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懂了，彻底懂了！”
    老程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彻底明白了修行的本质。
    他这把年纪，自然亲身经历过八九十年代的气功热，当年也曾跟着本地某位大师练过一阵，所以知道里面的些许门道。
    不过老程没练出什么功能，只是生出一些气感，感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没继续坚持。
    后来，读书觉醒科学意识之后，他经常泡在图书馆里，试图弄清楚气功的本质，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最后不了了之。
    没想到，这个年轻时的夙愿，隔了二三十年之后，会被儿子划上句号。
    在了解修行原理之后，老程继续追问儿子，为什么现代修炼的人那么多，却从未听说有谁成功施展出法术。
    程虚解释：“升维本就艰辛，无数世界线的叠加才能造就一个奇迹，对比文明，相当于用几十年时间走过一个社会十几次工业革命级别的层次跨越，难度可想而知。要不是这个原因，古代的炼气士也不会想到烧外丹，通过中毒产生的幻觉来辅助修行。可悲的是，就算他们豁出性命求道，也极少能在死前升维成功，大部分都被幻觉迷了神智，在疯疯癫癫中了却一生。”
    “现代不需要像古人那么冒险，抛开可能成瘾的精神药品不谈，光是在穴位上贴几片电极，编好程序引导修行，效果都比枯燥地打坐要好得多。如果研究出连接神经的虚拟现实，用真实的画面代替观想，以模拟的感知代替生物电触发，修行的难度更是会骤然下跌，那个时候一定会掀起复古修炼的热潮。”
    “原来还有这样的捷径……”
    老程听完，点了点头，热切地追问道：“儿子，你准备好修炼用的电极了吗？”
    程序摇头道：“这些东西需要时间准备，我过几天会画出经络运行图，让人订做几套。”
    “那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了。”
    这个时候，程虚老妈回来了，一进家就亮出大嗓门：“老头子，儿子回来了？你今天的碗洗了没？”
    “马上洗！”
    老程如同惊弓之鸟，吓得脖子一缩，嘴里含糊几句，就小步跑进了厨房。
    程虚哑然失笑，跟上去准备替他洗，不过老程没肯，让儿子多陪陪自己的母亲。
    程虚拗不过，便回到客厅，配老妈聊天。
    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知怎的，今天老妈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买了不少他喜欢的水果和小吃，说话声音也比平时温柔不少，就是眼神稍微有点闪躲，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打麻将输了？”
    打了半天太极，程虚终于忍不住开口，直奔主题。
    “那个……儿子，你在墨阳没喜欢的对象是吧？”
    程妈小心翼翼地问他。
    程虚见她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声，有了不妙的预感，立刻道：“前几天认识个小姑娘，整天程虚哥程虚哥地叫我，我瞧着也还顺眼，您就别操心了。”
    他这话很有水平，听起来似乎像那么回事，但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表达。
    程妈听完急了，不自然地撩了撩方便面似的头发，连忙追问程虚更详细的信息。
    程虚继续玩套路，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忽悠得他老妈着急上火。
    “儿子，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怪妈。”
    聊了几分钟，程妈终于稳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准备摊牌。
    “那个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妈你自己看电视啊，我先回房间了。”
    程虚慌了，见势不妙，果断起身想要开溜。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程妈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不肯撒手。
    程虚：“……”
    他还能说什么？他也很绝望啊！
    把儿子摁回沙发上坐好，程妈这才谄笑着说起，今天遇到某个熟人巴拉巴拉，对方有个女儿乖巧漂亮巴拉巴拉，现在还没有谈朋友巴拉巴拉……
    总之，内容引起强烈不适。
    程虚始终面无表情，像一尊石像坐在那里，老老实实听着。
    “所以，妈跟她说好了，过两天就安排你们俩见个面，互相熟悉一下，如果合得来的话，就试着谈谈看嘛。”
    程妈绕了半天，终于暴露出终极意图——安排相亲！
    “呵呵呵……”
    程虚除了冷笑，什么话也不想讲。
    程妈央求道：“儿子，你就去这次吧，老妈也是为你好，说不定见到人家姑娘，你还要感激妈替你擅作主张呢。”
    “行了行了，我到时候会去的，也不会赌气欺负别人，但是这种糟心的事以后您就别再乱安排了，万一闹得不愉快，比我不去更麻烦。”
    程虚叹了口气，见老妈脸上露出喜色，一副从谏如流的样子，这才摇摇头回了房间。
    相亲……
    真是让人头大，没想到他堂堂高维修真者，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算了，不想这个，到时候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程虚把烦心事抛到一边，爬到床上，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坐好。
    他已经在高维世界筑基成功，按照传统的生物电场修炼法，也就是经络真气法境界划分中，大概属于炼神还虚这一层次。
    这个神，指的是阳神，也即是元神。
    元神寄托虚空，寄托于量子涨落下的高维世界，即为炼神还虚。
    只不过，程虚的境界虽高，根基却不稳，现在需要做的是巩固根基，按照正常的次序重修一遍，才能炼出神通之术。
    无论哪种功法，修炼的核心都是导引。
    在内家拳体系中，导引术是一些特定的姿势，比如说站桩。
    在道家体系中，导引术则是观想，通过观想在丹田生出气感，其实就是生物放电，这种电流是低频电脉冲，由此让人感受到麻痒、温热等知觉，电脉冲会自发地顺着低电阻区域扩散，于是修行者就感应到经络的存在了。
    修行的关键，就是保持住气感，让电脉冲出来之后，能够通过穴位一次次接力，将感知传递下去。
    有了气感之后，便是日复一日的坚持了，这才是最难的。
    程虚的观想术来自七维生命，对应古代的道祖级仙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大路货。
    世间流传的普通功法，往往观想太阳、月亮等天象，超出古人局限的意象不可能存在，但程虚掌握的法门，却是要观想本宇宙的创生衍化，叫一般的修士来，只怕根本想象不出那种画面。
    这玩意要懂物理才行。
    程虚调整呼吸，闭上眼，沟通所有平行自我，一齐观想宇宙大爆炸。
    首先可以确认，本宇宙是更大元宇宙中的一个黑洞，形成自一次引力收束导致的时空坍塌。
    因为十一条维度中，三条维度展开为空间，一条维度展开为时间，六条维度蜷缩至微观领域，而剩下的那一条超宏观维度，才是本宇宙存在的基础。
    它像一条脐带，将本宇宙和元宇宙锚定在一起，也连通着其他规则不同的多元宇宙。
    在本宇宙的形成过程中，元宇宙某个超大质量天体坍塌为黑洞，时空翻转，物理规则重塑，所有物质失去质量，一切信息在十维状态下超距传递。
    [阴阳未变，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说的就是这样的状态。
    在时空翻转期间，由于空间视界化为时间奇点，空间奇点化为时间视界，于是时空发生反弹，膨胀率等于时间的倒数。
    随着创世开始，一条空间维度首先被分离，成为其余空间维的时间参照系。
    空间奇点中的物质向新的时空抛射，基态真空在超高能轰击下分裂，成为激发态真空和负真空，奇点喷发的物质被一分为二，正负宇宙成型。
    在两个宇宙中，物质都以正负粒子对的形式快速湮灭，释放的能量对时空造成震荡，形成一个不停涨落的量子时空，而涨落强度的倒数就代表了时空的弯曲程度。
    由于电荷—宇称不守恒，即cp破坏，会有粒子对不能同时完成湮灭，导致各自时空的反物质湮灭更快，留下没有完全湮灭的正粒子。
    此时的时空过于紧致，所以涨落强度接近于零，空间曲率趋向于无穷大。
    但量子涨落终究开始了，它的出现，意味着不确定性的出现，意味着引力从大一统力中独立，意味着事物发展的可能性不再唯一。
    于是，世界线分裂，熵开始暴增，剩下九维被迫割让出三分之二的维数来承载不确定性，它们以六维时空流形的形式，蜷缩在微观尺度。
    这是一个正循环反馈的过程。
    奇点的斥力使得宇宙膨胀，宇宙膨胀导致填充的世界线增多，时空曲率随之跌落，空间膨胀疯狂加速，爆胀发生。
    于是，在一瞬之间，也就是10负35次方秒内，宇宙从一个近乎没有大小的奇点，膨胀了10的60次方倍，变成一个鸡蛋大小。
    10负35次方秒，能量密度下降至临界点一，强相互作用力从统一力中分离。
    10负9次方秒，能量密度下降至临界点二，电弱对称崩解，弱力和电磁力诞生，此时的温度是10e15度。此时的物质状态为夸克胶子浆，密度为原子核一百倍。
    10负3次方秒，能量密度下降至临界点三，夸克开始凝聚，中子与质子出现，此时的温度是十万亿度。
    3分钟，能量密度下降至临界点四，质子与中子开始凝聚成稳定的原子核。
    30万年，能量密度下降至临界点五，电子开始凝聚在原子核周围，第一个原子出现。
    5亿年，第一颗恒星出现。
    30亿年，第一个类星体出现。
    50亿年，第一个星系出现。
    72亿年，银河系发生爆炸，抛出大量物质，为太阳形成奠定基础。
    93亿年，太阳系诞生。
    一颗名为地球的生命行星，就这样出现在宇宙中。
    “呼……”
    程虚从惊心动魄的创世画卷中清醒过来，感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一股暖流已经随着他的观想孕育而出，盘桓在丹田之中。
    也似一条脐带，一端连接他的意志，一端连接着虚空中的量子涨落，与无数世界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