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维世界十年过去了。
    超维者们拥簇着黄极，徜徉于知识海洋，其乐融融。
    黄极演示了上百次神圣几何体的塑造，并将其中的精髓，传授给他们。
    兰绝和雨空山，也学的相当认真，相比起得到这种力量，他们更开心的是，能学到如何制造它。
    满足内心对知识的渴望，才是求道最本质的意义，如果只一味地追求力量与强大，便是迷失了。
    可惜，即便有黄极提供构型和数据，众人也还是造不出来，只能算是入了门。
    不过，这样他们也已经很幸福了。
    “好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可以研究，都不必我教了。”黄极淡笑着停下。
    并将一份份用做演示的神圣几何体，送到他们面前，这意思是让他们融合。
    “老师，我已入门，假以时日，就能自己塑造。”夜獠想拒绝。
    黄极却道：“知识的探索固然重要，但没有实力也是枉然。”
    “你们没有时间慢慢钻研了，不融合这股力量，你们在六维只会拖我后腿。”
    听到这话，众人都老老实实地融合了神圣几何体，纷纷成为了二元邪神。
    而这些年下来，兰绝和雨空山，更是把本源提升到了四元，成为正式的上位存在。
    林立比较慢，但也有三元了，这速度之快，简直是纳米打印和手工业的差距。
    “很急吗？大哥，我们完全可以慢慢发育到八元，最多也不到一百年，到时候足以横扫六维！”林立有些不解。
    黄极叹息道：“没有那么多时间，所有五维时空，都在别人的掌中，我们再强，也是六维人随手捏死的蚂蚁。”
    夜獠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是了，所有的五维世界，都是六维灵魂本源物质的投影。”
    “在神圣厮杀中，大圣灵被瓜分，各个本源碎片分散在数以万计的强者手中。”
    “我们这个世界，隶属于星空侧第二大势力，博奥城。”
    林立惊道：“还有城？”
    夜獠说道：“我对六维的了解，也仅限于这座城了。那是星空侧团体开辟出来的秩序之地，是虚空邪神夹缝中的一块净土，任何星空侧都可以进入。”
    “除了超维者以外，还居住着各种被造出来的六维种族。他们汲取着大圣灵的本源而存在的，大量占据了生命法则笼罩的份额。”
    “就是因为造了太多六维种族，作为生产力或兵力，所以三维生命世界越来越少了。”
    “其中有一支种族，叫做白洞猎犬，是五维的管理者，会定期窥探我们，祂们拥有惊人的未知嗅觉，喜爱吞噬邪神本源。”
    “所以我们每隔百年就要上供十份邪神本源，喂养一次猎犬！”
    “如果交不出来，猎犬就会随机吞噬我们十个……”
    雨空山听了倒吸一口气，百年上供十份，听起来好像很宽裕，但实际上已经压榨到极限。
    一名超维者，从无到有塑造出邪神本源，一般要两亿年。
    当然，已经是邪神的，把自己有的再造一份出来，就简单多了，但因为工艺太复杂，万把年还是要的。
    所以这一笔‘税’，一个人是绝对交不了的，非得一群人才行。
    在解决焚火者之前，这里有五百名邪神，他们合力生产，不眠不休，一百年也只能造出二十份。
    可这种重复的工作是没有意义的，难道不要发展了？他们还得分出精力去研究新的东西。
    所以百年十份，完全是在他们不能忍受的边缘徘徊。
    “焚火者是三元邪神，他的效率应该更快……”兰绝补充道。
    众人面面相觑，兰绝见状又了然道：“好吧，他是老大，他肯定把工作分摊给了你们。”
    “想必一元、二元的强者，也都不干活，最后全是你们底层的邪神来供应。”
    雨空山算了一下，说：“这就凑不齐了吧？”
    夜獠叹息道：“凑得齐，焚火者的统治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苛，如果我们都喂狗了，他也不好受。”
    “一元、二元邪神也得干活的，另外我们为了发展，当然得想尽办法给自己的研究腾出时间……”
    “所以每隔百年，我们都会从隔壁的宇宙黑脑那里……偷一点……”
    林立无语道：“草！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你已经有了邪神本源，为何还要去偷，原来是要凑‘狗粮’。”
    “那宇宙黑脑呢？祂难道不用交税？”
    夜獠叹道：“祂也要喂狗，不过祂的效率比我们强太多了，已经研究透的本源，少一两个完全不在乎，很快也能补充。”
    “为什么我们偷走祂一份边缘，祂都不醒来？只有免疫细胞对付我们？就是因为祂每隔百年也会被猎犬咬走一份，已经习惯了。”
    “所以我们再多偷走一份也不在乎，始终沉浸在神圣专注中。”
    林立恍然，他之前就奇怪，怎么宇宙黑脑总是被人打劫，也不醒来，跟没心眼一样。
    原来祂本来就会定期被人薅羊毛的，这属于常态。
    祂的生产力高于要交的税，只要还在进步，祂就永远专注，简直是个永远吃不完的肉。
    “原来宇宙黑脑才是最惨的，草！”林立气不打一处来，宇宙黑脑老老实实地发育，就活该被人不断剥削？
    数百亿年的默默专注，人人都把祂当一块肉咬，完全是任劳任怨，只求能安稳进步。
    “你们就这么忍了？”
    “那焚火者，难道还打不赢几条狗？”
    夜獠说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啊，白洞猎犬是博奥的眷族之一。博奥开辟了伟大灵魂海的第二大势力，杀了祂的狗，我们都得死。”
    “不然单论实力，白洞猎犬很多连星神都不是，智力更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我一个人能灭一群。”
    “当然，成熟体可以吞噬邪神本源，战力媲美邪神，其中的猎犬王更是三元邪神。”
    兰绝点头道：“想必还十分忠诚听话，所以强者都发展眷族，而不信任超维者。”
    “也是，对他们来说，能信狗，谁信人啊？”雨空山冷笑。
    林立摇摇头，可真够现实的。
    难怪六维生存环境都那么苛刻了，邪神们也不真心团结，彼此内部还有争斗，原来养狗才是王道。
    6.18维度，也是生命起源维度，只不过三维是万，它是一，理论上那里只能孕育一个生命，也就是大圣灵。
    但没有什么是技术不能攻克的，强者压榨大圣灵的本源，是可以缔造六维种族的。
    那些眷族一个个忠心耿耿，指哪打哪，比和其他人精打交道要好多了，当然就彼此勾心斗角，剥削压榨。
    “这也不耽误我们发育啊，大哥，你的生产力，造几个邪神本源轻轻松松吧？”林立问道。
    别看黄极还很弱小，但他的效率永远是所在层次的顶点。别人从无到有塑造本源，要花费大量时间。他第一次造，就仿佛已经造过亿万次似的，熟练得恐怖！
    黄极淡笑着提醒道：“神圣几何体……”
    夜獠恍然道：“是了，我们随便拿什么喂狗，是因为普通规律，猎犬王都吃过了，祂主要是为了喂养弱小猎犬，缔造出更多邪神级。”
    “不过神圣几何体，太过特殊，它散发的香味是猎犬王无法抗拒的！一定会把我们的全部吃掉。”
    其他超维者算了算日子，喊道：“快了，新的喂狗日，马上就要到了。”
    显然黄极早已全部料到，算出他们必须去六维了。
    在五维，他就算是维度之主，也对付不了六维邪神。
    林立想明白，恨声道：“这个世界老实发育的人没有好下场，我们只能杀上去了！”
    “好！”众人应和，启动了超维进程。
    ……
    伟大灵魂海，尽管十分残酷，但它也十分美丽。
    与下面所有维度都不同的是，它不是黑暗的宇宙深空，而是一片充满了光明色彩的纯白世界。
    举目四望，也能看到许多星辰，但它们都是黑色的。
    其中一个方向，有两大坨黑色星团，盘踞在遥远的宇宙中心。因为神识力是超距传播的，所以只要认真看向那里，就能实时观察，而没有任何延迟。
    仔细一看，那其实是两大邪神的争斗，无数难以名状的，好似万花筒般的幻象，在那里演绎着一场永恒厮杀。
    种种没有固定形状的毁灭力量，诞生而又转变，传播而又消失。
    所有这一切又不时地溶解在时空中，将这纯白的世界，染出一道辽阔的黑暗深渊，其资讯混乱到了极点，令人无法识别，只能感受到未知所带来的极端恐惧。
    这是同时对整个世界所有人的，心灵冲击。
    “那就是最古的神圣宿敌吗？”
    黄极一行人，集体超维，来到了伟大灵魂海，传说中的6.18维度，生命的最高起源之地。
    所有人几乎第一眼，就能看到这场遥远的，蔓生在宇宙中心的可怕碰撞。
    林立瞬间就想到夜獠等人说过的，最古宿敌！
    据说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可怕的存在，打了多久，似乎祂们是最早来到灵魂海的古老者。
    任何超维者，来到六维第一眼，就会看到祂们纠缠的身姿。因此有人怀疑祂们其实在修炼，也有说这是客观现象的，更有人猜测祂们是七维存在，从高维一路厮杀下来。
    直到有上位邪神估算出，这两者已经无限逼近于九元，这才确定祂们是一对打了不知道多久的宿敌。
    夜獠有些崇拜道：“是的，我们不知其名，就直接叫祂们最古宿敌，因为祂们不和任何人沟通，且没有人能靠近祂们，似乎眼里只有彼此。”
    “你看，除了神圣厮杀的两者，其余一切生灵都无法靠近那里，乃至于周围的所有时空，都在远离祂们。”
    “这就是所有人定义的宇宙中心。”
    林立也看得痴迷，这里面有无数的细节，虽然他有凡人心态，但他的知识与智慧也不亚于普通的超维者，能体会到其中深邃的辽阔。
    但很快他就支撑不住了，太恐怖了，那是一种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溶解掉的颤栗。
    “别看了，我们没有资格长期窥视这等存在，这还是在博奥城中，如果在城外，我们只要看一眼，就会被不可视的巨大压力碾碎。”夜獠打断道。
    林立和兰绝等人，连忙都不再看，屏蔽了相关的神识力视觉。
    这时，他们才把精力放在所在的城市中，这是一颗巨大的气泡，直径约有上万光年，里面散落着各种对称的，协调的建筑。
    看多了畸形玩意儿，再看这些符合星空侧美学的东西，不禁让人亲切。
    不谈各种剥削，说这里是一方净土，倒也没错，最起码……在这死掉，能死得明白……
    “这些人都在塑造重复的本源……”雨空山和兰绝都是正儿八经地上位邪神了，一语道破这些个城市居民所做的事。
    只见每栋建筑中，都有至少一名邪神，在专注于塑造本源。
    但大多数，都是在生产自己已经有的规律，一个个效率还挺高，有的不亚于宇宙黑脑，显然是熟能生巧了。
    “也是喂狗吗？”林立问道。
    夜獠说道：“猎犬只管我们，他们是给其他强者造的。毕竟邪神本源是硬通货，想受到这座城市的庇护，就得当生产者，要养的眷族多着呢。”
    “我的天，这要说给阿兰听，他能笑死。”林立感觉有些可笑，一个个天骄，在各自的生命世界都是超级伟大的存在，不知道多少努力，付出多少代价，成就六维之身，号称超脱。
    在过去三维星际文明眼中，那简直是伟大崇高到没边了。
    谁知道，都是跑来打工的……他们的智慧，他们的知识，他们的时间和精力，都成了更早来到这里，积攒了更厚底蕴的强者们的生产力。
    什么为了心中的梦想，哪怕看一眼高维也是值得，笑死，全是打工人。
    这样下去，得有多么微末的机会，才可能出头？
    可笑之余，林立也能感觉到可悲，这样的世界尽管合理，但显然黄极不喜欢。
    “嗷呜！”忽然，单调尖锐的哨音响起，这是某种生物的嘶吼声。
    一大群浅灰色的怪物，主要由白洞粒子构成，体型膨胀，皱巴巴的，像幻影般闪烁着，摇曳不定，四爪奔腾而来。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那白洞猎犬了。
    乌泱泱一大片，数以万计，祂们就像是狼群一样，跟着头狼疾驰，而那领头的极度魁梧，爪子都比众人高出两倍，仿佛一颗星辰轰鸣而来。
    “三元邪神，这是那猎犬王吧？”兰绝一眼看穿对方，对方其中的三元，他刚好都有，等于说这怪物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呜呜……”这一大群白洞猎犬，环绕着众人奔驰，将他们团团包围。
    “一元本源，交给我……”猎犬王的神识力通讯，回荡在众人心中，同时无以名状的爪尖，指向众人的身体。
    夜獠解释这是惯例，任何进入博奥城的，都要交税。
    他们一百多号人，合起来只交一元，其实是故意便宜了。
    因为猎犬王要的是神圣几何体，它看出了这极具价值，不是随便什么本源能打发的。
    “我们不交呢？”林立喊道。
    猎犬王似乎就等这句话，直接就扑了上来。
    似乎刚才打声招呼，只是做做样子，显然这里的秩序，其实和没有是一样的。
    “傻狗，真是嚣张惯了！”兰绝大怒，越过林立，炽白色的闪电状能量爆射而出，竟然瞬间就斩杀了猎犬王。
    灰色的残渣向四面八方爆射，没有血液，一击之下，就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白洞粒子。
    残余的能量波动，甚至还席卷了无数小型猎犬。
    一时间广场上，尖锐的嘶吼连绵不绝。
    “什么！”这战斗动静，瞬间惊动了附近的城市居民。
    众人的神圣几何体，熠熠生辉，神秘而又圣洁，和眼前的怪物画风都不一样。
    很多居民从神圣专注中停下，分心观察过来，黄极这伙人本来就格格不入，此刻竟然斩杀博奥的猎犬，简直胆大包天。
    不过他们都是打工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是略有所思地观察着。
    这一看不得了，极度未知的恐惧震撼着他们的灵魂。
    兰绝释放了他全部的邪神气场，其本身就有四元，神圣几何的气场冲击又加持两个大阶段，堪比六元邪神。
    这和博奥城的主人一样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