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应该就是她的梳妆台了。果然,她就在那张桌子下面的小抽屉里,看到自己的那些金银首饰被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都是苏满树一点一点弄的。
除了这个,他们带的过来的所有东西,都差不多已经被苏满树整整齐齐地收拾在柜子里了。南巧不得不佩服,苏满树的动作太快了。
苏满树笑着说:“这不算什么的,我以前行军打仗时,收拾东西要比现在厉害多了。月儿,快点过来,我们睡觉,夜色寒了,你穿的又单薄,小心着凉。”
南巧点了点头,略有些埋怨道:“夫君,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收拾了呢,之前不是说好明天我们一起的吗?”
苏满树把南巧抱到了床上,让她坐稳,弯腰俯身,帮她脱了靴子。大掌又裹住她的小脚,将她整个人塞进了被子里。他也脱了外袍、靴子,上了床,躺在了南巧身边,把裹着被子的南巧抱进了怀里。
“我原本也是要与你明天一起收拾的,但是刚才实在是睡不着就起来了,只是没有想到到底是吵醒你了。”
南巧窝在苏满树的怀里,也并不困。她忽然开口问苏满树,“夫君,晋……齐王殿下派田中尉做你的副都统,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之前睡得有些迷糊,刚才一时不慎,差点就把齐王殿下的名字叫了出来了。南巧有些心惊,偷偷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苏满树。
他们毡房里间有一张桌子,苏满树依旧是为了照顾南巧,并没有熄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南巧能看见苏满树仰躺着,正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一时口误。
他轻拍了南巧的背,声音暗哑低沉,“没事的,不要担心,齐王殿下如今想做的事情,并不是现在就能做成的,就算是我答应了也没有用。田中宝或许是齐王殿下安排在我身边游说我的,或许也是真想在我身边学些东西的。毕竟,中尉的官衔和副都统的官衔虽然没有大小之分,但是所属领域却不一样。”
“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南巧还是有些不放心。
苏满树缓缓地睁开眼睛,唇角含笑地望向南巧,轻笑着问她,“还能有什么事?”
南巧只是不放心苏满树,她哪里能知道还有什么事?
据她所说,晋安哥哥似乎三番五次来找过苏满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南巧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显然是苏满树拒绝了晋安哥哥的要求。
苏满树伸手,把南巧往怀里搂的更紧,低声开口,柔声哄她:“月儿,睡吧。”
南巧缓缓地闭上眼睛,窝在苏满树的怀里,不久之后就睡着了。
她睡着后,苏满树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毡房内昏黄的灯光下,没有人看见苏满树眸中的神色。
次日一早,南巧洗完漱之后,就跟着苏满树去营地的食堂吃早饭。他们两个人刚出了毡房,隔壁毡房的人也正掀开帘子往外走,抬头就看见了他们。
“三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巧顿时一愣,转头去看隔壁毡房的人,立即就傻在了原地。
他们隔壁毡房住着的邻居,竟然是庄妙君!
都统的毡房和毡房之间距离离得不远,分别在道路两旁,每间毡房中间大中间大约也只有个两步宽的过道,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从这过道走动,过道上有许多地方都长出了草,也没有什么人去整理,到算是别样的一种风景。
苏满树似乎早就知道隔壁毡房里住着的人是庄妙君,也不怎么理会她,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继续带着南巧向前走。
庄妙君一向仇视南巧,根本就不可能跟南巧打招呼。她看向安南巧的眼神不善,整个人很是不悦,但是转头又看见苏满树,瞬间整个人就变得一副模样,南巧不得不佩服她,变脸比变书都要快。
“三师兄,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我一定骑马去接你。”
苏满树带着南巧向前走,根本就不理会身后的跟屁虫。
庄妙君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般的讨人嫌,还毫无眼色地跟在苏满树和南巧的身后,嘴里不停地说着:“长岭大都统要换人的事情我是早就听说了,前一阵子才听说,换成的人是三师兄您,我顿时就高兴的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了。不过,您也真是的,这小小的一个都统,你竟然也会同意,我以为至少是骠骑先锋营的主将或者是前锋营的主将才能让三师兄你有重新出山的可能呢……”
“庄妙君,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苏满树忽然开口,打断了庄妙君的话。
庄妙君一噎,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三师兄,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怎么自从您成了亲之后,您就对我一直这样冷淡。我知道的,我爹爹的事情你如今还在介怀,我又何尝不介怀,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我不能介怀一辈子。您看,唐将军的儿子都能娶季大哥的女儿,师门之中如今只剩下你我了,你们之间何必要闹成这样,我已经不介意你杀了我的爹爹的……”
南巧:“……”
庄妙君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三师兄,我虽然组建了女子都统,成为西北军营比较特殊的存在,但是三师兄你知道吗?我的女子都统只负责后营的保卫工作,尤其是保护西北军的女眷。我心中一直有个想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我的女子都统跟你一起并肩作战,驰骋战场,斩杀蛮夷……三师兄,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做着这样的梦,我……”
庄妙君一抬头,发现她刚才紧紧跟着的两个人,竟然都不见了!
第118章 就这样擦肩而过
南巧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苏满树,时不时地抬头不安地看着他。苏满树的脸色很不好,根本就无心搭理庄妙君,几乎是搂着南巧就直接快速地离开了。
他皱着眉,低头看了南巧一眼,立即就抓住她怯生生的眼神。他伸手轻拍了一下紧张不安的南巧,笑着说道:“不用理她,是个脑子有病的。”
南巧:“……”
苏满树有些叹气,神情略带失望。他说:“虽然我与她并不熟,但是小时候也见过几面,以前有大师兄在的时候,她其实不是这样的。大师兄曾经与我说过,庄妙君从小就有个愿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效仿花木兰,征战沙场,建立女子军,成为女子军的主将。如今,她确实做到了她想做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我倒是更欣赏她飒爽英姿的模样。”
南巧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庄妙君明明知道是苏满树杀了她的爹爹和未婚夫,却一直缠着苏满树。苏满树挨着南巧进了食堂,临进门前,低声与南巧说:“其实,我一直怀疑,冬季北夷蛮人来袭营这件事与庄妙君有关。”
“她?”南巧震惊不已,难道真的是这个庄妙君?她明明应该是人人敬重的女都统,怎么可能做下这种事?
苏满树抿了抿唇,又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只是觉得,这个手法,当年跟我师父的手法实在是太像了。”
他说话时,已经带着南巧走了进去。苏满树上任的事情,昨天晚上,住在营地里的大都统们大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人既没有跟苏满树打招呼,苏满树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苏满树带着南巧寻了张桌子坐下,准备了饭菜,两个人正要吃,忽然庄妙君也跟了过来。桌子的位置一共四个,庄妙君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坐到了苏满树的对面。
南巧一愣,随即低下头,拿着筷子开始吃饭。她是知道苏满树的,肯定不会给这个庄妙君什么好脸色的,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庄妙君要做什么。
庄妙君也拿起了碗筷,正要吃饭,苏满树忽然开口,“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庄都统另寻位置。”
庄妙君看了一眼南巧,瞬间摆出了一副女都统的气势,说道:“三师兄真是越活越胆怯了,你我均是军中将士,何来男女之妨?”
苏满树给南巧夹了菜,头也每抬,更没理会庄妙君。庄妙君似乎也不觉得这么尴尬不说话有什么不好,低头自顾自地吃自己的。大概是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庄妙君吃饭的速度极快,南巧才吃了一半,她竟然已经全部吃完了。
她吃完之后,擦了擦嘴,就看向了南巧,开门见山开口就说:“*巧,我知道你的秘密。”
南巧握着筷子的手顿时一颤,上一次,开春时离开营地里时,这个庄妙君也是特意来找苏满树说知道她的秘密的。她秘密只有一个,就是她不是*巧,她是林挽月的事情。
庄妙君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紧紧地盯着南巧,看见她的表情有些变换,顿时心里得意了起来。果然,就像顾以说过的,这个*巧听到顾以的名字就会心虚的,如今她还没提顾以的名字,这个*巧就要坐不住了。
她一改刚才跟苏满树说话时的军中将士之态,又变成了之前那种让人很是无语的态度,“怎么?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就害怕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南巧懒得理她,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苏满树。苏满树正在吃饭,他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之后,忽然起身,对着桌子对面的庄妙君大声说道,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了。“既然庄都统说,你与我们皆是军中将士,不分男女,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可好?”
庄妙君皱眉,她是知道苏满树的铁石心肠的,他既然敢提出与她比试,肯定不会再顾念她是个姑娘家的。只是,她和苏满树虽然同出一门,但是她小的时候,她的常年在外出征,她的本事可是不及苏满树的。
她仰着头,瞪向苏满树,不满地说道:“三师兄明明知道我是打不过你的,何必要与我比试呢?”
“我看你不顺眼罢了,只是想要寻个借口揍你。”
“你……我是个姑娘啊!”
“你刚刚说的,你我皆是军中将士,不分男女,难道是唬我的?”
庄妙君被堵得哑口无言,气的大叫:“苏满树,你别在这里得意,你家娘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啊!”
庄妙君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噤了声,因为苏满树手里的筷子已经飞了出来。正瞄准了她的眼睛,若不是苏满树手下留情,她的眼睛可能就已经要瞎了。
忽然有人出声喝止道:“苏都统,这里不是你的什队,庄都统与你是同等官职,你不可对庄都统无理!”
其余的人也立即出声声讨苏满树,南巧担心不已,伸手去拉他。苏满树微微侧身,朝着南巧一笑,安抚她不要怕。他朝着刚才挑衅说话的那位都统说道:“你我也是同级,为何你却对我大小声呢?我与庄都统师出同门,她叫我一声三师兄,我们之间不够就是武艺切磋罢了,哪里算得上是冒犯呢?”
庄妙君咬着嘴唇,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明明刚才是她为了跟苏满树套近乎,才叫他三师兄的,结果苏满树现在竟然用这个借口来做挡箭牌。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向了南巧,苏满树却用很淡的声音说:“庄都统,我苏满树是什么人,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连师父和师兄都能眼睛不眨地斩杀,如果你惹怒我,我也会动手的。”
“你就是为了她?你知道她和顾以之间是怎么回事?”庄妙君也急了,她就是想把南巧也拉下来。
南巧一听到“顾以”两个字,顿时就想去了葛花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说是顾以和庄妙君私下里有来往,没想到,两个人事到如今竟然还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