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树轻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缓缓转头,去看苏满树。
她从这个角度看去,先入眼的是苏满树的下颌,然后才是他的脸颊。他的脸颊也略微发红,最红的地方,是他的耳尖,薄薄的一层,晶莹透明,如今全被红晕盖住。
南巧忽然起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俯身,学着他的样子,含住了苏满树的耳朵,还无师自通,故意使坏地往他耳朵里吹气。
苏满树顿时就停下了动作,整张脸憋得通红,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咳不止,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这么一咳嗽,就听到帘子外面有人问道:“苏什长,你怎么咳嗽起来了,是着凉生病了吗?用不用我帮你倒杯热水?”
南巧听到什队兄弟里的声音,顿时脸就烧了起来。她刚才沉迷在与苏满树亲密中,根本就忘了他们现在住的是通铺,一条炕上毡帘旁侧,就住着几个什队的兄弟!她刚好与苏满树的亲密,弄出的声响,弄不好早就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
苏满树的脸也是红的,低头就看见南巧羞得都快把头埋进胸里了,急忙清了清喉咙,对帘子外面那个好心的什队兄弟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替我倒水,赶快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明早我们还要起早练兵呢。”
“遵命,苏什长!”那小兄弟听到苏满树说没事,便安安心心地去睡觉了,却不知道他心中敬佩的苏什长,究竟被他打断了如何好事。
南巧依旧是坐在苏满树腿上的,虽然害羞了,但因为坐着不舒服,她还是忍不住动来动去,结果有好几次都撞到了那突兀的某物。
苏满树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实在是受不住怀里总是乱动的小姑娘,掐住她的细腰,直接将她塞进了被窝里,自己也匆忙的寻了被子,把尴尬的地方挡住了。
南巧没想到苏满树会把她塞进被子里,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红着脸说:“我外衫还没脱呢。”
说完,她就低下头,自己去解外衫的盘扣。她的小手细白嫩滑,搭在深蓝色的盘扣上,格外的好看。苏满树就那么一直扭着头,看着她把外衫盘扣一颗一颗的解开,原本就躁动不得他,这次更是口干舌燥。
南巧脱了外衫,便只剩下了一件里衣,里衣是白色软布,隐约能透出她里面绸缎小衣的轮廓。
苏满树不敢再看了,转过头,避开眼。
南巧没有注意到苏满树的异样,低着头,把脱下来的外衫叠好,便笑盈盈朝着苏满树看了过来。起身挪到他身边,细白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衣扣上,她柔声地说了句:“夫君,我替你宽衣吧……”
苏满树转头望向南巧,一时间没说话,却也没有躲开南巧的手。南巧红着脸,手指摸到他外衫的盘扣,哆哆嗦嗦的,十分笨拙的帮他解开。她解开一颗后,小手又向下移,朝着下一颗挪了过去。
苏满树见南巧一直低着头,乖巧地叠着他的外衫,他的心又忍不住痒痒了起来,最终却克制住,伸手一捞,哑声道:“南巧,我们睡吧。”
南巧点了点头,把叠好的外衫放到炕柜上,然后掀开被子,自己先钻了进去,等苏满树躺进来的时候,她主动的朝着他滚了过去,像前两晚上一样,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苏满树一翻身,她就醒了。昨日她就想着,不能让苏满树一个人起早帮她烧热水,至少她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才行。
苏满树起床穿衣时,是刻意放轻了动作的,没想到还是把怀里的人惊醒了。他见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要起身,便伸手将她塞回被子里,低声道:“你继续睡。”
南巧还在揉眼睛,因为没睡醒,眼神有些迷离,水汪汪的,晶莹剔透,跟黑葡萄似的。她揉了两下眼睛,便望向苏满树,执拗着要起床,跟他一起去灶房烧热水。
苏满树本就不舍得她冻到,哪里肯依,只得最后妥协,两人都用凉水洗漱。听了他的这话,南巧才点头,又钻回了被子里,继续睡。她怕苏满树趁机就会去帮她烧热水,索性抱住他,拉着他一起躺了下去。
两人在被子里紧密相拥,一时间苏满树也并不想起床了,只期待着这样的日子天长地久。
岁月静好,只因有你。
两个人赖了床一会儿床,最后实在是要起晚了,才都依依不舍起身,穿衣服。
南巧因想着作为媳妇儿,伺候夫君是天经地义的,自然就要从穿衣洗漱开始,便主动地帮苏满树穿外衫外袍。苏满树见她坚持,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便默许了。
因为过了一个晚上,苏满树的里衣已经松垮,领口都快开到腰下了第一绣娘。南巧就先把抖开的外衫外袍放到一旁,伸手帮苏满树整理里衣。
她的手指略有些微凉,拉扯里衣时,碰到了苏满树滚烫的肌肤上。她有些不好意思,手抖得更厉害了,手一抖,碰到苏满树的次数就更多了。
苏满树忽然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捞进怀里,咬了咬她的耳垂,嗓音低哑,无奈道:“媳妇儿,你是真不准备让你夫君我好过啊!”
苏满树抱着南巧,许久,才松开手臂,缓缓地把她放开。
南巧一时间没坐稳,又朝苏满树倒了过去。苏满树急忙伸手,伸手将她扶稳。南巧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苏满树,只是小声担心问他:“你,没事吧?”
苏满树所以注意力都在南巧身上,忽然听见她这么一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反问:“我怎么了?”
南巧细声细语的说:“你说我不让你好过……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会努力改的……”
“噗,”苏满树忽然一笑,伸手刮了刮南巧的鼻子,道:“这小脑袋还在想这个问题呢?别想了,我没有不舒服,你很好,真的很好。”
说完他笑了笑,俯身低头,蜻蜓点水,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极轻极快,南巧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离开了。
他自顾自地伸手,拎过外衫外袍,先帮南巧从里到外都穿好了后,才开始穿自己的外衫外袍。他穿衣服时,看着懵懂不知人事的南巧,只能无声苦笑。
南巧一直都担心着苏满树,时刻都在偷瞄,见苏满树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她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苏满树究竟怎么了。
洗漱时,苏满树还是替南巧弄来了热水。水温并高,应该是从暖瓶里倒出来的,也不知道苏满树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吃过早饭之后,苏满树他们去练兵,南巧就又跟着吴嫂子去了医药局,跟昨天在医药局时一样,她们只负责碾药粉。
昨天一天都是南巧碾药粉吴嫂子负责过筛子,今日一开始,吴嫂子就主动要求来碾药粉,让南巧过筛子。两人忙了一上午,分配的药都磨完了,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间。
杨嬷嬷只负责给她们分配活计,见她们干完了,也没为难她们,什么都没说,便转身去检查别人了。南巧和吴嫂子就寻了个角落躲懒,等着午休到来。
正和吴嫂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南巧突然就感觉有人扯她的袖子。她一转头,就看见了身后的葛花。葛花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骨瘦嶙峋,毫无血色。她正抬着头,怯生生的望着南巧,神情焦虑,欲言又止。
南巧一见是葛花,顿时神经就绷紧了,眼神里都是警惕。
葛花垂着头,小声道:“南巧,我、我找你有事,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吴嫂子皮笑肉不笑,故意阴阳怪气地对葛花道:“大妹子,嫂子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当着我面说的?”
葛花窘迫的揪着手指,嘴唇紧抿,头低的更低,倔强的不肯开口。南巧原本是防着葛花的,但是见她这副模样,可能是真的有事相求,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你跟我出来吧乌夜啼。”
葛花得到了南巧地应允,高兴的不得了,惨白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挂在骨瘦嶙峋的葛花脸上,很不符合,竟然跟戏台上的妖魔鬼怪有些相像。
葛花挺着大肚子,跟着南巧出了毡房。因为外面这几日越来越冷了。南巧也没带着葛花走远,只是站在毡房门口,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葛花谨慎地转头,确定周围没人,忽然上前一步,拽住南巧的衣袖,开口哀求:“南巧,你能帮帮我吗?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南巧的袖子被扯住,她也无处可逃,只能静静的看着葛花,等待着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葛花终于开口了,她抚着肚子,说:“南巧,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生下这个孽种,求求你,帮我想个办法,把这个孽种弄掉,我求求你南巧……”
南巧满脸惊讶,望着葛花那圆滚滚的肚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葛花肚子里的孩子大约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葛花竟然说不想要,想要弄掉?!
葛花说话这话,就抱住南巧的胳膊,开始痛哭起来,嘴里嘤嘤呜呜,全是控诉着曾自扬不是人的话。
“自从我嫁给他以来,从来没有过上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被他打,就是被他骂,成天的被他□□虐待。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葛花也不顾冬天是不是天冷,直接扯了那不舍身的大棉衣,拉开衣襟就让南巧看,“你看看,我浑身上下全都是伤口子,我过的就是非人的日子!”
她说着说着,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天开眼啊,曾自扬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哈哈哈……我终于从恶魔的手心里逃了出来了,哈哈哈……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可是,南巧,我不能生下这个孽种,这是曾自扬的种,我不要生下来,我不要生下来,我恨不得它跟它爹一样,现在就死了……”
葛花说着说着,就拳头猛劲的砸自己的肚子,像是发了疯似的,吓得南巧急忙去拽她的手,生怕她自己作出祸事来。
葛花却不管南巧,直接把她推搡开,大哭着道:“南巧,你是不是要跟军营里的其他女眷一样劝我,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曾自扬已经不在了,你是他媳妇儿,你总要给他留个后的话?我告诉你,南巧,我不想听这样的话,你们都不是我,你们都不知道我在曾自扬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待遇,你们凭什么都觉得我把这孽种生下来就是好事?!凭什么凭什么?!”
南巧也不知道如何劝慰葛花,她也不好评判葛花说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因为怕葛花过分激动,她只得劝慰她,让她冷静下来。
见葛花哭声渐止后,南巧不想跟她有什么纠缠,便实话实说,“葛花,我没有办法帮你,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屯田戍边将士家女眷罢了,自己糊口过日子都费劲,我没有本事能帮你。”
葛花顿时就不哭了,扯住南巧的袖子,急慌慌的道:“南巧,你能帮我的,除了你,没人能帮我的。”
南巧皱眉,强忍着耐性,摇头道:“葛花,我真的帮不了你,你好好想想,我哪里有本事能帮你?”
葛花摇头,抓着南巧袖子的手更加的紧了几分。她吼道:“能的,南巧,你能的,你能帮我的!我知道你的夫君是苏满树,他特别疼你,特别宠着你,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会帮你解决的问题,愿意帮我的!”
第51章 一生一世
南巧气急,没想到这种堕胎的事情,葛花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苏满树的头上。因着葛花有着身孕,即将临盆,南巧也不能蛮力甩开葛花的袖子,只得好生好奇地说:“我夫君一个大男人,你的事情,他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