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入迷的，都是文艺青年，被电影激发了酸气。看睡着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电影不够热闹，自然犯困啊。”
    回程的路上，肖浅给了答案。
    李清绝没好气地看他。
    “你可是国内第一电影制作人，你也看睡着了是怎么回事？宁瀚这电影，就真的这么不堪吗？我看的很仔细，电影真的很好。”
    肖浅挠挠头，也很无奈。
    “电影嘛，肯定是好电影。但是吧，宁瀚在电影中的表达太过于自我和深奥，一般的观众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动力去做解读。这片子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就是空中楼阁，起不到让大众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消遣、休憩的目的。看一部电影比上班还累，很多观众自然受不了。”
    他话音一转。
    “不过这部电影的艺术价值是明摆着的，值得探讨和欣赏的地方很多，在业界内部的评价会非常高。”
    李清绝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这部电影会叫好不叫座？”
    肖浅点点头。
    “正是如此。”
    “啊……那不是要赔钱了？”
    李清绝急了。
    身为星光老板娘，赔钱这种事就跟要她命差不多。
    肖浅揶揄道：“你现在不觉得这电影好了？”
    李清绝气哼哼的。
    “赔钱的电影，算什么好电影？”
    肖浅伸着懒腰，稍解困乏。
    “没办法啊，明明电影是工业产物，可许多人总是觉得它是艺术作品。尤其是在国内，这种观念大横其道，才是这种电影层出不穷的主要原因。电影不是不能具备艺术气质，但要掌握好市场和艺术的平衡。不是商业大片就没有艺术性，也不是艺术电影就不具备商业市场。”
    三天后，内部的会议上，肖浅又把这番话当着宁瀚等人的面再次说了一遍。
    《东邪西毒》上映三天，票房的滑落十分明显。
    第一天全国票房一千七百万，第二天一千一百五十万，第三天就只有七百多万了。
    照这个趋势，这部投资八千三百多万的电影，肯定是赔的底裤都不剩了。
    宁瀚胡子拉碴，枯坐在一角，手里攥着几分报纸，彻底怀疑人生。
    “报纸上明明都是夸赞的啊，为什么票房会这样？”
    从电影首映的第二天开始，各大报刊、学术杂志上，就全都是对《东邪西毒》追捧的评论。
    国内凡是叫得上名号的影评人，对《东邪西毒》全都偏爱有加，毫不吝啬赞颂的话语。
    很多艺术家、电影同行都为《东邪西毒》站台，号称其是中国电影思想的集大成者。
    然而观众们就是不买账。
    和专业人士花团锦簇的评论不同，网络上的帖子里更加直白。
    “你们看的怎么样？我反正是睡着了。”
    “从来没看过这么无聊的电影。”
    “说好的武侠电影，好看的打斗场面在哪儿呢？”
    “这部电影吧，给人的感觉就是，每个人都演的很好，可我就是不想看。”
    “老子上班一天被老板摧残的不轻了，尼玛到了电影院里还要接受无休无止的唠叨，受不了，受不了。”
    论坛上有人用了最简短的话语，对《东邪西毒》做了最精准的概括————好电影但是无聊。
    “这得赔不少钱吧？”
    看着票房数据，翁志安牙疼阵阵，不怀好意地看向宁瀚。
    胖子平时很随和的，但凡是让他赔钱的事儿，他就会暴走。
    明显感觉到杀气，宁瀚求生欲望暴涨，噗通一下跪在了肖浅面前。
    “兄弟，救我！”
    肖浅无奈地捂着额头。
    “就知道你会这么干。”
    宁瀚声泪俱下。
    “我也没想到观众这么不识货啊。”
    这家伙，居然还看不清。
    “是你和你们这种人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宁瀚苦兮兮地拽着他的裤子，哀求不止。
    “现在该怎么办？亏了这么多，把我卖了也堵不上窟窿啊。”
    这家伙是吃准了肖浅不会不管他，怎一个癞皮狗了得。
    “行了，起来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肖浅把他拽起来，开始给他分析。
    “这电影呢，票房方面是彻底毁了，不过在艺术方面的成就，谁也否认不了。咱们公司做电影以来，不是一直被外界嘲讽，只认钱但亵渎艺术嘛。现在有了这部电影，倒也能堵不少人的嘴。而且这电影在收割奖项方面会很厉害，明年的各大电影奖项上，应该成绩不俗。”
    原本肖浅觉得《龙门客栈》会在明年的各大电影奖上完成横扫，但是现在看来，有了《东邪西毒》的搅合，可就未必了。
    星光的影视作品，历来很受观众欢迎，但是在奖项上却没有什么建树。
    一是之前和各大奖项的主办方闹的很不愉快，人家故意忽略；二来也是肖浅不在乎，相比起奖杯，他更在乎观众的口碑和实际的利益。
    不过现在国内的电影评选被他重新梳理了一遍，乱糟糟的局面变得正规有序起来，星光的作品也可以窥探荣誉了。
    “这部电影，可以送展国外各大电影节，相信收获不菲。”
    既然赚不到票房，那就赚名气。
    肖浅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当然要把手头的产品压榨到极致。
    这个时代的国人对外国的肯定十分在意，哪怕他再努力地纠正，也没办法和整体趋势对抗。
    如果《东邪西毒》能够在国外斩获些荣誉的话，宁瀚肯定能够成长为顶级大导演。
    他的计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这也是目前能够拿出的最好办法了。
    “那票房就亏定了？”
    翁志安很是遗憾。
    做爸爸了，急需奶粉钱，虽然并不缺，但心里空落落的。
    肖浅想了想，还是要给宁瀚兜底。
    “那这样吧，就用东邪西毒的原班人马，重新拍摄一部低成本的喜剧片好了。这样的话，应该能弥补上票房的损失。”
    众人傻眼。
    “来不及吧？创作剧本、组建剧组，磨合排练，造景拍摄，后期制作，这一套下来，没有一年是不成的。”
    王非提醒道，希望肖浅现实一点。
    他却不知道肖浅有多狠。
    “不需要，这个戏十天半个月就能拍好。”
    一言既出，风云变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仿佛被外星人夺魂了。
    什么电影，十天半个月就能拍好了？
    肖浅说干就干，这次亲自执导。
    给《东邪西毒》的各大主演发了通知，让他们到横店集合。
    他也收拾收拾，准备过去。
    “十天半个月就能拍好一部电影？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现在都在议论这件事。你要是失败了，对你的声望可是不小的影响。”
    李清绝无比的担心，希望肖浅能够清醒过来。
    孰料肖浅打量了她一番，突然道：“想不想演戏？走，你也跟我去吧。”
    李清绝懵懵懂懂，也被拉到了横店。
    到了这边，遇到了一群更加懵懂的人。
    “老板，能不能不要搞啊，十天半个月怎么可能拍好一部戏呢？”
    李兵兵躲躲藏藏，装作和肖浅不熟的样子。
    “什么话？我说能就能。”
    国际章和李兵兵同仇敌忾。
    “那好，剧本呢？”
    肖浅指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
    沈绝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连剧本都没有，可怎么演呢？”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情绪，觉得这次肖浅太胡闹了。
    啪……
    肖浅重重拍了桌子，昂然站起，霸气十足。
    “这次的戏，是热闹的喜剧片，不需要什么内涵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演技。你们只要照着我的指示演就行了，当成胡闹也没有关系。”
    众人更加傻眼。
    “胡闹就能拍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