解到与本案有关的任何情况。”说罢,会计没理会警察们的追问,只是抽出几张批示直接扔到局长脸上,便火急火燎地拉着人跑出警局。
等跑上了车,呆子才抽空问会计:“刚才那东西啥情况?”
会计跳上驾驶座,心太急直接二档起步,车猛地咯噔一声,折腾几下突然窜了出去。会计攥紧方向盘,竟不寻常地爆了粗口:“操!”
呆子看他这样,也不敢多问。幸好会计控制住了情绪,见车开稳了便道:“怨灵索命。”
在大多数灵异传说中,笔仙都会记恨上在仪式上礼数不周的人。按会计的话说,这几个小丫头请仙容易送仙难,捅了篓子摊上事了。第一个是死者小梅,第二个是今天遇难的一家三口,紧随其后的必定是剩下的两个女孩之一。
会计嘱咐呆子道:“你给萧再叹打电话,告诉他们到梳短发的丫头家里看看。咱们去看着点儿天生天眼的那个丫头,案件到了这份上绝对不能再出人命了。”会计说完,也不管超速不超速了,开着车一路呼啸而去。
天眼女家是本地的普通家庭,父母也都是工薪阶层,把女儿当成宝贝疙瘩。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又听了不少传言,他们已是吓得如图惊弓之鸟,到头来会计还要用科学理论来安抚他们。
说到天眼女的情况,她的母亲叹了口气,说她今天不知怎么,一直在被窝里哆嗦,她的室友正安慰她,不过效果不大。呆子走到天眼女的房间门前,听见里面传出呜呜哭声。
他刚轻轻敲了下门,屋内突然响起呼喊声:“不要过来!”呆子一听大惊失色,急道:“小姑娘你怎么样?没出事吧?”
“不是说你,进来吧。”另一个中性化的有些蛮横的女孩子声音道。呆子推门进去,见屋内窗户还没拉开,显得十分昏暗,天眼女正在床上,蜷缩在另一个女孩子怀里瑟瑟发抖。
抱着她的人不是生人,但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是男是女,乃是老赵他们第一次调查时那个很叛逆的短发女孩。要是换别人,呆子还不能想太多。可这呆子知道他们关系,满肚子坏水都快洒出来了。
短发扭头瞪了呆子一眼,还来得及破口大骂,怀里的天眼女突然大叫:“不要!不要…不要过来…”短发赶紧一边哄着她一边拍她的后背:“宝贝别怕,我在呢,出什么事了都有我呢……”
“不要…它变了…它会变的…你们看不见它的…啊!”天眼女猛地抽搐几下,又大喊大叫着。
呆子这才注意到,天眼女瑟瑟发抖的同时,始终盯着房间的角落。
那个角落因为阳光照不到,所以比其他地方更加昏暗。以呆子天眼的眼力,看得见那个角落里净是一些装饰品,比如可爱的小熊布偶、绿莹莹的瓷娃娃、奔马木雕和相框等等。
呆子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可心里也没多大底,便喊了会计几人进屋。会计四下打量一番,呆子便凑到他耳边道:“会计,有句话虽然特没人情味儿,但我必须得说。”
会计示意他继续说,呆子小声道:“这鸡蛋,可不能全放在一个筐里啊。”会计听了这话,会意后也是为难,纠结几次正色对短发说:“丫头,你父母也该担心你了,早点儿回家吧。”
短发瞪他一眼:“回去是吗?她出事了你担着是吗!你担得起吗你!”奈何众人一齐劝,连天眼女的父母见状都跟着说软话,短发渐渐松了口,但还是担心天眼女的安危。
会计无奈,掏出一个小铃铛交给天眼女,r说道:“丫头,我知道你能看见什么,万一不对劲你就摇这个铃铛。”二科的人都认识,这个铃铛是科里配给的,虽不及岳麒麟的金刚铃,但也有异曲同工之用,普通的鬼物见了便会退避三舍。
天眼女拿到铃铛,黯淡无光的眼睛竟突然有了神采。她把铃铛摇了几下,听铃声响起,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居然不再发抖。
短发见她已经这样了,也没借口再待下去,只得气鼓鼓地回了家。
要说短发家里是我、张二杆子和刘靖宇的活儿,关于打给我、刘靖宇和张二杆子的那通电话我也有印象。接通电话时,我只是听了个大概就觉得事儿要闹大。
按着地址,我们火急火燎地跑到短发家,正赶上短发摔门进屋,一副全地球人都欠自己钱的脸色。
无奈,我们三个没见有异常,便回了我们的驻地,后面的事我就接得上了。
我回到酒店刚进屋,就看见呆子坐在床边玩平板电脑。我从来也没见他玩过这些东西,还以为他不好这口儿,原来是没人的时候玩。
“呆子合着你都偷着玩儿呢?又不是啥丢人事儿。”我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挺好奇他在玩啥。
“滚犊子,小爷我干正事儿呢。”
耐不住我胡搅蛮缠,呆子才把平板杵到我眼前。我一看内容,乐道:“哟呵,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