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里充满忙碌和紧张的气息。
    宁小佳熟练地打开冰箱，取出鸡蛋、黄油和芝士，又从橱柜里取出烘焙面粉、小磅秤和各种器皿。
    王小二有些看呆了，她这是练过？架势还挺足嘛。
    宁小佳套上围裙后，便进入今天的重头戏。
    杨予欣同样穿上围裙，但显得有些乱。
    “你穿成这样下厨没事吗？会不会很麻烦？”
    “对不起，早知道穿正常点来的……反正没事啦！脏了就脏了。”
    “嗯，那我不管你了。小心点就好，别到时候被他取笑。”
    “我可以的啦！”
    “我是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到社恐俱乐部，打起精神吧……还有，虽然我说你的衣服麻烦，不过对你的人并没有任何意见，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没担心这点……别用这么温馨的眼神看我啦！好奇怪的说！”
    为了摆脱宁小佳直爽的笑容，杨予欣选择低下头。
    王小二在稍远处观察她们，并且呵呵笑着嗑瓜子。
    宁小佳卷起衣袖，打了个蛋，接着慢慢把高筋面粉、砂糖、奶油、黄油、芝士等材料过称。此时王小二就有些惊呆了，看来宁小佳对这里的食材和设备已经十分熟悉了。
    或许只是做好配方就够了，但正因为之前没有如此期待，才会有所震惊。
    当然王小二仍然表示怀疑态度，因为没看到细节，最后根本看不出来一个人的真正厨艺。
    鸡蛋是完全没必要加的。
    面粉最后在锅里糊成七零八落的。
    黄油还没有解冻完全，芝士也很多余。
    加入砂糖时更是误放了一勺盐混进去，酵母粉则不加控制地猛加，牛奶更是漫出很多。
    至于宁小佳本人呢？做完这些后，她有些痛苦地扶着额头看着锅子。一旁的杨予欣更是满脸寒意，生怕宁小佳一个不开心，把她也扔进锅里。
    于是后面的事更是恐惧万分。
    “接下来……”
    最后杨予欣看着锅里的一团说不清楚的白色黄色混合物，有些茫然地低喃，“比例确定吗？”
    “问你呀，你不是做过蛋糕？”
    “不是一回事啦。”
    “那就随便吧，接下来开始揉面，你先看我的。”宁小佳冷淡的声音打断杨予欣的犹疑。
    看着宁小佳的动作，她立刻感到一阵惊讶，“不不不是这样吧！”
    “那怎么弄？”
    “……我也不知道……”
    看着只知道捧哏的杨予欣，宁小佳叹一口气，脸上净是“为什么我有个猪队友”的表情。
    另一头，王小二则无所事事地嗑着瓜子，眼神空洞，心里慢慢归于一股禅定的沉淀感，嘴角不禁浮现笑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宁小佳悄然坐到他一旁，一块吃瓜子。
    “好了。”
    你不是不吃瓜子嘛？
    “你完事了？”
    “嗯，接下来就交给她了。”
    ◇
    果然，面包出炉后的软塌塌的，硬度和味道也都不是很均匀，让人怀疑是不是塞了几十只蜜蜂的尸体，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可以吃的。
    “怎么说呢，还行吧。”王小二若无其事地说着。事实上他也没别的台词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杨予欣一边掉眼泪，一边苦着脸啃面包。
    果然味道太奇怪了，宁小佳只吃了一口，就去倒咖啡。
    三人吃完面包后，再喝咖啡冲冲胃，这样就当做没吃过了，喝完咖啡后王小二感觉如获新生。
    宁小佳总结般地首先开口，“那么，问题在哪里呢？”
    “配比完全不对吧。”
    “意思是我的锅咯？”
    “不是不是，是我的啦，我没揉好面。”
    “先别急着自责，还有麻烦你改掉那种令人难受的谦虚，准确的说是自卑。”
    宁小佳这番话非常尖锐，但逻辑在理。
    杨予欣脸上出现了一会迷茫，她似乎经常因为这种自卑而被训斥，但从她的角度来说，面对这样的指摘，她除了道歉也没有别的方式退让了。
    接着，杨予欣很反常地故作笑容。
    “嗯，也是啦，我确实有点自卑，成绩也不好，画画也比不上那些大触，合作这种事果然不适合我。还是你们好，嘿嘿……”
    当杨予欣牵强地笑时，腿已经开始发抖了。
    “……”宁小佳似乎忍无可忍，“哎”地一声叹了口气，眼神却丝毫不给情面。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了？老是迎合别人贬低自己就会获得夸奖吗？我承认我也有错，也说了你几句，你怎么还扯上画画上去了……”
    宁小佳的语气虽然不强烈，但眼神充满不耐烦，似乎每一个字都直接扎进杨予欣的心里，连王小二都被杨予欣的颤抖频率惊到，“喂，别说了……”
    “没事的。”
    杨予欣呆了很久，突然笑了，又垂下头一言不发，两眼噙着泪。
    如果不是手里捧着的咖啡杯没有晃动，似乎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情。
    杨予欣一定很受打击吧。平时成绩并不好，在家恐怕因为各种不主流的爱好被父母批评甚至辱骂。
    人靠衣装，其实杨予欣属于很乖的那种软妹，稍微打扮一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是内心似乎软得有些过头了……
    反过来说，她过于自卑到总是迎合他人，渐渐就迷失了自我，通过外在的装扮来追求自我的存在感。
    另一方面，宁小佳从小在夸赞和压力中长大，反而造就了她一往无前的执行力，遇到问题就反省，别人有问题也会毫不留情地指出。
    因此事态发展到这样完全是必然的。
    尽管两人合作了一场失败的烘焙，但气场上还是宁小佳占上风，因而让别人感觉到过错完全在杨予欣身上。
    杨予欣湿了眼眶。
    “我……”
    “不不，恰恰是你的问题。”
    王小二突然对宁小佳说道。
    杨予欣先是错愕，之后又慌忙道，“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啦……”
    “我说了是宁小佳的问题，我是旁观者，总有些道理吧。”
    宁小佳虽然掩饰不住失落感，但愤怒更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不不，我知道你的问题所在了，那就是你在乱搭配。”
    依王小二的旁观，宁小佳算不上粗心，但这次胡乱搭配明显是故意的结果。
    表面的问题好像是她乱配，实则是在发泄某种不满，甚至有点放弃的感觉，所以才自暴自弃般地乱加料。
    其实王小二早就发觉，从面粉酵母等等早就开口的袋子上，以及从她能熟练地从冰箱里取出黄油芝士来看，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在这里做面包了。
    那么，为什么她要故意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