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臧志强手从百宝囊里掏出来时,那枚锋利的掘子爪已经套在了他的食指上。
他刚才被摔伤了后脑勺,又差点被烛台插死,这会儿显然是动了杀机,似乎是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老钭这个‘罪魁祸首’先解决掉。
老钭虽然瞎了眼,但仍是感觉到了身边传来的杀气,猛然大声道: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想害你们,你们总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别乱来!”桑岚急道,见臧志强无动于衷,又赶忙把我向前推,“快阻止他!”
“先别动手!”
我对臧志强这种从背后下刀子的习惯本来就看不上,喝止了一句,扭过脸问桑岚:“你是不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怨气。”
桑岚说,她之前本来也是一心集中精神看着沙盘,先是看着我用‘神枝’在沙盘上画了一道符箓,符一画完,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气。
等到抬眼看到我的表情,顿时明白,我应该是被怨念侵袭,失去了常性。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感应到她所说的怨气,看着她蹙眉道:“你刚才没受影响?知道我想杀你,为什么不跑?”
“被怨念侵袭,和被鬼迷惑不一样。只有心里本来就有怨恨,才会失去常性。呵,你本来就恨我,也应该恨我,是我害你减寿,我自作自受,还躲什么?”
桑岚看着我的眼神又变得幽怨起来,“我本来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最后你不光没向我下手,反倒还救了我。”
“我没有怨过你。”
我说这话可能有些违心,事实是,没有人平白无故减了阳寿,还能无动于衷。可我心里清楚,既然有些事已经成为事实,无法挽回,再去怨恨,也只能是庸人自扰。如果不是受迷惑失去常性,即便我内心深处对桑岚还有怨念,也绝不至于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臧志强听出个大概,再次看向老钭,“是这老头让我们玩什么扶乩的,难道不是他搞的鬼?”
“应该不是他,至少不是他的本意。”桑岚摇头,“还有,怨念和鬼魅不一样,是不能受法诀控制的。”
我眼皮一跳,转眼看向石桌,“你的意思是,怨念是被沙盘上的符箓召来的?”
桑岚点头,“那符可是你画的。”
“你是想说,说到底还是我想弄死你呗?”
我嘴上揶揄着她,心里却是陷入了极度的疑惑。
沙盘上的符文如果是我画的,那也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意识的作为。
如果怨念是被符文召来的,那在被怨念侵袭前,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最让我不解的是,怨念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真的能够脱离人的意识,不光能独立存在,还能侵袭人的大脑吗?
桑岚似乎看出了我的种种疑问,想了想,对我说:
“那些怨念非常强烈,绝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鬼魅能够发出的,而像是几十个,甚至更多鬼魂的怨气聚集在一起。我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的怨念。”字更¥新/速¥度最駃=0
她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一个方向。
我心里一惊,赶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不由得大变。
大殿的一角,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人影。
火眼一直被桑岚拿在手上,并不能照清楚那个位置,但那些人影都白花花的,十分的明显。
这大殿里怎么会突然多出几个人呢?
我心知有异,和桑岚先后跳下石台,示意臧志强带老钭一起过去。
靠近一些,看清那些人影并非实体,而像是气雾组成的白色虚影。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白色人影,竟都像是从墙壁里走出来一样,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多。
感觉就像是黑暗中隐匿着一扇门,那些人正排着队从门里往外走。
而且奇怪的是,从曲线看来,这些‘人’似乎全都是女性,并且像是没穿衣服!
“原来是这样……”桑岚忽然喃喃说了一句。
我忙问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些都是新魂。”桑岚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声音也很奇怪,“是人的魂魄,消散以后,重又聚拢的新魂!”
“重聚的新魂?”
桑岚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在二楼看到的那些尸皮筏子?”
我心中一凛,模模糊糊的想到一些关窍,但一时间又说不清关键。
老钭这时向臧志强问清了状况,急道:“应该就是那里了!应该就是那里了!”
我料想他说的是通往主墓室的方位,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速,拉着桑岚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所看到的情形更加的诡异。
和先前想的一样,那些白色虚影,都是从黑暗处的石壁上走出来的,然而那里并没有门户,只是一块黑漆漆的整体的巨石。
那些女人的虚影还在不断从巨石中走出来,但出来不久,就渐渐变得浅薄,直到完全消失了踪影。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新魂?”桑岚的眼睛一直都瞪的溜圆,我都有点担心,她的大眼珠子会突然从眼眶里掉出来。
“难道沙盘上的符文,是聚魂符?原先消散在这里的魂魄全都重新聚齐,被超度了?”
听桑岚这一说,我也是猛打了个激灵。
这时,臧志强忽然开口说道:“没错了,真正的墓道就是这儿了。”
“你能确定?”我问。
“呵,我虽然不懂你们神调门的本事,可想也能想的出,这些死鬼是哪儿来的。”臧志强舔了舔嘴唇,声音又有些含糊,“除了那些尸皮筏子,这里哪还会有这么多死人?”
听他这么说,刚才在我脑子里徘徊的模糊设想蓦地清晰了起来。
“这些魂魄就是之前棺材屋里的尸皮筏子,难怪全是女的呢……她们重新聚齐了魂魄,从这里走出来,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是通向那些棺材屋的入口……”
“之一!”臧志强接口道,“妈的,先前我就觉得奇怪,怎么着一下是尸皮屋,一下又变成饭厅了,敢情从一进来,就特么中招了。”
我让他把话说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有所隐瞒了。
眼下通道是找到了,如何进去先不提,单是眼前百鬼穿梭石门,跨越阴阳的景象,带来的疑问就能把人脑袋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