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会审的地点设置在了刑部大堂,由于刑部尚书的位置暂缺,平日刑部由两位侍郎魏岑和张易外做主,今日除二人审案外,还有御史中丞严续和大理寺少卿曹少钦,也作为此次案件的三方主审。
在大堂两侧,各有一排官差,除刑部的郎中、员外郎,还有其他御史、大理寺的官员,正襟危坐,看着十分恐怖。
此时,苏宸坐着彭泽良的马车,同乘来到了刑部衙门外。
“你有把握吗?”彭泽良下车时,再次询问了苏宸。
苏宸表情严峻道:“要看到尸体,我才能断定,现在不好说。”
彭泽良闻言,唉声叹气了一声,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苏宸并没有把握,换句话说,如果尸体并无异常,或者苏宸无法在尸体找到关键线索,那么彭箐箐很可能就能够坐定罪名了。
不光女儿会面临牢狱之灾,他自己也会丢了官职,贬官到小地方任职,前途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苏宸脸色平静,他心中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尸体的症状,一切都是未知数,他暂时并无其他办法。
彭泽良叹道:“这件案子,我要回避,不能跟进去了,苏宸,箐箐的事,就全靠你了。”
苏宸点点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在,绝不会让箐箐有危险的。”
彭泽良意味深长地瞥了苏宸一眼,虽然以前看着他不顺眼,但是,随着苏宸崭露头角,名声远播之后,他已经接受了苏宸成为自己准女婿,心中得到了认可。
“以轩啊,等这件事了,给你和箐箐,把婚事办了吧。”
“啊,甚么!”苏宸有点惊讶,彭府尹这是担心他不出全力,所以提前给个大甜枣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苏宸能答应成婚的时候,因为他答应过白素素和周嘉敏,三年后才会成婚,也要给二女一个回旋的机会。
苏宸硬着头皮道:“彭伯父,成婚之事,等到以后找机会再说吧,晚辈暂时不能有杂念,还是先把箐箐救出来为当务之急,这就进去了。”
彭泽良点头,没有做其它想法,根本不清楚苏宸心中还挂着给素素和嘉敏机会的事,否则估计要暴跳如雷了:臭小子,我闺女都在大牢内随时定罪了,你还在心里想着其它女人的事呢。
苏宸拱手作别,转身进了刑部衙门,来到重檐歇山顶的正厅,步入大堂,顿时感觉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便扑面袭来。
一张“明镜高悬”的匾额昭然在上,匾额下的屏风上,有一副猛虎下山的水墨画,气势威猛。
在屏风前的三尺公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惊堂木、断案牌、发令牌以及刑部大印和签筒。签筒内有行刑的红签、捕人的黑签各数支,除一些官员外,大堂两侧站着两排衙役手执水火棍,昂然肃然。
即便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但是站在这里面,仍然感觉阴凉森寒,令人极不舒服。
所幸苏宸并非要受审的犯人,他拱手给在座的大臣们拱手行礼后,进行了自我介绍。
“在下苏宸,见过诸位大人。”
在场的孙党官员,有几位并没有见过苏宸的,此刻都以好奇和赞许的目光打量着他。
关于他的一切,孙党的人都已经听闻过,是打心里佩服这个青年。
但宋党和新党的人,与孙党是政敌,自然不希望看到苏宸太优秀,压住他们的门生和年轻俊杰,所以,目光带着冷意和挑剔神色。
“哼,你就是苏宸啊,你无功名在身,见到在场诸位大人,当须跪拜施礼。”一位叫吴仟的监察御史对着苏宸冷哼道。
刑部侍郎魏岑阴沉着脸,也冷冷道:“有道理,苏宸,你还不跪下。”
他打算用刑部侍郎的威势,想要压住苏宸,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影响他的心境,让他等会无法发挥出能力。
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看苏宸如何面对,毕竟他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官职,属于草民,在三四品大员面前,怎么揉捏都可以。
但苏宸一点也不惧,面色平静,从怀内掏出了玉质腰牌,朗声说道:“此乃官家所赐,也有亲笔写下的旨意,负责参与此事,如官家亲临,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他的官家钦赐的腰牌和圣旨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住,没想到官家对他如此厚待,给了双保险,一句“如朕亲临”,没有人敢再让他下跪了,这些人不下跪就不错了。
魏岑、吴仟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毕竟当场被打脸了,感觉颜面有些落不下。
刑部右侍郎张易微微一笑,看着宋党的人吃瘪,他心中乐开了花,捋须笑道:“来人呀,赶快给苏宸公子搬来座位,他代表着官家亲临,不得怠慢。”
“喏!”有官差搬来了椅子,放在了右侧,挨着尚药局的御奉傅东胜的位置,让二人坐到了一起。
“傅御奉早来了。”苏宸走过去后,向傅东胜拱手行礼。
傅东胜不敢托大,连忙还礼,他在宫内可是明白官家、太后、永宁公主等,对苏宸是何等的看重,用不了多久,这就是皇室的红人儿了,自己一个从四品的御奉,可没有资格托大。
而且,此案如何对尸体查找线索,还要依仗苏宸来办,因此,他保持着客气和礼节。
“也不算早,先你一步而已。”
傅东胜与苏宸刚坐下,就听到有刑部捕快进来禀告,吉王和韩侍郎、游侍郎联袂进了刑部大院,这三人是今日的监审官。
所有人都起身了,在礼节上要恭迎吉王,这是皇亲国戚,又是官家最疼的胞弟,很得太后钟爱,所以,吉王颇为受宠,这些三四品官员,都得保持恭敬一些。
吉王李从谦和韩熙载、游简言,差不多同时间走了进来,不知是在外面特意相互等候一下,还是碰巧遇到,官学也是玄学,许多事,不好点透彻。
除了三人外,还有查元方也跟来了,既是受害者的家属,又是此次状告人,因官职在身,所以不能直接当成诉状者,提审上堂,而是提前进来等候、旁听,诉状交给了查家的管家来做。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都入座吧。”李从谦二十三岁,心智早已成熟,当了数年的王爷,也有一定的威望了。
“请吉王高坐!”魏岑让吉王做在左侧第一位上,韩熙载和游简言坐在了二三位上,都是左侧最显赫的位置,显示三人的官职和爵位的确要比其他旁听者高许多。
待三人入座之后,魏岑、张易、曹永钦、严续等人坐回位置。
“可以开始了。”吉王说道。
魏岑点头,然后拿起惊堂木,在案台上一拍,大喝一声:“带嫌犯彭箐箐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