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枪响,一个身影应声缓缓倒下。
所有人都用惊讶的表情回应着刚刚发生的事,没人会相信雷势竟然真的开了枪!
空手刘皱着眉头,表情异常复杂,良久不语。
雷扬虽然被人按着,却无端的露出一丝冷笑,拍手示意手下松开自己。
“你、你、你……你到底发什么疯?”倒下的人影,艰难的抬起头,发出一声十分困惑的质问。
那个人,正是雷渊!
雷势刚才把枪举到了自己的下巴上,却突然趁着雷渊挪开目光的一瞬间,调转枪口,向他开了枪。
雷势之前说话时,边说边走,走到了雷渊的近前,所以这一枪,几乎没有留给雷渊任何时间。
枪声响起,雷渊虽然下意识的躲开了一点,但仍是被一团子弹擦到了身子,在他的右肋之下无情的带走了一大块血肉。
他倒在地上,紧紧的捂着伤口,一团黄白之物,从指缝间渗了出来,表情异常的痛苦。
“为……为什么……逆子,还不救我?”雷渊痛苦的冲着雷势喊道。
而雷势却吹了吹枪口,先前脸上悲怆的表情,转而化为愤怒,一步上前把枪口抵在雷渊的脑袋上。
“救你?我他 妈恨不得把你活吃了!你以为老子这么好骗?”雷势大声的痛骂着自己的父亲。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更加的茫然和困惑。
我甚至听到郑玄明在一旁疑问道,这家人究竟唱得哪一出?
之前是父亲逼着小儿子去杀大儿子,小儿子于心不忍想自尽。
直到雷势举起枪口时,这出戏似乎还在朝着正常的走向发展。
可转瞬之间,雷势为何又突然要杀死雷渊?
我估计在场的人,只有我和另一个人明白怎么回事。
雷渊绝望的看着雷势:“我……我是你父亲啊……”
“不。你不是。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父亲,早已经死了。”
空手刘这时走上前,面色复杂的说道:“雷公子,他怎么不是你父亲?我们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啊……”
“老刘,你走那么近,想干吗?”雷扬说着话,示意手下举起枪,仍旧瞄着众人,同时自己端着枪时刻不离的指在空手刘身上。
空手刘皱了皱眉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站在远处。
“老子早就想杀你了!”雷势朝着地上的雷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当年你把那群骚狐狸带回家,老子那时年纪小,不能怎么着你。告诉你,毒是我让人下的,贼人也是老子派的,包括你之前打猎受伤,也是老子让人提前做得扣!”
“你他 妈 的也真是命大,老子几次杀不死你,就只好转到地下,打算养一帮厉害的手下后,闯进家里把你碎尸万断!”
雷渊呼呼的喘着粗气,因为受伤颇为严重,语气也弱了许多:“为什么……”
“为什么?”雷势冷笑着伸出手,直接捏住雷渊的下巴,左右扭动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找了一阵后,他满意的笑了笑,揪着雷渊的脸皮用力揭了起来,只听“刺啦”一声响,他竟把雷渊的脸皮给扯了下来!
众人再次一声惊呼:“这家伙……是谁?”
只见雷势的手里多了一张人皮做成的面具,而褪去这张面具后,地上的雷渊露出了真容。
一张近乎完美的俊容:不论是鼻子、眼睛,还是嘴巴,都是完美的比例,组合在一起后,无可挑剔。
许是因为戴面具的时间太久,这张脸比冬雪还要再惨白一些,看上去又有些无端的吓人。
面孔的主人,可能是因为害怕,在被人看到真容的一瞬间,表情十分的惊恐,急忙艰难的抬起一只手,要去捂脸。
可雷势却一脚踩住他的手掌,喝问道:“你是谁?”
地上那人无奈的叹了一声,语气微弱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雷扬则站在手下面前,朝我笑着说道:“陈老弟,谢了。”
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之所以满意,一是我通过先前的一番话,把害死四爷的真凶逼了出来;二是我利用自己这一路的线索,成功破解了一个谜题。
疑团,正在随着事件的发展,在逐步解开。
空手刘见到那张面孔后,勃然大怒道:“好大的胆,竟敢伪装成雷当家的骗我们?雷公子,这家伙让我一掌毙了!”
雷扬再次朝他抬了抬枪口,冷笑着质问道:“老刘,你似乎很着急杀他啊!退回去。”
我则笑道:“空手刘,这人你不认识?”
“老夫不认识。”空手刘果断的摇摇头,开口否认。
“好一句不认识!”我大声喝道,“1973年,八人相聚,你可记得?”
空手刘应声颤了一下,目光疑惑的看着我。
“郑家的,许家的,你们别急着动手,先听我讲一件事,你们再考虑到底要不要听这家伙的话。”我看到郑春阳和许宁寒打算冲过来,立刻大声说道。
那二人闻声停下,许宁寒旋即要再冲上来,可郑春阳却挡下他,说道:“先听他要说什么。”
我清清嗓子,把自己根据那些线索拼凑出的故事讲了出来:
“1973年11月,有八个人发现了我们所在的古墓,他们分别叫:陈天纵、沈雨伯、刘光启、左望秋、左望寒、冉祭、韩定远。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没有出现记录。”
“这八个人和我们一样,一路历经艰险。其中,叫韩定远的人,死在了外面的泄煞洞,我曾经见过他的尸体。其余七个人则到达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区域附近。”
“在他们马上要进行下一步行动时,队伍里叫刘光启、左望秋、左望寒的三个人,忽然起了异心,先后将另外四人骗到险境或是直接打伤。”
“其中一个人,就是那个名字没有记录的人,和队伍中的沈雨伯逃进了一个岩洞中。之后,这个人死在了洞中,化为一堆白骨。”
“沈雨伯逃出岩洞下落无踪,而陈天纵和冉祭却暗中找到了另一条路,抢在刘光启、左望秋、左望寒之前,发现了墓中的秘密。”
“之后几个人如何,暂且不管。单说那起了异心的三人,从墓中返回后,左望秋或左望寒之中的一人,戴着人皮面具,假冒起那个死在地洞中的同伴,不仅占有了她的妻儿,还抢走了他的产业。至于刘光启,则化身下人,与他待在一起。直到某一天,司马错墓被发现的消息出现后,他和那人的弟弟一起找借口离开。”
“四爷就是被他们下套害死,并且把所有的仇恨都引向了那个被姓左之人假冒的无辜者身上。”
“那个无辜者,就是雷渊!”
我说完后,又冷笑着朝空手刘问道:“空手刘,不,应该是刘光启了,我没说错吧?”
空手刘的目光瞬间阴冷至极,仿佛两把短剑般要将我杀死:“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从兜里掏出在地洞发现的笔记本,扬了扬问道:“这本笔记本,你还记得吧?你怎么也不会想到雷渊雷当家会把你们的行动,全部记了下来。而且也没想到,雷当家会随身携带他妻儿的照片,以及你们八人当时的合照。更不会想到,我误打误撞的,竟然发现了他的遗骨,得知了二十年前那段不齿往事的真相。”
“你和戏中人的身影,全都出现在了合照中!所以,1973年那次下墓之后的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后续,也自然不难猜到了。”
雷势等我说完,把我之前交给他的照片也掏了出来,愤怒的说道:“看到了吗?这照片里最小的孩子,就是我!”
“陈老弟把一切告诉我的时候,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直到看见照片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这些年心中的判断是真的!”
“我一直怀疑我爸当年在他那次买卖里出了意外,等我长大了,每每回忆起他那次回家之后的所作所为,都觉得他就是另一个人在假扮!”
“直到刚才,这王八蛋逼我拿枪打死大哥,我才狠下了心。要么我失手弑父,大不了我兄弟二人一起陪命;要么我手刃仇人,为我爸在天之灵报仇血恨!”
雷势讲完后,再次用力的压了压枪身,厉声喝问地上那个人:“你他 妈 到底是谁?”
那人因为受伤实在太重了,这会眼睛无力睁了睁,嘴巴微微蠕动着,看向了空手刘。
雷扬见状,瞄着空手刘说道:“老刘,别演了,说吧。”
空手刘却哈哈大笑,朝我鼓掌道:“不错,小子,你很聪明,运气也很好。看来老四没白养活你。”
“不错,我就是当年的刘光启!那位雷当家,是左望秋,他的弟弟就是那位戏中人,左望寒。”
“老左啊老左,我劝过你多少次了,要知道收敛,别以为你会一门易容术就乱来。你要是早点听老夫的话,何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包括刚才,我都在劝你,奈何你我都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份机缘。”
雷势听完这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抬着脸瞬间潸然泪下:“爸!孩子给你报仇了!”
说完,雷势毫不犹豫的抠动了扳机,一团火光直接穿透一片新爆出的血雾,径直打在地面上,击起无数的石子。
那个“雷渊”左望秋,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可雷势却仍不解恨,疯狂的抠动着扳机,朝着那具尸体又连开了十几枪,直到喷子将尸体喷成了肉醤才收手。
雷扬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按下枪身,一同怒视着空手刘。
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空手刘,结束了。”
雷扬话音落地,他的手下们立刻集中火力,把子弹无情的打向了空手刘。
可是,随着烟雾散去,一个残缺不全的身影,倒了下去。
另一个人却大声的喊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