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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消逝的玛丽安托瓦内特
    由于老宅男康德一如既往的不愿意离开柯尼斯堡,前往1500公里外的兰斯学术中心里,接受法兰西研究院(法兰西学会)授予他的外籍院士的崇高荣誉。不得已,负责外籍院士遴选与评定的孔多塞侯爵只能写信给安德鲁,委托后者以法兰西院士的身份为伊曼努尔?康德颁发这份外籍院士证书。
    依照常理,康德教授接受法兰西外籍院士的这类尊崇荣耀之事,应该放在柯尼斯堡大学的学术殿堂,或是市政厅的宏伟大楼里隆重举行。然而,康德却拒绝了学校评议会和市政厅的各自主张,他希望安德鲁院士能将颁发仪式的地点放在他自己的家中。
    因为康德希望他的老朋友兼好邻居,那位“敏锐而耿直的格林”,也能亲眼目睹看到自己获得这份无上荣誉。此时,作为出版商人的格林已身患重疾,近十年来的他一直只能在床上忍受着病痛折磨,估计很难熬过1793年的冬天。
    尽管康德老先生几乎一辈子都宅在柯尼斯堡,但他依然是个喜好交游的人,社会性很强,不是许多人认识的孤单、闭塞甚至是滑稽的人物。那是与高雅之人的对话和交谈,对于“康德哲学”的养成与塑造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所以,对于康德这类并不过分的特殊要求,安德鲁也欣然接受了。
    康德的房子位于柯尼斯堡大学的北面,坐落在一个平日里车马稀疏,比较适合徒步的马路旁边。房子的背后是大片城市花园、护城河和教堂,以及有几百年历史的中世纪古堡,古堡中有尖塔、监狱、猫头鹰和云雀。
    尽管冬季缺乏风景,但安德鲁相信柯尼斯堡的春天和夏天,这一带会非常浪漫。惟一的缺憾是身为哲学家的康德并没有真正乐在其中,他只是专注于头顶的浩瀚星空,深藏于内心的道德良知,以及他始终惦记的哲学课程。
    安德鲁眼前的这栋房子明显有点老了,屋顶与屋檐浮现斑驳杂乱的难堪颜色,估计也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没能再翻新。出于安保上的需要,在康德家四周的1百米范围内,法国宪兵队已提前数小时划出了一道道警戒线,所有马车都被停放于宪兵指定的位置,而且只允许有特别通行证的人徒步进入康德教授的房子。
    由于安德鲁此次的身份代表着法兰西学会,所以,身穿深色燕尾服的他仅仅带了圣西尔作为自己近身随从。这位“冷枭将军”也是康德哲学的仰慕者,在圣多明各镇压黑奴叛乱的两年时间里,圣西尔拜读了康德的所有著作。等到近卫师团驻防柯尼斯堡期间,圣西尔一有空闲就来柯尼斯堡大学里旁听康德教授的哲学课程。为此,他支付了整整一个学年高达一百塔勒的旁听费。
    整个屋子里,率先出来欢迎安德鲁的是一只狗和一只猫。狗是温顺的拉布拉多犬,传说中康德教授的“守护骑士”;至于那只高冷的猫咪,属于厨娘的宠物。
    在老管家的殷勤邀请下,安德鲁拾阶走上楼,进入朴拙简陋的且有些油烟的前厅。左边是一间餐厅,几个仆人正在餐桌作为摆放各式餐具,为客人们的午餐张活着。穿过前厅的走廊尽头,就是可以远眺城市花园与教堂塔楼的宽大客厅。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简朴的气氛,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喧嚷都被挡在门外。两张普通的桌子,一套简易的沙发、几张椅子。小格子的窗前绿色的丝质窗帘或许是最有价值的摆饰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幅画,那是卢梭的画像。
    此时此刻,康德和他的朋友、同事,以及柯尼斯堡的绅士名流,包括政-府官员、议员、牧师和商人都聚在这里。当安德鲁在圣西尔陪同下走进房间时,所有人已起立脱帽,欢迎来自法兰西学会的代表,安德鲁-弗兰克院士。
    如今的康德身穿一件深褐色的外套,头上戴着扑过香粉的假发,配有丝质短袜与黑色皮鞋。在他为安德鲁介绍嘉宾时,他的一只手始终挂在手杖的金饰上。那是康德拒绝在这个庄严而隆重的时刻,依靠管家或是学生们的搀扶。
    从去年开始,康德的肌肉组织不断萎缩,连简单的穿衣戴帽都属于一件繁重的体力活。此外,康德还经常在椅子上睡着滑下,继而跌落在地上。直到老管家带给他一只有扶手的椅子,防止他再跌落,
    在所有嘉宾中,包括永远无法站立的商人洛林,他始终都耷拉着脑袋、目光涣散。另外还有康德朋的学生与朋友:希佩尔、延施、合弗纳、维吉兰蒂乌斯、哈根、牧师佐默;以及他的同事:林克博士、珀尔施克教授、根西兴教授;还有市政官员与商人,银行经理鲁夫曼和城市议长布拉尔等人。
    安德鲁以矜持的姿态与嘉宾们点点头,就从随从圣西尔手中接过那份证书,他双手展开。随即,整个房间立刻鸦雀无声,唯有安德鲁那抑扬顿挫的诵读声音。
    “我,安德鲁-弗兰克,神圣的法兰西科学院院士,
    遵照法兰西人民和法兰西学会赐予我的权力,颁发给柯尼斯堡大学的哲学教授,伊曼努尔?康德。他是一名在科学中取得过光辉成就,而理应得到各种奖赏的最著名学者。
    此荣誉证书,是依据法兰西学会全体共同之决议。对这个团体的外国院士,我将以适当的方式赐予他法兰西学会所享受的荣誉、特权与恩典。”
    “恭喜您,尊敬的康德院士!”两人握手之后,安德鲁已将外籍院士的荣誉证书郑重其事的交到康德教授的手中,并第一个表达祝贺。
    “感谢您,尊敬的安德鲁院士!”老宅男的眼眶中已泪水摩挲,他的左手正紧紧拥抱着格林的一支胳膊,希望老朋友能在最后时刻与自己分享这份荣耀。
    这一瞬间,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的在房间里响起。等到安德鲁退后两步时,现场的每一位嘉宾有秩序的走上前来,向康德教授表达发自内心的祝贺。
    此时,有着一副大胡子的城市议长布拉尔刚向康德教授表达祝贺之后,他想着转身再去拜会普鲁士的征服者,却发现那位安德鲁统帅和他身边的法国-将军圣西尔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座房间。
    等到马车回归临时统帅部时,安德鲁就在自己的桌案上收到了由兰斯警务部沙威部长发来的一份有关巴黎法国的最新情报。
    首先,在沙威安插于巴黎警察局的诸多内线的帮助下,原本被软禁于公寓的数十位吉伦特派议员半数已成功逃离巴黎。不久,这些人在南方数十个省份,包括里昂、波尔多、图卢兹、南特与马赛等地,煽动了针对雅各宾派的一系列叛乱;
    其次,在丹东辞去了救国委员会的职务之后,罗伯斯庇尔已正式成为巴黎法国的绝对掌权者。数周前,罗伯斯庇尔还入选了集行政、立法与司法三大权力为一体的救国委员会,并担当该委员会的第一任主-席。之前,救国委员会并不设置执行秘书(委员会主-席)一职。他的弟弟奥古斯都进入了治安委员会。
    另外,为应对那场席卷法国中南部40多个省份的大规模叛乱。罗伯斯庇尔代表巴黎向兰斯方面请求包括大量火炮、步枪、弹药、军装与粮食在内一些列紧急援助。
    作为交换条件之一,救国委员会的12位委员经过反复商议,同意秘密释放前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但路易十七不在开释之列,他必须接受“人民的再教导”。此外,兰斯方面必须保证玛丽-安托瓦内特永远不出现于欧洲大陆。
    ……
    9月,在经历了两次保王党人所策划的拙劣不堪的逃亡彻底失败后,这对安托瓦内特来说,意味着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尽管玛丽安托瓦内特拼死护卫,但小路易依然被士兵们强行带离了母亲的房间。作为巴黎市政厅代理检察长的埃贝尔还刻意指定了一位相貌粗坯的长裤汉充当路易王子的家庭老师,希望小家伙“能够接受来自人民的高尚品质教育”。
    不仅如此,玛丽安托瓦内特原本在当普尔监狱里享受的优待统统取消了,她仅剩下少数私人物品,包括几套衣物与一枚婚戒。此外,监狱里的囚房都加装了两层铁门,窗子上也有了两道铁栏杆。即便是夜晚也不允许点燃蜡烛。
    这位过气的王后最终体会到了真正的孤独。那是最后的希望,来自爱人费森伯爵的书信也已经停止了整整一个月。如今,唯一能陪伴安托瓦内特的唯有一只小狗,以及丈夫路易十六临死前留给妻子的一大堆书籍。
    等到11月上旬,当玛丽安托瓦内特重新走出那个狭小、潮湿、阴暗与寂静的囚牢,再度出现在阳光下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此次是在巴黎公社的要求下,这位奥地利王后以“出卖法兰西”的罪名将接受革-命法庭审判。
    数月前,在圣鞠斯特的要求下,革-命法庭大大简化了审判流程。所以,玛丽安托瓦内特在法庭仅仅接受两轮审理之后,由长裤汉担当的陪审团就一致裁决被告安托瓦内特有罪,;法官也接受了检察官富基埃-坦维尔提出的死刑主张,判处玛丽安托瓦内特死刑,但被要求在当天夜里立刻执行。
    数年之后,当哈布斯堡家族向新一任的巴黎政-府提出希望能收敛玛丽王后的遗骸时,却被告诉已不可能。那是所有被处决的犯人都集中埋葬于巴黎北郊的万人坑中,而且尸首分离,根本无法辨认。
    等到数十年后,有人宣称自己在北美西南部的内华达山脉密林的一栋乡间别墅里发现了安托瓦内特。此外,陪伴前法国王后身边的还有一位瑞典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