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庆哑然失笑。他就知道孩子会不习惯，而周娇应该也是看出来了，嘴上不说，不以看望孩子为由行动了。
    “每天早上食堂都是馒头、咸菜和玉米粥，中晚餐里说是肉菜，几片肉都能数得着。你是不知道汤司令有不少，搞得我都不敢太打眼。我哥都说了，咱们家虎妞它们都过得比我们好。”
    张国庆闻言乐得哈哈大笑。他家的狗，那待遇是实打实的。
    “那你不会傻得不敢去外面小馆子吧？我记得以前大联合食堂那边有个高价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五一发出嘿嘿地笑声，“去过了，我们几个哥们一周上一次，正打算将附近两站路内全吃遍。”
    “好，钱和票不够跟我说。”
    “不用，除了买书，我费用不大，而且大家伙凑在一起不缺这点东西。我要是出手大方了倒是破坏小团队和谐。”
    “儿子，确定不是抠门？”
    “哪啊，那几个牲口隔三差五地就盼我妈过来一趟。你劝劝我妈，别来了，她辛苦不说，我还老担心她遇上危险。”
    “好，以后我陪她过来。”张国庆随即问道，“最近有没有见到石头他们，也不知看中房子没有？”
    “学校活动挺多，我也没法隔三差五的去，不过上周末回家前我去了一趟，他们也忙得很。
    麦穗姐说她基础太差，得抓紧补上。我瞧着她也确实很努力，去了两趟她学校，她都钻进图书馆出不来。
    而石头哥和嫂子呢，那天要去左家。对了，我说的左家是左爷爷那，他调回来了，我妈说了吗？”
    张国庆闻言地点点头。
    “院子嘛，单门独户的小院子真不好找，学校里除了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好多老师都住在筒子楼呢。不过我问了、也说了要不要我找人问问院子？
    不过他们夫妻俩好像现在又不急着买房了，说先瞧瞧有需要再找我。我瞧嫂子的意思是想跟左爷爷商量，就没多话。”
    张国庆赞许地笑了笑，“这是对的，左家是她娘家。亲戚之间一旦牵扯到女人娘家，还是少插手为妙，回头我给你二伯回信提一句就行。”
    “我也是这么考虑，毕竟是堂嫂，又隔了一层。”
    要是以五一的想法，他石头哥根本没必要。这钱都是他二伯家的，找什么左家？左林刚调过来还能飞天不成。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也不好多说。
    要是换成他的话，早就不管是不是破院子还是地段差点了什么问题，先买了再说，不住出租也好。
    眼看着经过前十来年折腾，现如今保存完整的四合院越来越少，就像古董一样，等到了盛世太平的时候价钱一定节节升高。
    不，不用太平盛世，现在就涨了不少。
    实在是太多人往四九城里挤。
    父子俩人一路过去，张国庆时刻注意着周围，以他的听力不难发现有些角落还有各种探讨声。
    听意思，应该是之前的高年级工农兵学员和现在第一批恢复高考的大学生在小小的燕园中狭路相逢。
    不过瞧着他们虽然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但闹得也不亦乐乎。
    由此看来，以大字/报、批/判会形式一息尚存的一派，与新进学生之间时而爆出的激烈的火花，也不是不可调节。
    对于这个问题，张国庆悄声叮嘱儿子以和为贵，小心被人推出当出头鸟。
    虽然他对自己三个儿子的心智能力绝对放心，但身为一位父亲，还是担心热血少年偶尔会冲动。
    五一会意地眨眨眼。
    谈完这些话题，张国庆又免不了提起男女作风问题。
    他家五一是还没成年，可因为家里条件好长得人高马大不说，还特帅气，他还真担心被烂桃花给缠上。
    “你别看我跟你妈十七八岁就结婚，我们是原因的，一来，她当时处境堪忧，二来，我跟你妈青梅竹马，她本来就是我媳妇。”
    “你呢，跟你大哥一样，没有二十五岁别想找什么对象。等过了大学毕业，你就算是想把生活玩出朵花来都没人反对。”
    这句话很时髦，当然也是一种提醒。
    他张国庆不在意儿子将来非得成龙成凤，但真要谈情说爱，底线就是大学毕业后。那会只要女方心甘情愿，他想干嘛都行。
    不是很多人都能终生抵住诱惑忠于婚姻，何况青春年少的少年郎正是爱冲动的，但真要一旦成家娶进门，那就容不得一心二意。
    这会五一郑重地点头，“爸，你放心好了。我是打算将来走仕途，在作风问题上绝对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得了！
    傻儿子没被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带歪，想不透话里深意，挺好。当然可能遗传了自己的好基因，张国庆为此暗喜。
    你说十六岁懂不懂那些事？
    开玩笑！
    逛了一圈，张国庆也算了解三个儿子的大致情况，因而宽心了不少，临走前又叮嘱几句。
    “周同学，刚才是叔叔吧？”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声音故作娇态，倒有几分像刚刚飞出鸟巢的小百灵，婉转中带着青涩。
    这人是谁？
    五一虽然没多加关注校园内所谓的什么才女美女，可以他的过目不忘，何况这人老不识相制造与自己偶遇。
    他还是知道是谁。
    据说是中文系什么才女。
    去tnd！
    他听了都替对方脸红。
    他母亲大人和陆阿姨两位京城双珠都不敢自认才女，居然还有人能得意洋洋地接下这顶帽子。
    好大一朵白莲花！
    平安扫了眼四周，很好，周围人距离比较远。
    顿时他勾起嘴角，讽刺一笑，微眯着双眼看着对方，“知道我是谁了？既然知道就少往我跟前窜，你那点底子经得起查？”
    五一看着她娇羞含泪的样子，摇了摇头离开。真可惜了，要是一双狗眼睛不带点杂质，那该多好。
    五一知道自己代表了什么，没人不爱权势，可怎么这些女人就不先动动脑子。先不说他一个少年郎，她们年龄配不配得上。
    就说能接近自己的人，会没人调查？还真以为他姥爷会让什么阿猫阿狗的靠近自己！
    其实他真是好孩子，平时都给大家伙面子，整天笑眯眯。可惜就是总有好多人看不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