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不悔头皮一紧,连问原因。瞎眼蒙没有答话,拿了把刃子极薄的小dao,顺着画心的边缘切开,只见那画心整个便从画轴上分离脱落。
瞎眼蒙把分开的画往桌子一摊,抄手眯眼不语。海不悔看到这一幕,冷汗直liu,心知这画是假的!
原来在古玩行里,有种作假的手法便是故意找个价值不高或画心已坏的古画,将原来的画心剥走,再贴张别的画心,做成“真画轴假画心”。
一般人买画时,为了整幅画的完整,不会轻易冒险拿画心来验真假的,万一毁了真家伙,谁也担不起。
瞎眼蒙指着自己失明的右眼,缓声道:“想当年我替人掌眼,看错了一幅画,让买主白白丢了上百万。人家看在我师父的面上,没要我的命,只毁了我一只眼,好长点记xing。古玩这行,没本事就求个稳当,别想着挣大钱。哈哈哈哈……”
海不悔知道这下遭了大难,当即回到店里,捡起那本《拍卖实记》,恨道:“要不是看你了,我也不会上这死人当!”便想找人撒气,问这书是谁买了放这里的。
店里伙计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这书是新来的伙计小刘前些天扔这的,别人嫌碍事想换个地方,他都不让,说是掌柜爱看。
海不悔又问小刘去哪里了,伙计忙说去送那卖画的小子上医院了……
从此之后,新来的伙计小刘与卖画小子再也没有在潘家园出现过。海不悔借高利贷买假画的事也传遍整个市场,天天登门讨债的人比买东西的ke人还多,知道他没钱还债,将店里搬个jing光。最后海不悔只好将店盘出去还债。幸好陈四爷知道他的遭yu后,又帮他在潘家园附近弄了间现在经营的小店,边挣边还。
起chu海不悔还指望着东山再起,但他每个月做那几单生意挣的钱还不够还利钱,于是破罐子破摔,生意也不用心了,一直浑浑噩噩的混到现在。
听完他的事,狗子不胜感慨的对我说:“难怪四爷常说人心难测。海爷你进这局可高明啊,普通人要没海爷的本事,还真不一定能走到头。”
我劝海不悔道:“海爷,我兄弟俩这次来北京就是历练的,以后我们帮你还债,这事不算难。”
谁知海不悔毫不在意的剔剔牙,“呸”的一口吐出个菜叶子,颇为轻蔑的笑道:“屁,我现在‘虱多不痒,帐多不愁’。放高利贷的又不是吃liang心饭的,他们逼死老子,一分钱也拿不到。”他突然谨慎的看看四周,确认身旁无人后,低声道:“四悔既然死在司马错墓里,咱们肯定还得‘翻花生’找线索,碰上籽饱的花生窝,顺手——”
他右手三指捏在一起做个夹东西的手势,得意道:“捏他两三颗出来,咱爷们奔小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狗子拍手道:“好,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有你老人家带着,咱们光捡值钱的,省得乱七八糟背一堆回来,费力不讨好。”
酒足饭饱,海不悔大手一挥:“服务员,结账!”只见帐单上清清楚楚一行数字:“3425元。”钱在狗子身上,他咬牙切齿的捏着口袋,从中间抽出四张百元大钞,边抽边怨:“咱这一顿饭把几天的饭钱都搭进去,早知道街边买俩bao子垫巴垫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