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发现,今天他们那的焦点,从蓟州,到苏尽,好像都还没有说过话。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人们的目光,自然就都落在了这两人的身上。
“师叔。”好半天,一个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传来,“苏澈他对我……”
“且慢。”然而这一次,苏尽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扶樾伸手挡住了,“你能叫我师叔,全是因为苏澈是我的师弟,如今你先不认苏澈这个师傅,又诬陷他于众人前,甚至还夺走我须臾派唯长老可得的秘籍,便没那个资格这么唤我了。早些时候流争念及旧情,我又不在,说话是轻了,事实上从那时开始,你便该是须臾派的罪人。”
一句话,瞬间引起下面一片哗然,苏尽的脸色在扶樾一个字一个字中变得煞白。
后面的顾衍之倒是听得身后的尾巴一晃,恨不得当众鼓掌,还有些纳闷,这假扶樾和真扶樾可真是不一样,这话说出来别提多解气了,可就是这说话的方式……
怎么听怎么像啊,根本就是扶樾那个文绉绉的家伙说话的样子……
所以,难道须臾派内,其实有两个扶樾?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顾衍之盯着那个背影看着,使劲眨了眨眼睛,目光就黏在他身上,像是恨不得往他身上戳出个洞一样。
那头的扶樾横空之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居然已经95章了。。。修文修晚了,抱歉~~~
以及,谢谢小嘎嘣脆和小vvv的地雷~~~么么叽。
第96章 白莲花他喜欢我
苏尽已经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日日夜夜牵挂着的师叔,如今会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时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蝼蚁一般地指责他,甚至不允许自己再叫他师叔?
苏尽不可置信地看着扶樾,在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回忆都仿佛成为了幻觉。昔日里分明对他那么好,那么疼爱他的师叔, 如今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是须臾派的罪人,且其中,就是因为……苏澈?甚至还说倘若他不是苏澈的徒弟, 根本就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这怎么可能!
师叔以前看着他的时候,明明双眼都带着水光的,那种温柔的神色,绝对是他在看苏澈时没有的, 所以他才一直那么笃定,在师叔的眼里, 他和一向只知道玩闹的苏澈,是绝对不同的。
可现在
苏尽心中骇然不说,站在他附近的那些修道人士们,也一齐炸开了锅。
“盗取长老秘籍?这, 这扶樾你可不得乱说!”有人率先朗声道,他目光里充满了狐疑,嗓门也是拉扯的最大的一个,可当他目光碰到扶樾冰冷的双眸时, 却忍不住脖颈一缩,说最后一句话时,连声音都忍不住变小了不少。
“就是,扶樾,这长老秘籍,岂是说盗就能盗的?”那人的退缩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撼动,其他人还是争先恐后地提出了质疑,“苏澈可是金丹后期的修士!苏尽虽说天赋凛然,但如今也不过是金丹前期,他若想强行抢走苏澈手里的秘籍,哪有那么简单!”
“那就要问问苏尽了。”没等第三个人继续高声提出质疑,扶樾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只告诉你们苏澈要须草疗伤,又将须草池周围数个村庄近日的灾害全归为我须臾派采摘须草,须草被采摘能否造成地动山摇的伤害暂且不谈,苏尽,你可敢告诉你请来的诸位前辈,苏澈的伤,是从何而来的?”
一句句话下来,让下边原本叫的最凶的几个修士瞬间住了嘴,原因无他,实在是扶樾这些话说的句句像是提问,但暗示性实在是太强了。
又是说苏尽偷盗长老秘籍,又是质问他苏澈的伤从何而来。这些人跟苏澈一起上须臾派来讨说法,最开始本就不是真的为了怎么怎么对苏尽好,怎么解决须臾派的内部问题,纯粹是看着须臾派可能要出事,为了自己的利益使然而已。
像这种道貌岸然地想要让须臾派从此一蹶不振的念头,最担心的,可不是最后苏澈和苏尽之间的事情会怎么解决,而是他们能够聚集在这里的理由,够不够硬,能不能站得住脚。
是啊,在他们跟着苏尽来这里之前,一直都忘记了一件事,苏尽口口声声说因为苏澈被伤,所以扶樾才会去采摘须草,之后导致须草池,乃至近十里的山都因为神草不在,而受到了不少的天罚,这样的说法其实相当的牵强,所以他们打出旗号的时候,大多都是以伦理纲常来控诉苏澈,可现在转念一想,苏尽说苏澈受伤,就如扶樾所说,他是怎么伤的呢?
这苏澈向来性子不靠谱,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他能坐须臾派长老位置这么久,有实力这点,是绝对不可否认的,年纪轻轻就到了金丹后期,看上去没有扶樾那么认真,但修为和天赋上,却并不见得比扶樾少多少。
这才是须臾派这么多年像坐火箭一样飞速成长的重大原因,像这样的宗派,如果连长老都不够强悍的话,是不可能守得住这个宗派的,就好像扶樾,他虽说不是须臾派的宗主,但元婴的修为已经和长自己百岁的蓟州相仿。
金丹之后便是元婴,传闻这苏澈,早不知道多久,就一脚踩在了这个界限上。
那时候世人听到传闻,还忍不住纷纷感慨过同人不同命,那苏澈那番性子,也能如此修为,那么,有如此修为的苏澈,到底又是怎么受的伤的呢?若是被人打伤,那这凌云山内,到底又有多少人能是他的对手?
“须臾的秘籍,凌云山内听说过的不少,可见过的,怕是只有须臾派自己的长老吧,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本秘籍的真假!你若是想拿它出来说事,至少得把苏尽偷拿了秘籍的证据摆出来吧!”
苏尽捏紧拳头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却已经有人替他开始抱不平。那人挥舞着手臂,一脸愤世嫉俗的模样,这也就是顾衍之这会儿不在这,不然,这修士准能一脸正义地把他身上瞪出个大洞来。
不过顾衍之不在也没关系,因为这人话音一落,扶樾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双从来都冰冰冷冷的双眸里,凉意更甚了。
扶樾正想说话,一直站在人群中心沉默不言到让所有人都快忽略他的蓟州却是率先开了口,此人仙风道骨,历经沧桑,鹤发童颜,保持着中年男子的模样,虽说是站在地面上,但威严却丝毫没有比扶樾底到哪去。
“谁说见过的,只有须臾派自己的长老?”蓟州眉头紧皱,扭过头来斜了苏尽一眼,“当年须臾一路从金丹飞升上元婴,甚至大乘渡劫,左右不过五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多少人觊觎他的晋升速度,如今你们却是忘记了?那秘籍出来后,又有多少人要去须臾派夺,闹得惶惶不可终日你们也忘了?况那秘籍可不是只有须臾派长老见过的,当年须臾闭关前,曾经也交给紫霞宗过一本。”
蓟州一番话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顿住了,现场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安静,那头的苏尽背脊也是一僵。
扶樾有些不悦地看了蓟州一眼。
须臾派有没有把秘籍交给紫霞宗,这当然是只有双方才知道的事情,可倘若连紫霞宗的宗主都直接出面强硬表示有这回事,那么,谁都没有了怀疑的资格。
毕竟,须臾将秘籍给紫霞宗,也未必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当年须臾突然闭关本就让人匪夷所思,那个时候的须臾派虽然日渐高升,但却并没有彻底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倘若当时独掌门派的须臾长老闭关后,紫霞宗立刻矛盾直指须臾派,那么,这个年轻的门派就算再有实力,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十分惊讶于紫霞宗对须臾派的忍耐,现如今看来,说是因为须臾长老在闭关前就早有准备,以秘籍换取须臾派短暂的安稳,这个维系能多久没人知道,两派关系就近如何也没人知道,但可行性,在所有人看来,都应该是高的。
只不过这样的说法太过占便宜,很轻易地就在世人面前,留下了一个须臾派彻底低紫霞宗一头的印象。
这是让扶樾不爽的,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四周的修士因为蓟州的一番话彻底安静了下来,有人目光里似有不平,但扶樾却懒得去细看。
他顺着蓟州的目光看向了苏尽,在注意到大多数人收回了拔剑弩张的气势后,从自己的法器上落了下来,一步步走向了苏尽,声音冷冽道,“你这些年来,就是被澈儿宠坏了,他处处依着你,为了你甚至放弃游历,留在宗派内细心教导于你,挖心窝地对你好,你便以为,这天下,没人能治的了你苏尽,便以为你计谋的那一切,就可以骗过所有人了么?”
“……我没有!”从扶樾出现开始,就一直明显处于下风,甚至处处被扶樾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苏尽,这时候终于大声喊了一句,他捏紧了拳头,浑身紧绷,一双眼睛通红道,“苏澈待我好?你凭什么说那个,那个废物待我好!你们都不过是在旁边看着而已,师叔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那个废物他对我……”
苏尽几乎仿佛按压着无数情绪的话里,粗鄙的用词让现场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甚至当时,就有人朝他投去了异样的目光,然而那边的扶樾表情却是一动不动,宛若这些事情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待你如何?你十五岁时,苏澈把你从凌云山外接进须臾派,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收你为徒;世人皆知八岁以上的孩童筋脉难开,苏澈几乎衣不解带地在书房里近一个月的时间,耗费自己足足十年精纯功力换你能打开修道之门;苏澈确实爱玩,但从收你为徒后,好几年的时间都不曾离开过宗派,处处为你着想,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授于你,不曾有过丝毫保留,这些,你可还记得分毫?”
扶樾蹙眉说道,“他将自己师父的秘籍交于你,就是为了你能早日完成自己的梦想,却未曾想过你出关之日,便毫不犹豫地赠了他一掌,苏尽,当年我师弟为你耗费十年精纯修为,为保你在这条路上畅通无阻,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未来为代价,他虽为金丹后期,但却停留在这个时期足足十年之久,身体绝不同往日,这点,怕是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状况,和原因了吧?”
“我师弟单纯,对你这个徒弟骄傲的很,你入关之事,出关之时,无论是对宗派内,还是对宗派外,他都毫不隐瞒,比谁都期待更上一层楼的你,在你出关的当日,立刻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连衣裳都来不及换,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徒弟的成果,然而你那么果断地给了他一掌,还恰恰好就打在他的当初负伤累累的丹田处,苏尽,你这般狼子野心的东西,我须臾派,怎可能容得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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