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床，周孝正身后就跟着一条尾巴，而且还是条会卖乖讨喜的大尾巴。
    他要起床，结果拖鞋已经提到跟前……
    他要刷牙，结果牙刷上已经挤好牙膏……
    他要……
    总之，周孝正觉得自己算是长见识了。
    ——这臭小子真没下限，居然连自己上厕所都要贴身跟随。
    “不开口是吧？那我上班了。”
    五一摸了摸脑袋，“嘿嘿……姥爷，你是谁啊？我姥爷能猜不出你孙子这点小心思？”
    “呵呵，昨儿偷听啦？”
    五一转了转眼珠子，“没，就路过书房时一不小心听到了。”
    周孝正无语地用手指虚点了点他……“你们三兄弟只能去一个！”
    五一立马拍着胸口，“我代表了。”
    “你就不怕他们俩人联合起来揍你？”
    五一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是家里老幺，这么弱小，不是该你们护着我、宠着我吗？”
    周孝正终于体会到平安的无奈了。难怪连六一也常常以“呵呵”的笑声应付。原来他小孙子已经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你那些哥们都没想背地里给你套个麻袋？”
    五一眨了眨眼，“他们怕被我反攻。”
    “哈哈哈……不错，好歹有点自知之明。”
    “这么说，答应了？”五一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周孝正斜了他一眼，“你跟你姥姥过去只能瞧不能多话，心里有疑问也只能憋住，做得到吗？”
    五一立即挺直身板、腿儿一蹬，来个标准的军姿，“啪”的一声朝他敬了一个礼，表情严峻的大声喊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周孝正见状，眼角直抽，迅速转身。这也就是他孙子，换个人的话，早就被他一棍子赶走了。
    老北京城一直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
    以老缪家的家底暗地里有一套院子一点也不奇怪。这次会面约定在西城的一处胡同深处四合院。
    这一日下午，老管家抛下随身保护他的两个洋鬼子在京城大饭店，他则带上雷天明在此等候。
    缪丽珊带上五一祖孙俩人抵达时正是下午二点多，此时天空飘洒着雪花，沿着胡同往里还能瞧见玩雪仗的幼儿们。
    “姑，在这。”
    随着雷天明的声落，推开的大门之后，一位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老人顶着雪花，一身黑白杂乱的正站在院中……
    一等这道大门关上，原本还呆愣在那的老人立即快步上前，离缪丽珊五步之遥时双膝跪地磕头。
    随即他抬起头一双老眼就这么泪汪汪地望着缪丽珊，“大，大小姐，小的总算，总算能见到你了。”
    缪丽珊顿时被这一连串流利的动作给下了一跳。
    除了自家孙子拜年外，她没还见过谁话还没说就朝自己跪下磕头，更何况这人瞧着已到古稀之年，冻得抖抖索索的，连话也说不完整。
    她连忙上前扶起，“老人家，起来再说，起来再说。”
    五一见状挑了挑眉。看来他那位外曾祖母很有手段哦，这么多年了还能留下恩情朝主人行古礼，还行！
    入了客厅，老管家束手站在缪丽珊跟前就是不入座。用他的话来说，他不喜欢坐，站着好。
    最后还是五一提醒一句，在场没外人，坐着好交流。这次让老人家恭恭敬敬地半坐在下首凳子上。
    雷天明已经见识过老管家的固执，倒是没多大意外了。当初他可不就是这么差点被吓得夺门而出？
    缪丽珊张了张嘴，发生自己现在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能当了这么多年管家，老人高福如何没点眼色，他立即说道：“大小姐，你喊我阿福就行。我随太太姓高，当初太太说给我取个福字，以后跟在三少爷身边主仆都能添福。哈哈哈，太太果然料事如神。”
    五一在一旁闻言暗道可惜。他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他老子说的忠仆。这要是他家有就好了。
    缪丽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她亲娘宁愿随养父高家的姓氏，是得多讨厌顾家这个姓？可她当年还是让自己在顾如意手上长大。
    唉……人死一了百了，不提也罢。
    她眼神柔和地看着老人，“福叔，辛苦你老一路长途跋涉。”
    高富连连摇手，“不辛苦！不辛苦！小的能在有生之年还没见到大小姐心满意足了。等以后走了也敢见太太。”
    见他们接上话，雷天明戳了戳五一，示意自己先去外面。
    五一心知肚明他是想避嫌，拉了拉他手，微微摇了摇头。
    实在是人心难测，他信得过雷天明的人品，可缪家其他人，呵呵……还是算了。等他们回去难免有人会提起这次见面。
    一旦缪家人得知老管家和他姥姥曾经独处交谈了不少时间，难保不会让某些人心生龌龊，还以为老管家替原主人转交什么财产。
    缪家如今瞧着还是当年的三兄弟各个能当家作主，可将来的事情就难说了。他啊，还是得防一手。
    五一见老人家瞥见自己的动作时那欣慰的目光，他就知道瞒不住。不过，他原本就没想隐瞒什么。
    缪家？
    说实话，他还真瞧不上眼！
    要不是事关他姥姥，事关一直对自己三兄弟真心以待的表舅，缪家就是有再多的家财，在他周家前面算什么！
    “大小姐，就是委屈你了，正正经经的缪家人却不能相认。来之前，你三位兄长让我转达一句，‘缪家的大门永远朝你开。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地位，你都是缪家的大小姐。’
    三少爷也让我给你透个意思。虽然不好公开你的身份，可家里人都知道缪家有位姑奶奶。他让你放心，只要你一旦遇上危险，家里会有人带你走。”
    五一闻言眼神一闪。
    缪丽珊轻叹了口气，“唉……我能遇上什么事？你让他们好好保重身体吧。有缘的话，这一辈子总会能见上一面。”
    “好，我一定捎上这句话让他们开心开心。”
    老管家站起身从一旁拎出个公文包，掏出一个牛皮大信封递给她，“大小姐，这是一份你名下的财产清单。”
    缪丽珊连忙摆手拒绝：“你带回去！我多少知道点当年的事情，缪家的遗产只能给三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