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虚两人谈话的时候，基地的警报忽然响了起来，既有声音，也有电磁波信号，仔细分辨，可以发现有两种不同的警报类型。
    下方的平民们陷入恐慌，开始自发往能够带来安全感的飞船方向跑去。
    宇光贤者心头一跳，浑浊的双眸中顷刻爆发出滔天的杀机。
    他本以为程虚只是口头讹诈，现在华夏方面居然真的发射了核导弹？
    另外，基地外围的防空系统也遭到生物兵器袭击。
    显然是那些鬼怪，用法术直接控制了独角族生物兵器。
    外围防空系统，主要是高射炮、速射弹幕和导弹等不依赖能源的传统化学能武器，方便部署，同时也不受重视。
    地仙强者能够轻易轰杀元神级鬼怪，但需要距离靠近到一定程度，法术威力足够强。
    比起被肉身限制的超凡者，鬼怪还有一个优势，它们可以遁入物质内部藏身，比如地底深处，很是难缠。
    宇光只能用神识命令其他清醒者前去剿灭，自身留下来牵制程虚。
    “我代表独角族最后一次提出要求，让你们的神灵现身。三分钟，如果祂不出现，我会默认你们没有神灵庇佑。”
    宇光贤者声音带着寒意，即将失去耐心。
    人类方接二连三的举动，已经逼近了他的底线，距离撕破脸只剩下一两句话的距离。
    届时只需一道指令，东半球的所有生物兵器会向人类城市发起全面进攻。
    再利用通讯树系统激活残余的寄生细胞，那么生态灾难会立即爆发，就如此刻美洲和欧洲发生的那样。
    “我说过，你不是一位合格的统治者。不如先把注意力从所谓的神灵身上移开，听我谈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程虚面色平淡，看着澄澈的天空自顾自说：“出生在星空的你们或许从未经历过严重的空气污染问题，所以才会盲目信赖定向能武器，但我们经历过，且有着不那么愉快的体会，以及一些意外的收获。”
    “在十几年前，我们就有学者提出过雾霾可以防御定向能武器，这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嘲笑。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尘埃的阻挡会令激光和微波大幅损耗，局限它们的使用范围，形成屏蔽效果。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就是如此了。”
    “现在，传统的防空系统有鬼怪对付，能量武器方面我自然也不会有所遗漏。”
    “我之所以把神罚计划安排到今天实施，理由便是今天上午会有一场沙尘暴，秘书联系我的时机，就是沙尘暴即将到来的暗示。届时，独角族被瘫痪的防空武器又该如何应对我们的核打击？”
    这一句话，终于让宇光贤者面色大变。
    通过神识，他早就感受到了几十公里外空气的流动开始加剧，只是刚才并未在意。
    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当初选择与这个男人见面是一个巨大的错误，那一环扣一环的算计，已经为独角族牢牢套上了命运的缰绳。
    至于那传说中的神灵，多半不问世事，或者早就就已经离开，否则对方何必如此操心？
    “大概一个小时后，超过五十枚导弹，两百颗核弹头会如期降临，不要想着现在逃亡，没有科技的你们，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若你遵守之前的约定，让我拿到科技资料，独角族还有机会生存。”
    程虚继续补充道。
    宇光贤者听完，心中的杀意彻底爆发。
    他动用神识寒声道：“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你，失去科技的独角族，对你们还有什么价值可言？除非你能给出一个独角族必须存在的理由！”
    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他会在独角族覆灭前，发动全面战争。
    同时留下程虚，看看他是否真的愿意为自己的计划赌上性命，直面两百颗太阳的同时绽放。
    “你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程虚看了他一眼，故意皱起眉头做苦苦思索状，其实内心早已有了定计。
    只不过，太容易赋予的，多半会引起对方的猜忌，还不如拖上一拖。
    足足五分钟后，眼看宇光贤者越来越焦躁，程虚才终于开口。
    “这样吧，我这次只拿走你们科技资料的一小部分，以后每年都只拿百分之一，足以保障你们一百年的安全，如何？”
    宇光贤者默然思索片刻，发现没有什么漏洞，内心陷入艰难的挣扎。
    他不甘心独角族就这样臣服于一个没有神灵庇护的种族，实在过于憋屈。
    但目前的境况，却又切实受到人类的威慑，大势已去，只要拒绝程虚，两个定位文明火种的基地必然覆灭。
    想到最后，宇光贤者心中渐渐腾起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沉着脸道：“可以。”
    面对这样一位强大的敌人，他不得不低头。
    “那就交出武器控制权，关闭飞船发动机，命令华夏境内所有寄生细胞和独角族生物兵器自毁。在你做完之前，我不会让军方锁定核弹头自爆装置。时间很紧迫，你恐怕需要马上行动才来得及。”
    程虚提出要求并催促。
    宇光贤者冷哼了一声，转身飞向独角族的核心重地，那艘飞船。
    程虚紧随其后。
    两人进入飞船，宇光贤者并没有直接带他去资料库，而是来到飞船内部的一个通讯站点，借助植物基站与北美基地取得联系，想要知道那边的情况。
    相貌威严的苍霖贤者出现在屏幕中，悬空而立，但此刻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目光更是一片死灰。
    身后的背景是飞船，正在剧烈摇晃着，旁边的其他清醒者和平民表情充满了绝望。
    见到这一幕，哪怕还未交流，宇光贤者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我们没有料到，人类的外交谈判队伍隐藏着一枚小型核弹头，他们在基地外围发动了自杀式袭击。”
    苍霖贤者痛苦地说道。
    至于其他的，已经不用介绍了，近距离核爆，基地内部的防空武器不可能保得住。
    要不是独角族待在飞船中召开全体会议，讨论构建全新的政治体制，此刻早已葬身火海。
    而更多核弹头正在向这里飞来，北美基地注定沦为一座墓地。
    这不是一场突然行动，而是早有预案，只不过在程虚的暗中安排下，卡在神罚计划的关键节点进行了准备和实施。
    至于决心？
    寄生细胞被另一基地的独角族激活，令美洲和欧洲大约十分之一的地区完全沦陷，人类死伤无数。
    这已经是全面战争的信号，哪怕不用华夏沟通，核武器也会发射。
    而核自爆袭击，摧毁独角族防空武器，好处是无需增加核弹头数量来强行破防。
    欧美方面直接用钻地核弹摧毁飞船就是，可以减少对地球的核污染。
    “宇光，华夏基地现在是独角族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带领他们活下去。”
    苍霖贤者躬身请求。
    身后的其他独角族也哭泣着弯下腰，行最后的神纹礼。
    画面一闪，被切换到外部视角，由远处监视基地的植物发回。
    屏幕中心的北美基地方向，被一朵数千米高的细长蘑菇云笼罩着，仿佛死神在张牙舞爪。
    那是自杀小队用生命换来的战果，足以摧毁一个文明最后的希望。
    宇光贤者悲哀地凝视了片刻，仿佛失去所有力量支撑，扶着飞船舱壁才能让自己保持直立。
    数百年的流浪，最终抵达一个美好的生命星球，结果变得一无所有。
    换做再坚强的灵魂，只有存在情感这种东西，都很难保持镇定。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宇光缓缓转过身，带着程虚飞向主控室，只有从那里才能开启火种资料库，遭到外力破坏会执行自毁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