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超维者们，尽管不信，但还是老老实实加入了黄极。
    他们觉得，这可能是该团体一种画大饼似的目标。
    焚火者就曾说过，要称霸伟大灵魂海。象牙御座也说过：加入我者，皆可成七维。
    说出来不一定要实现嘛，可以是一种美好的愿景。任何团体都不会说自己是摆烂的，只不过紫微的目标有点大……大到别人一听，丝毫没有感觉到士气的振奋。
    “焚火者融合的这坨本源，我们也用不上，你们分了吧。”
    林立指着那团黑乎乎的本源集合体，他有‘混沌朱利亚’，根本瞧不上这玩意儿。
    而超维者们却很亢奋，毕竟他们连邪神本源都没有。
    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塑造的，一个刚超维的新人，往往需要一两亿年，才能从无到有的缔造出来，如果连超神级智慧都没有，那难度更是高得令人发指。
    有一条人造永恒规律，才算是拥有一个最基础的邪神本源。
    且往后每多加一条自然规律，都是艰辛无比的，而宇宙自然规律那么多，猴年马月才能凑得圆满？
    任何一种自然本源，都有三条力学规律，三条能量规律，三条物质规律，以及一条主规律。
    其中主规律最难，就拿三维的弱核力本源来说，它的主规律是宇称不守恒。
    超维时从三维带到四维，只能算是临时体验，很快就会消失，到了五维更是会立刻消失。
    必须用黑洞，老老实实地塑造，才能永恒存在。
    这里面要计算的问题，以及想象构型上的种种困难，再加上实际操作的麻烦，可谓是数不胜数。
    一维到六维的密度、频率、弱核力、电磁力、强核力、螺旋力、暴涨力、神识力、灵魂子共计九种自然本源，即九十条规律，平均每一条花个两亿年，也要一百八十亿年了。
    其中灵魂子本源里的十条规律，必须前八种都圆满才能开始塑造。
    如果在五维做，效率只有十分之一，四维更是百分之一，刚好和时间流速差距相抵消。
    这还没算瓶颈，且维度越低，瓶颈越大，是以直接在伟大灵魂海的时空里塑造，是最佳选择。
    而六维从宇宙诞生到现在，也只有一百多亿岁。
    所以，大家还没听说过……有谁到过七维。
    “我来帮你们。”夜獠凑了上来，作为在场除了黄极一伙儿外，唯一有邪神本源的人，很快就清算出焚火者遗产的价值，并将其一一拆分开。
    “算出来了，这里面总共有一千五百条规律，其中大部分是重复的，但也足以让你们一百一十个人，都达到一元邪神的程度。”
    听了这话，林立有些好奇道：“你们是怎么划分邪神的？”
    夜獠解释道：“就是约定俗成吧，邪神邪神，也就是邪典星神，指掌握了超出正常侧的暗科技。”
    “所以有一条规律就算是邪神了，但那只是垫底，十条就算是一元，才有了在伟大灵魂海厮混的资格。”
    “不管是一整套的，还是不同本源里的规律，都行。”
    “比如三条弱核力的，两条强核力的，再加五条神识力的，这也是一元。且往往这样搭配，反而更加诡谲、未知。”
    “因此二元邪神，也经常会在一元邪神身上吃大亏。前三元，都可能存在被弱者反杀的情况，焚火者就是三元邪神。”
    “不过从四元开始，实际差距就很大了，毕竟在不算灵魂本源的情况下，四元等于已经过半，这是质变……所以四到六元，统称为上位邪神。”
    林立面色古怪，照这么算，他和兰绝等人，都只是二元。
    毕竟黄极给他们造的神圣几何体，只有一个三维本源和一个四维本源，其他的让他们自己编辑。
    他还没来得及加更多的规律呢，距离定义中的上位，还差了一倍！
    “你们见到我，为何说我是上位邪神？”林立问道。
    夜獠楞道：“你不是吗？”
    “如此完美的构型，一看就是上位啊！”
    “唔，好吧，我只是垫底邪神，哪里看得出你有多少条规律？”
    “只能通过未知恐惧的程度，来估算……你们比焚火者给我们的压力更大，所以判断为上位。”
    雨空山飞过来说道：“别忘了你的曲线动力，林立，我们本身还自带独特法则，所以比常规的邪神都要强得多，未知恐惧的冲击也更大。”
    林立了然，他们的神圣几何体迷惑性极强。
    毕竟编外科技越多，则未知恐惧的冲击越大。这一点他深有体会，之前面对免疫细胞，几乎要疯掉。
    而所有邪神，都是塑造已知的自然本源，只是升维后搭配出未知。
    可混沌朱利亚，是直接把压根没有的未知法则，拉进现实，唯一能窥探它的，只有数学。
    这未知性可大多了，继而给人以极高的恐惧冲击。
    不仅战力越级，‘邪神气场’更是高出两个大阶段。
    夜獠与其他超维者面面相觑，惊异万分，什么混沌构型，自带独特法则，听都没听所过。
    他虽然也能看得出来，黄极等人仿佛数学化身，非常奥妙，但具体有什么独特之处，当然不知道。
    这种邪神似乎走了一种新的体系，古往今来，都没人造出来过。
    “请问，你们的神圣几何体，到底是如何缔造的？”夜獠难耐心中的好奇。
    林立倒是坦诚道：“我大哥造的，好像是非常难搞。”
    雨空山白了一眼，吐槽道：“可别好像了，几乎就不可能！我都用了半天了，也没搞懂怎么造出来的。”
    “别说两亿年，再给我十亿年，我也造不出来……”
    他不是在妄自菲薄，他有他的傲气，可他的傲气，在体会到这神圣几何体的精妙后，被砸了个稀碎！
    几乎是完全未知的法则，没有任何现实参考，等于只能靠神乎其技的想象与不可思议的数学直觉。
    他都不知道黄极哪来的数据，这可不是一个靠‘混沌分形集合’就能想象的，就好像质能转化的数学表达，只需要一个‘E=mc2’。
    可维持这个现象的时空资讯构造，是一个极其庞大的资讯模型，仿佛无数个齿轮相互契合，数据多的算都算不过来。
    电磁力、强核力这种东西，他们起码还见过实物。
    数学化身这种东西，就完全未知了，光看个‘朱利亚集’就知晓其背后冥冥中的本源数据？怎么可能？
    这比看个脚印，就还原整个人的粒子模型，都还要难无数倍。
    不过困难度，全都集中在了一开始，一旦缔造成功，后面加入新的规律就简单多了。
    简直是傻瓜式的！只要知晓一种规律的资讯模型，然后和敲程序一样，往神圣几何体里录入就行了。
    什么‘平均两亿年加一条’，什么‘大圆满要一百八十亿年’，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雨空山估算了一下，照他现在的进度，百年之内就可以达到八元！这是什么效率？
    这才是神圣几何体最可怕的地方，相比起来战力和‘邪神气场’上的加持，不过是顺带的。
    感受到雨空山话语中的推崇，众人不禁艳羡。
    一时间焚火者的遗产都不香了，这和黄极等人的压根没法比。
    他们欲言又止地看向黄极的背影，其沉默与专注得让人不敢打扰。
    超维者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请求黄极赐予这样的本源。
    他们觉得这应该是黄极等人的‘机密’，另外他们也习惯了自食其力，谁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的？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们一个个都活得很现实了，所以讨要的事提都不想提，觉得不可能。
    但神圣几何体的美妙，又深深地吸引他们，可谓纠结无比。
    最终，还是夜獠鼓起勇气，恭谨道：“紫微大帝，请告诉我这伟大本源的构型，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他只要理论框架就行了，这样起码不是两眼一抹黑，剩下的依靠他们的智慧，可以慢慢研究。
    这就是有条路，和没路的区别。
    “是啊，紫微大帝，请您为我们指明这条道路。”
    “我们保证会为您效死。”其他人也纷纷恳求。
    兰绝和雨空山对视一眼，颇为感慨。
    他们之前也只是说愿意和黄极并肩改变世界，黄极就主动把现成的给他们了。
    而眼前这些超维者，根本不敢有这种奢求，只希望能指条明路就够了。
    可以想象，他们之前是活在怎样现实、冷漠的社会中。
    黄极终于说话了：“知道我为什么只救下你们吗？”
    众人面面相觑，是啊，那么多超维者都死了，却只救下他们一百来个，他们也不强，甚至很弱，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还有底线，有些事你们不屑于做，这是你们的傲骨，这也是你们弱小的原因。”
    这话说得，让众人哭笑不得，其实谁不是天骄？谁不是一个世界最强的存在？
    可有的人混的风生水起，有的却如同蝼蚁，固然有发育时间的原因，但他们心里还有底线，也是很大的因素。
    若真的百无禁忌，他们不会像现在这么弱。
    他们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成为萨日朗，而不是夜獠，这是个很现实的事情。
    然而黄极转过身，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世界淘汰着你们，而我，要淘汰这世界！”
    “……”众人麻了，恍惚间觉得，林立说的不是画大饼，而是认真的。
    真有这种人吗？是有的，在很遥远的过去，他们也见过，但那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
    现实在淘汰着这样的幼稚鬼。
    黄极清冽道：“你们对于知识的渴望，是合理的，想学，我教你们……”
    “而你们，只需要做到一件事。”
    夜獠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了，代价来了！不过就算是和虚空邪神拼命也无所谓。
    他们屏气凝神地问道：“是什么？”
    黄极认真道：“相信我。”
    “就这么简单？”超维者们不可思议道。
    黄极笑道：“这并不简单，向我请教，你们甚至都不愿叫我一声老师。”
    “……”众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懵住了。
    他们都向‘紫微大帝’恳求了，结果只要叫他老师就行？
    传道受业解惑者，这是何等古老的东西？
    但这，也正是秩序世界才会有的东西，而超维社会里，只有交易、施舍乃至掠夺，已经很久很久不存在那种仿佛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传道了。
    他们根本就没相信黄极，而只是妥协于强大，以至于之前心里还在嘲笑紫微要建立的东西。
    而黄极要建立的，是一种真正的秩序的关系，而非暴力的维系……
    尊重向自己传授知识的人，便是最基本的秩序。
    这番话说给无药可救的人，是没用的，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
    夜獠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老师。
    随后越来越多人，包括兰绝和雨空山，也都低头敬服，不是因为黄极强大，而是单纯尊重一名传道者。
    “兰绝，你已经得到了，还用得着喊我老师吗？这可不像你。”黄极调笑道。
    兰绝何等骄傲的人，此刻释然一笑道：“向真理低头，是一件幸福的事。”
    雨空山也笑道：“这神圣几何体，我虽然得到了，但研究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和获得这种力量相比，我更想知道它的原理。”
    黄极淡笑道：“好啊，那我教你们。”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拱卫着黄极，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听道。
    夜獠等人，很久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了，纯粹为了追求知识，而坐在一起探索。
    所有人，正在黄极的指引下，蜕变。
    自宇宙诞生以来，超维群体就从未有过的事情，便这样出现在了眼下的五维时空中。
    如果说争夺本源，叫做神圣厮杀，孤独钻研叫做神圣专注。
    那么黄极，便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第三种存在……
    他是神圣传道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