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耳尖略微的发红,也不知道他刚刚又联想到了什么话题。
苏满树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伸手握住南巧的小手,拉着她继续往大屋走去。两个人手牵着手路过吴嫂子的屋子,南巧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一停,苏满树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问她:“月儿,怎么了?”
南巧转头,看向苏满树,又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的小声开口,“夫君,若是,若是日后,日后我也像吴嫂子这般,被男大夫看了那里,会不会嫌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没说成……
第115章 我家娘子年纪小
吴嫂子的那些话,南巧都记得的,若是她是吴嫂子,她也会有些觉得羞耻。但是她这条命是赵南巧用命换回来的,就算是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只是不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像是吴嫂子和葛花那样的事情,苏满树作为一个大男人,他究竟会不会介意?
听到南巧的话,苏满树先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吴嫂子当时迷迷糊糊说那些话时,他也在门外陪着吴大哥,虽然有些不是很清楚,但是大体的意思他是听懂了的。
他低下头,看见南巧几乎要把脑袋都缩起来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在局促不安的南巧听到了他的笑声,缓缓地抬起头,满脸疑惑地仰头去看他。
苏满树忽然伸手,力道十足,把南巧抱进了怀里。他紧紧地搂着她,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月儿,你可还记得,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南巧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就想了起来。去年,在她那次在河边遇到北夷蛮人,被逼落水之后,苏满树曾经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南巧,你听好了,如果以后真的遇到不好的事情,记住,保命要紧,不要傻乎乎的往河里跳了,更不要去寻死,你只要活着就好!听懂了吗?”
当时她完全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苏满树在指什么,但是如今已经经历了人事的她,自然是知道苏满树在指什么了。
他当时就已经告诉过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是不在乎的。
她的夫君,总是那么好的,一直都是那么好的,在她还没有接受他之前,他就是那么好的。
南巧眼圈红了红,吸了吸鼻子,朝着苏满树点了点头。
苏满树松开怀里的小娘子,粗糙的大掌摸上了她的脸颊,故意使坏地捏了捏,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是不争气,又哭鼻子。月儿,我再说一次,无论遇到事情,无论有多糟,都不要害怕,都不要去想死,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只有你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南巧忍不住又扑进了苏满树的怀里,这就是西北边僵的将士,这就是西北边疆有血有肉的好男儿!
她窝在苏满树怀里哭了许久,才被苏满树哄好。苏满树无奈地伸手捏她的鼻尖,又气又笑,“我的小娘子,我的小心肝儿,你呀怎么就如那六月的天,说下雨就下雨,变得可真快,你听到夫君这么说,难道不应该觉得高兴么?”
南巧伸手去推苏满树,终于是破涕而笑,小手搭在苏满树的手上,跟着苏满树去吃饭了。
灶房的火还微微的烧着,锅灶上还留着饭,苏满树让南巧去净了手,自己进了灶房,不多一会儿,就端出了一碗热汤,冒着浓浓的肉香。
苏满树朝着南巧招手,跟她说:“快点过来吃。”
南巧一闻,一下子就闻出来是羊肉。她很是惊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羊肉。苏满树笑着给她解惑,“是唐启宝他们几个小的,今日特意去别的什队要来的,还有许多,你尽管吃就是。”
南巧点了点头,把热乎乎的一碗肉汤就着干饭全吃了。她吃过饭之后,苏满树就熄灭了灶台的火,收拾好大屋,带着南巧往家走。
两人回去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比他们之前过来的时候,更加的黑了。苏满树牵着南巧,一路小心又谨慎,南巧却大摇大摆,拉着苏满树的手,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
“夫君,你看,月亮的旁边有颗星辰,好亮好亮。”
苏满树也拉了兴趣,单手扶着南巧,仰着头个人跟她一起看了起来。果然,在月亮的旁侧,有一颗尤其明亮的星星,要比其他的星辰略微的亮一些。
南巧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星星,满脸的兴奋。苏满树捏了捏她的手,细心地问她,“月儿,冷不冷?”
如今已经是春末了,夜晚暖风袭人,算不上冷。南巧朝着苏满树摇了摇头,“不冷,夫君,我一点都不冷!”
她虽然说了不冷,但是苏满树依旧是不放心,如今的这个季节毕竟没有入夏,晚上多少还是有些凉意的。他也没说话,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南巧的肩头。
南巧正数星星数的来劲,只觉得肩头一沉,瞬间就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裹住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苏满树的阳刚之气,小脸瞬间就红了。她揪着手指,小声说道:“夫君,我不冷的。”
苏满树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拿回披在她身上的外袍,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从她背后环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这样一来,南巧更觉得浑身都是暖阳阳的,苏满树身上的温热正一点点地传给她。
南巧的小脸忍不住红了,她在苏满树的怀里动了动,然后小声开口,“夫君,我睡饱了。”
苏满树轻声地“嗯”了一声,却也没明白南巧的意思,只当她是确实是睡饱了。
南巧的小脸红了红,小手搭在了苏满树环在她腰上的手背上,声如蚊呐地开口,“夫君,我也想要吴嫂子家的小娃娃……”
她话音一落,苏满树浑身一僵,瞬间就明白了南巧的意思,更明白了她口中的要小娃娃的意思。他脸上有些发烫,下颌微低,贴在南巧耳边,跟她确认,“月儿,你真的不累?”
南巧红着脸点了头。
苏满树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直接将南巧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他们的家快步走去。他边说边咬着南巧耳垂,故意坏笑着说:“既然你说不困,那么,月儿今晚可就不要睡了呢……”
南巧双手搂着苏满树的脖子,小脸红的都要滴血了,却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由苏满树抱回了家。
……
吴嫂子自从难产之后,恢复的很是不错,很快就有了精神,她的那一双小儿女也十分的健壮,哭哭闹闹、吃吃睡睡,很快就从小小的红猴子变成了白胖水嫩的年画娃娃,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吴大哥不辞辛苦,床上床下照顾自己的媳妇儿和两个娃娃,满脸都是笑容,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至于季伯救治吴嫂子的那件事,吴大哥没提,吴嫂子也没提。年陶对家里多了两个小娃娃很是新奇,每天都守在小娃娃的身边,还时不时地想要伸手指去戳小娃娃。小娃娃被哥哥戳了,很不开心,撇了撇嘴,皱着眉,哼唧哼唧地哭了。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年陶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装作如无其事,好像刚才他根本就没有戳过小娃娃似的。
吴嫂子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长子和一双儿女,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南巧把肉汤给吴嫂子端了过来,劝她多喝些。吴嫂子捧着碗,看向南巧,缓缓开口,“弟妹啊,我生产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吓到你了?”
南巧摇头,她当时哪里会有时间顾得上还害怕,心中全都想着如何才能救活吴嫂子。
吴嫂子说:“我听你吴大哥我,军医季伯来救治我的时候,我竟然还说了胡话,让弟妹担心了。”
南巧一回想起当时的吴嫂子,很是震惊的。吴嫂子当时明明在意识都模糊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说出那般有条有理的话!
吴嫂子似乎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究竟说过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跟南巧说:“弟妹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脆弱的人,我在西北边边疆,咱们的营地里生活了十余年了,生生死死都见识过不少了,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当时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或许是魔怔了,或许是我年幼时受到的闺训起了作用,让我竟然会生出那般想法!弟妹啊,嫂子我求你,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嫂子当时说的是呼唤,在我们西北边疆,首先是要活着才行,其余的才是其次。”
她长叹了一声,说道:“这点嫂子嫂子承认,嫂子心中一直都是有心结的,或许葛花的事情给了我太多的感触。你知道的,我是改嫁给你吴大哥的,这么多年过来,没有人有你吴大哥对我好,我其实一直希望,自己第一次嫁人,嫁的就是你吴大哥,那该多好啊!可是,事与愿违,我……终究不是个干净的身子。生产那刻,我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要瞧着就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原本就是不干净的,何必还要让你吴大哥背上更不好的名声呢,所以……当时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
吴嫂子说着说着,便开始抹眼泪了,她说:“我其实是不想死的,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吴大哥,这辈子我第一次嫁人不是嫁给他的,但是我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的每一辈子,我都能嫁给他,第一次就嫁给他,一生只嫁他一人……”
“嫂子,你别哭,这坐月子是不能哭的,眼睛会落病的!”南巧急忙劝说吴嫂子。
吴嫂子急忙抹干了眼泪,摇头说:“好好好,我不哭,如今我还活着,还跟你吴大哥有着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弟妹呀,多谢你了,我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西北边疆这边,又没有娘亲,又没姊妹,这些心里话也只能找你说说了。”
南巧让吴嫂子睡下之后,便端着空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窗边的吴大哥,他正低着头,抹眼泪,看见南巧出来,一向老实本分的吴大哥竟然朝着南巧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千万别惊动了吴嫂子。
南巧自然是配合地点点头,吴嫂子和吴大哥,虽然一个十分爱念叨,一个沉默寡言不说话,但是两个人的心意,却是羡煞旁人的。
苏满树回来的时候,南巧正在灶房里忙着晚饭。苏满树进了门之后,净了手,就直接进了灶房来帮忙。
南巧看见苏满树回来,立即就笑了起来,朝着他扑了过去。苏满树伸手接住她,又抬手撩起她额头的一缕头发,心疼不已,“如今吴嫂子在月子中,季水儿孕吐反应严重,真是辛苦娘子了。”
南巧自然是觉得没事的,她急忙说:“我没事的,不过就是做做饭,也不算是什么大活,何况你和什队里的兄弟们都时常过来帮忙!”她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极其小声,“如果将来、将来,我也有了……这些活就要吴嫂子和季水儿帮忙了,大家都是一样的。”
苏满树听完,忍不住唇角上翘,故意逗她,“有了?有了什么?”
“夫君,你明知故问!”南巧恼羞成怒,伸手气呼呼去推苏满树,小手却被苏满树抓住,直接被包裹在他的大掌心里。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苏满树便把南巧推出了灶房,他自己留在灶房里间,开始准备饭菜。
闹了好一会儿,南巧也正巧有些口渴,到大屋到了两碗水,一碗端给了苏满树,让他解解渴,另一碗自己喝了。
她喝完水,正要把两只碗收起来,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后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靠近,走到了大屋的门口。
“这位嫂子,请问,苏满树苏什长在吗?”
南巧转身,就看见了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站在门口。她一向不是很记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见过这个人,立即点了点头,说:“等一下,我这就跟你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