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短刀连续相交,发出刺耳的尖鸣,双方都是以快打快,只闻刀声,不见其人,更伴有白尾横扫,四爪扑杀,短短数十回合,地牢里尘头大起,呛得米桦几人咳嗽连连,抱怨不休。
“我说你们能不能去上边打呀!”米桦捂着口鼻对牢门外的二人大喊了一声。二人根本不予理睬,自多打得兴起,一刀从天而降,被蒙面人及时躲过,刀势却依旧不减,直往牢门里劈去。
正在米桦身边看好戏的蛮牛刚要叫一声好,却突然遭此无妄之灾,眼看着刀尖就要顺着胸口开膛破肚,南宫瑾急忙抓他牛角往后一拎,躲过了这一刀,也让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屁股哟……”蛮牛惨叫连连,直呼倒霉。之前在殿上被砸得鼻血四溅,现在又是屁股遭殃,我起来干嘛呀,梦里吃鸡腿不好吗?
米桦虽然平时老欺负蛮牛,但要是外人欺负,他可不乐意,“救人还是杀人呢,有点准头行不行!”
然而自多早已经转移了战场,打到地牢另一边了,灰尘里根本看不见他的刀影。
沙漠里本就干燥,地牢里又都是沙土,慢说两人在此厮杀,就是掉根针都能激起漫天尘土,这么一会功夫,整个地牢底灰烟瘴气,堪比黑云风沙席卷而过。
“我说你们能不能洒点水在打呀!”米桦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只有刀声应答。
在地牢另一端,自多已渐落下风,虽然力有不逮,但也大概猜出了蒙面人的身份,整个沙鲁耶家族能胜过他的也就那几人,再结合他强有力的鞭尾,只能是沙鲁耶的贴身护卫——加罗!
又是数十回合连续快攻,一刀格挡罢,自多体力不支被迫现身,喘着粗气大喝道:“加罗,各为其主,何必刀刀致命,苦苦相逼!”
加罗见身份败露,一把扯下面罩,冷笑道:“既知各为其主,岂敢不尽心竭力为主上铲除叛逆?”
“定要我死?”自多面色阴沉,布满血丝的狼眸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背主求荣,你早该死了!”加罗一声喝罢,就要飞身扑杀,台阶之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尖啸,及时喝止了他。
“停手!”
“主上,您怎么来了?”加罗目视自多,却与来人问候,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只能是沙鲁耶。
果然,沙鲁耶领着一大帮人挤入了地牢底,也不等尘埃落定,瞬息之间闪跃至牢门前,却见牢锁还在,牢房里的人却凭空消失了!
“人呢!”沙鲁耶一声尖喝,好似刀刃划过了铜镜,听得人心乱如麻,几欲抓狂。
加罗强忍着想要堵住耳朵的冲动,三两步跑到牢门前,一看空空如也,急忙告罪:“是奴嘉失职,请龙嘉责罚!”
“确实有几分本事!”沙鲁耶并没有当场怪罪,看牢里还留有一只牛角,便让加罗劈开牢锁,进去查看。
此牛角正是蛮牛的头饰,上面刻有几行蝇头小字,写的是辛吉罗语,大概意思是:沙鲁耶大人,我也想等您,奈何吸入灰尘太多,只能先走一步出去抠抠鼻子。另,这里环境也太差了,赶紧找人铺两块瓷砖,多洒点水……
沙鲁耶看罢,不怒反笑,诡异的笑声在阴森的地牢四处回荡,吓得加罗冷汗直下,双腿打颤,一句话也不敢说。
“行了,人都跑了,还愣在这儿干嘛?”沙鲁耶难得没有降罪,拿着牛角转身便走。加罗暗舒一口气,忙问道:“龙……龙嘉,他……他怎么办?”
沙鲁耶稍稍放慢脚步,经过自多身旁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边上台阶边吩咐道:“押起来明早游街示众,再送还给那位龙嘉,让他也长长脸。”
“是!”加罗应了一声,便让人抓捕自多,自多完全不予抵抗,只是低着头,斜眼看着从铁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月光,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尤为诡异!
沙鲁耶快步走上台阶,经过数层监牢抵达地上,他刚要吩咐随从去请殿中幕僚,地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剧烈地爆炸轰鸣,他急忙飞掠而逃,抵达安全处时再回头看,只见地面轰然塌陷,砂石滚落,各牢犯凄厉惨叫,仅片刻功夫,整个地下监牢毁于一旦,爆炸范围之内无一人生还!
“嘎dei!”沙鲁耶怒爆粗口,目眦欲裂,手中牛角几乎被握成粉末!仰天的一声尖啸,声传整个白石城,让家家被爆炸声惊醒的烛火,都匆匆灭了下去,一夜心惊胆战,无人入眠。
……
远在月狼圣殿,月影下说说笑笑的南宫瑾几人也听到了爆炸声和之后的一声尖啸,只当是沙鲁耶无能狂怒,笑得更欢。唯有蛮牛闷闷不乐,摸着头顶的独角小声抱怨,都不对称,不好看了……
米桦看蛮牛还在纠结掰他牛角的事,嬉笑着锤了他一拳,道:“不就是根牛角嘛,等出了沙漠还你一百个。”
“那是我家里的牛角,有很特殊的意义,其它的怎么能比?”蛮牛犹自不忿,大圆眼瞪着米桦,恨不得把他牙给打碎。
“差不多行了啊,别臊眉耷眼的,恁地晦气!”米桦一点耐心都没有,说两句好话就变了脸,蛮牛也不敢顶撞,只能乖乖闭嘴。
南宫瑾看蛮牛可怜,叫他站着别动,将他的独角移到脑门正中心,角尖朝天,笑道:“这样就好看了嘛,在我们那普多,这叫独角兽,是一种很厉害的凶兽呢。”
蛮牛一听此言,转悲为喜,忙问道:“龙嘉,那独角兽有我厉害吗?”
“比你这头蠢牛厉害多了!”米桦故意插了一嘴,惹来南宫瑾一个白眼。
“别听他瞎说,独角兽是一种象征,代表着百折不挠的斗志,我希望你能像独角兽一样,做一个充满斗志的勇士。”南宫瑾很认真地鼓励着蛮牛,米桦却凑到近前,低笑道:“是这个寓意吗,师兄你啥时候也学会乱安慰人了?”
“去去去,别捣乱啊,一天天地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这不无聊嘛……”
蛮牛很高兴摆弄着他那只独角,开心的像个孩子。确实他的牛角立了大功,之前在监牢里,米桦故意大喊并不是无聊调侃,而是为了转移加罗二人的注意力。很简单,如果他三人一直一言不发,那加罗一定会时刻注意着他们,防止他们逃跑,只有时不时地喊一两声,才能让他们渐渐放松警惕,专注于厮杀,也便能趁乱逃走。
在逃走之前,米桦猜测沙鲁耶和沙楚鲁斯一定会各派高手进行支援,说不定沙鲁耶也会亲自到场,他便想着捉弄一番,留个“礼物”气气沙鲁耶。可是手头没有纸笔,用蛮牛的血写个血衣吧,一来蛮牛不乐意,二来惹沙鲁耶笑话,不如以刀刻字,才显本领。
于是蛮牛的牛角遭了殃,被米桦强行掰下送给了沙鲁耶。正是因为米桦的羞辱,让本来准备当场杀掉自多的沙鲁耶临时改变了想法,决定生擒自多游街羞辱,扳回一城。也便有了自多的绝地反击,与加罗和沙鲁耶一众手下,以及地牢囚犯一同去见海神茜拉了。
米桦没刀,南宫瑾的剑也被小奴据为己有,这用来刻字的,自然是牢头的刀。出了地牢后,三人押着牢头径直往月狼圣殿去,一路都没见着沙楚鲁斯派出支援的人,米桦心中不禁感到好奇:他不在乎自多的生死,也就不在乎营救是否成功,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派自多去营救呢?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如果非要一个答案,那就是他害怕沙鲁耶,知道实力不如对方,见面更是尴尬,也便孤注一掷,不做过多牺牲,成功与否全看海神之意。
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他这个南图当的还真是窝囊啊!且去会一会他,看他如何说。
……
在牢头的带领下,三人绕过月狼圣殿,从侧门进入后殿寝宫。于路侍卫好像早得到命令,未加阻拦,让三人得以堂而皇之地走进宫门。
但见那寝宫之内,金沙铺地,红烛照明,白石成阶,玄锦为屏。妙龄侍女各司其职往来不绝,或端水、或拿扇、或握帚、或挑烛,有条不紊服侍周到;沙楚南图鸢肩鹄颈奋笔疾书,时感叹、时冥思、时追悔、时黯然,兢兢业业勤政为民。果真是白石城里好明君,只恨奸佞欺甚人,今得天降北神使,定叫沙漠肃乾坤。
“哎呀呀……两位神使果然是有本领的,可叫沙楚等煞人呐!”沙楚鲁斯一见来人,鞋也不穿就匆忙来迎,虽然他也不需要鞋,但起码这份热情很让南宫瑾满意,是个求人办事的态度。
米桦却不大领情,斜视沙楚鲁斯,冷笑道:“之前不还笑话我们冒充神使吗,怎地,今夜就突然转变态度了?”
沙楚鲁斯哈哈一笑,浑不在意,招呼侍女奉上一个长形铁匣,正是之前没收了的千幻剑。“娜徳罗修嘉(先生)何必在意朝堂之言呢,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再说了,神使与否,说句大言不惭的话,那还不是本南图一道令的事嘛,但还需大权在握,方有造势之能啊。”
“如何大权在握?”米桦拿回千幻剑,“噌”得一声拔剑出鞘,有意无意的在沙楚鲁斯面前擦拭剑锋,那明晃晃的剑刃蛮牛看着都瘆得慌,沙楚鲁斯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波澜不惊。
“修嘉说笑了,相信您已经很了解我月狼部落的状况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米桦这时才明白过来,牢头就是他专门派去透露情报的,tnd还骗了一鞋底的钱。米桦急要寻人,那牢头早已消失不见了。
沙楚鲁斯似乎早就猜到米桦所想,笑道:“钱财乃小事,修嘉日后随意取之,但……唉,还是那句话啊……”
“诶诶,打住!”米桦当即抬手打断,收剑回鞘,“我们三个一向是克德罗做主,你和我说没用。”米桦来了个一推六二五,赶紧躲得远远的,四处溜达去了。
沙楚鲁斯知道米桦不做主,便请南宫瑾坐下说话,南宫瑾打发蛮牛找个地儿睡会去,待四周无人,这才道:“我们初来乍到,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有能力帮你呢?”
“哦?看来修嘉还不知道啊。”沙楚鲁斯稍加思索,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