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儿子真能治好皇上的话,那这就是他薛氏药堂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儿子医术那么精湛,再加上勤奋肯学,以后在医术的道路上肯定能越走越远。他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儿子的了。金平县这个小地方已局限了儿子的脚步,他需要去跟外面同更厉害的大夫交流,那这次去诊治圣上,就是最好的机会。毕竟有皇宫里的御医传授治病经验肯定要比儿子自己琢磨好得多。
然而薛母薛父还没来得及纠结和担忧,齐元帝的贴身太监李公公仅慢了叶岩一天,就跟着来了金平县。
薛父薛母接过宣读过圣旨后,神色复杂地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是明白,儿子这次不想去也得去了。
“叶统领赶路赶得真快,让咱家追得好辛苦。”李公公细声细气道,“可是累死咱家了。”
“那公公要不要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叶岩连忙道。
“好,不过你们得尽快收拾行李了,咱们明天就得启程去京城,太子殿下那边催得急,咱家可不敢耽搁。”
“是,公公这边请。”
薛盛安第一次见识到皇宫里来的人,而且还是阉人。心中的好奇多过害怕,忍不住抬头偷觑这太监一眼,跟着叶岩送他去客房。
李公公打量着旁边的俊俏小郎君,目光隐隐有些质疑。
就这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娃,太子居然说他是神医,不会是被叶统领骗了吧?
又或者是太子为了皇上的病急得失了理智,病急乱投医?
想到这里,他不禁起了考验薛盛安的心思。
“薛小郎君,咱家一到冬天就长一身的红色疹子,而且特别痒,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薛盛安忽地被问,愣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道:“应该是生了血风诊子,公公千万别去挠,担心抓破了皮。”
李公公见他马上就判断出自己的病症,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稍微正色道:“太医也是这么跟咱家说的,然而我怎能忍住不抓?每次都抓得破了皮,才能止住那深入骨髓的痒意,偏生太医只告诉我忍着,却没有诊治这个病症的法子。”
薛盛安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草民这里倒是有一些止痒的小方法。”
“哦?那你快快道来。”李公公眼睛一亮。
“血风疹其实最怕热,可以用滚烫的浓盐水敷那些血风诊,把那些疹子泡开,就没那么痒了。如果泡盐水不管用的话,公公可以让草民给您艾灸一下,那些疹子应该大多都能消下去。”
“咱家现在就长了血风诊,不如你现在就给咱家艾灸一下吧,劳烦小郎君了。”李公公见他真说出了法子,语气顿时变得客气了许多。
“不麻烦。”薛盛安依言去准备一应物什。
一个时辰后,薛盛安终于艾灸完了,叶岩始终站在一旁陪着少年,见他额头出了些汗,立马从怀中掏出帕子,温柔地帮他擦掉,毫不避讳李公公惊异的目光。
薛盛安忍不住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点场合。
毕竟有外人在场呢。
叶岩耸了耸肩,转头看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眼珠转了转,忙打趣道:“咱家就说你们俩怎么关系那么好,原来你们俩……放心,咱家不是多嘴的人。不过……”他话头一转,提醒道,“叶统领,你应该知道,三皇子喜好男色,尤其是喜欢俊俏的少年郎君,你可得防着他,别让他看上了你的小情人。”
三皇子只是皇上的庶子,继承不了皇位,因此这位跟着太子殿下的叶统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比那些庶皇子高一些。
要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醒叶岩防着皇子。
“多谢公公提点。”叶岩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他之前倒是没考虑过这事,李公公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担惊受怕起来。
李公公被艾灸地皮肤有些轻微灼痛,但痒意确实消了许多。他忍不住感叹道:“咱家每次发病,都痒得不能入睡,多亏了薛小郎君的艾灸,咱家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薛盛安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要休息了,但冲着李公公刚才的提醒,他又关切道:“公公,现在入秋了,天气有些冷,等会儿草民会燃个暖炉过来,公公抱着睡觉的话,那些疹子会消得更快。”
公公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薛盛安一眼,顿觉自己没白提醒他们。
安顿好李公公后,薛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位公公脾气挺好,既不挑剔饭菜,也不嫌弃住处,十分容易相处。不然还真不好跟他打好关系。
翌日,李公公的血风诊果然消了大半。
当然,也是时候启程去京城了。
薛父薛母昨夜已经拉着儿子和叶岩叮嘱了好长时间,薛父甚至想跟着儿子去京城面圣,但夫人怀着身孕,他放心不下,只能把儿子托付给了叶岩。
薛母见他们准备上马车,忍不住边抱住儿子,边哭了起来。
薛盛安知道阿母这是在担心他,情不自禁地也跟着泪目了。
自己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希望皇上的病没那么难治,能够让他在弟弟或妹妹出生前赶回来。
“去看个病而已,你们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李公公忽地开口打断了母子俩的相拥而泣,“皇……我们家大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令郎就算治不好病,也不会怪罪他的,你们放心。”
薛母这才止住眼泪,道:“那就拜托公公多照顾我儿一二了。”
话落,她走到李公公的马车边,递给了他一包银子。
李公公接过银子,轻笑了一声,爽利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在我家大人面前美言几句的。”
好处倒是其次,主要是薛盛安治好了他的血风诊,这个人情,他必须得还。
“好了,咱们走吧。”李公公忙吩咐侍卫赶车。
薛盛安和叶岩再次和家人告别,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薛盛安掀开侧壁的帘子,双眸微湿地冲父母不断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才落下帘子。
叶岩心疼地握住少年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我吩咐了阿古保护大伯大娘。”
薛盛安点了点小脑袋,把头钻进叶岩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叶岩怜爱地亲了亲少年的额头,随即把下巴抵在了他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