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抬头看他一眼,不好意思的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不是你同意的让我用口水治你的吗?”
少年看着她,脸唰的一下就绿了。
最后,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居然就这么看着达芙妮一口一口把口水吐在他的伤上,浸润他模糊的血肉。
达芙妮觉得他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不会再流血后,松开他的手一脸乖巧地看着他,怕他说些什么,自己先埋怨一声:“嘴巴里面好干哦,口水都被吐完了。”
见少年一脸黑线不愿说话,拿出脏灰色的绷带擦拭自己的伤口,达芙妮好心地把自己的洁白的手帕拿出来,递给了他。
“虽然,这个办法可能确实有点让人难受……”她坐回旁边,看着他沉默的脸,说,“但是毕竟我还是帮了你呀,你是不是可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难道说你要去做什么特殊任务,不能暴露自己的姓名吗?”
少年擦着手臂,抬头看她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
“朱迪亚·阿拉贝拉。”他声音沙哑地说。
阿拉贝拉?
达芙妮的脑子顿时想到了一个女人,而且是那个让她十分讨厌的女人。
这是巧合吗?毕竟,朱迪亚好像是人类?难道他是阿拉贝拉家的家仆?
“小姐,你去哪儿了——”
外面忽然传来了露西亚的呼喊声,达芙妮下意识侧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少年擦拭的手顿住了,看来他也听见了。
达芙妮甩甩脑袋,撑着地面站起来,俯视他道:“抱歉朱迪亚,我得先回去了,不然那边肯定要着急了。”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朱迪亚的眼神变得复杂暗沉。
达芙妮提着裙子,刚从稀疏的小树林里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了朝这边赶过来的露西亚。
“小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露西亚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赶去,终于看见了达芙妮的人。她一脸着急地迎过去,看着达芙妮踩在地上的脚忍不住说,“万一有什么尖锐的石头把小姐的脚底弄伤了该怎么办……”
达芙妮看着她无辜地眨眨眼睛,说:“我刚才好像看见树林里有只兔子,就跑过去看了。”
露西亚听完她的解释,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掏出手帕拭去眼角莫明的晶莹。
她用充满心疼和慈祥的目光看着她,说:“达芙妮小姐居然会因为好奇一只兔子而追过去……小姐放心,回去后我会为您找很多很多有趣的小东西,让您看个够玩个够。”
达芙妮眼睛亮了,清脆地应了一声好。
她笑嘻嘻地跟着露西亚回到温泉旁边,坐下继续泡脚,享受露西亚带回来的食物。
米勒不会允许她在这边泡一整天,达芙妮在下面休息完了以后当然还要回马车继续赶路。
离开温泉之前,达芙妮特意在温泉里洗了好几次自己的手,将指缝里都搓得干干净净,就怕哥哥会闻出朱迪亚的气味。
然而临上马车那一瞬,她还是有些迟疑,脚步慢了一瞬。
米勒翻着书页的手指停顿下来,眯起眼盯着车门的方向。
马车门被车夫打开,车厢里低沉的声线传进达芙妮的耳朵:“芙拉为什么还不上来?”
达芙妮捏了捏拳,提起裙子小步踩上阶梯,绕过了车门进入车厢里面。她顶着米勒锐利扫视的视线,心虚地低着头,坐到哥哥旁边。
米勒看着她,视线往下,落在她的手上。
“把手给我。”他伸出手掌,掌心朝上摊在达芙妮面前。
达芙妮看看他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疯狂吐槽哥哥的鼻子灵得比狗还厉害,还是乖乖把手搭上去。
米勒握住柔若无骨的手掌,举起来放在鼻翼前认真地嗅了两下,眉毛拧起。
“你抓了什么东西?”他的语气不太妙,显然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但是因为达芙妮刚才特意清洗了手,不太能闻出来。
达芙妮又一脸无辜地看着哥哥,乖乖回答:“是兔子。”
米勒怀疑地看着她:“为什么会有一股腥味?”
“兔子受伤了,浑身都是血。”
听到她的这个回答,米勒欺身过来,贴近了她的脸。他伸出手将妹妹脸颊旁的头发撩开,凑近她的嘴唇认真地嗅了嗅。
感受到喷洒在脸上冰凉凉的呼吸,达芙妮红着脸推开米勒。
她看着哥哥怀疑的眼神,故意控诉他:“哥哥怎么可以怀疑我!兔子那么可爱,我怎么可能去咬它!”
米勒确实没有在她嘴边闻到奇怪的气味,他看着达芙妮正直的眼神,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她。
他稍稍偏了下头,在她的嘴边印下一个吻,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嗯……我们的芙拉最善良了,不会咬兔子的,是哥哥冤枉了你。”
达芙妮缩在米勒的怀里,心里松下一口气。
车队继续向冬城前进,沿路的空气也越来越寒冷,橡木已经很难在路边看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针叶林。
天空开始下雪,雪花轻飘飘的像棉絮一样落在所有东西的上面,路边的植物们像是被冻死了,全都变成了黑色的,一打开马车的窗户,就只能看见一大片刺眼的银白和一点点夹杂其中的素黑。
达芙妮感觉厚衣服完全不能保暖了,她和哥哥的身体越来越冷,现在车厢里必须要放好三四个火炉才能维持两人还算正常的体温。
达芙妮和米勒其实并不怕冷,但是长时间呆在车厢里缺乏运动,体温冷下来后,四肢的行动难免会僵化,这实在是不怎么好受的感觉。
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干,达芙妮都卧米勒的怀里,跟着他一起烤火看书。
“哥哥,乔西家族……他们常年都生活在这么冷的地方呀。”她抱着哥哥的手臂,眯起眼软软打了一个哈欠。
米勒把书放在一边,把妹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靠在她的脑袋上点了点:“是,乔西隐居习惯了,附属的人类城池里也没有多少活跃的劳动力。”
“那他们的血仆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呢?这么冷的地方很少人吧。”
“乔西毕竟是一个大家族,产业当然不会只限在这个冰天雪地里。”
达芙妮摸着他的胸口,找到他放在口袋里的怀表,掀开盖子看了看,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她闭上眼睛赖在哥哥的怀里,小声嘟囔着问:“怎么还没有到呀……我都快要被马车晃傻了。”
米勒抬起手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安慰:“再过半天就到了,芙拉先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的时候,就是在温暖的大床上了。”
被这双手以恰好的力度和频率一下一下安慰着,达芙妮的睡意渐深,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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