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真身子一震,回过头看着我。
我冲他笑笑:“就算你没通知我,我今晚也会来。因为,我昨天已经和静海见过面了,是他亲自约我来的。”
王希真怔了怔,忽然一咬牙说:“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不知道大师为什么让你过来,但我有感觉,他可能会对你不利。”
说着,将虚握的左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希真是静海的信徒,算是个普通人,但为了改变运势,在左手里养了一只鬼灵童。
鬼灵童汲取人的元阳存活,同时会带给人一定的利益作为回报。
王希真应该只是通过鬼灵童感应到了一些事。他两次用左手触碰我,也是想提醒我,静海可能会利用降头对我做不利的事。
王希真像是豁出去了,沉声说道:
“静海大师对我有恩,他交代的事,我都会去做。可你一样救过我的命,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你赶紧走吧。”
我摇头:“走不了了。”
王希真脸色一变,“难道大师已经对你下了降头?”
我干笑着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有事要找他帮忙。人命关天,就算你拿大扫把轰我,我也不会走。”
“你知道大师会对你下手?”王希真的反应绝对比一般人要快,神情纠结的说道:“你想和他硬碰硬?”
我笑笑:“放心吧。都说了要找他帮忙,我又怎么会伤他?同样,他想害我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不管怎么样,都谢了。”我由衷的向王希真伸出右手。
或许他利益当先,背景复杂,但单是知恩图报这一点,已经足够令人刮目相看。
王希真为难是因为自身夹在中间,两边担心,听了我的话以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释然的表情。
伸出手和我握了握:“祝你好运。”
我让他先离开,因为接下来的事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显然还是不怎么放心,坚持要留下来。
我也没勉强他,看了看屋里的东西,回头招呼窦大宝进来帮忙。
窦大宝走进来,往屋里看了一眼,问我:“要真是按咱想的那样,还用得着做这些表面工夫吗?”
我看看王希真,笑道:“不管静海要干嘛,既然老王答应替静海发送,那咱就得帮他把这棚白事给办周全。”
窦大宝点点头,走到旁边,搬起那里的一袋白面,回头交给王希真:“白面铺路,烛火引魂。你去把面粉撒在院里,我把两边的蜡烛续上。”
说着,又抱起一箱白蜡。
临出门,窦大宝朝我眨了眨眼。
我会意的点点头,等两人出去,径直走到墙角一把纸糊的梯子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快到11点了,王希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见他几次欲言又止,我也只能是装看不见。他除了出于私利养了个鬼灵童,对于阴阳以及降头都是门外汉,有些事哪是能三言五语跟他解释的清的。
“嗡……嗡……”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接起电话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高战压低的声音:“我在医院,都已经按你交代的办妥了,我也滴了牛眼泪了。”
他多少显得有点紧张:“马上到点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我说:“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不会有意外。你就等着看戏吧。”
高战明显吐了口气,忽然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这光头混混是哪儿冒出来的?”
听到‘光头混混’四个字,我猛一激灵,“嘘!”
“你现在是不是看到一个穿棕色皮衣、黑皮裤,还穿着大皮靴子的家伙?”
“是。我一直在这儿守着,这家伙像是忽然凭空出现似的……”
“那就是静海!”
“他不是和尚吗?怎么这副打扮?”
“那就是他,你就假装看不见他,赶紧跟上去!”
约莫过了两分钟,电话那头才又传来高战气喘吁吁的声音:“他进了育婴室了!”
“接视频。”我急忙点了视频通话。
视频连通,画面上先是出现了高战的圆脸,跟着一转方向,改成对着育婴室的门。
见画面停顿,我急着说:“别愣着了,赶紧跟进去啊。”
“他没开门就进去了,我进不去啊!”
听了高战的话,我差点隔着电话线一口老血喷死他:“他是鬼,当然不用开门了,你开门啊!记住,进去以后别说话,就装看不见他,把摄像头对着他脚底下!”
眼见育婴室的门打开,高战跟了进去,我摒着的气总算吐了出来。
要说这事真不适合高战去做,可医院到底是个特殊的所在,除了他的身份,换了旁人也不可能事先安排,更不可能轻易进育婴室。
因为提前做了准备,育婴室内除了我接生的那个‘怪婴’,再没旁的婴孩。
通过视频,我并不能看到高战说的‘光头混混’,却能看见地面上渐渐出现一排脚印!
窦大宝凑在我旁边,盯着屏幕小声说:“是静海。”
我点点头,“视频拍不到魂魄,不过我让高队在屋里撒了新烧的百草灰。只要是没过头七的回魂客走在上面,都会留下印记。”
虽然有准备,可看到脚印缓缓靠近育婴床,我不禁还是有些紧张。
刚想提醒高战别掉链子,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艹!”
紧跟着,画面居然离开了地板,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在干嘛?”我急了。高战也算是经过事的人,怎么就神经这么脆弱呢?
高战并没有回应,视频画面也没再移动。
我本来以为是高战心理素质不够硬,事到临头掉了链子。可看清楚视频中的情景,也不由得呆住了。
摄像头所对的位置,是用来从外往里探视的窗口。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一米多宽,近两米长的玻璃原本应该是透明的,可此时居然变得像是一面通透的镜子!
然而,镜子里并没有高战的身影,甚至也照不出育婴室里的器械物品。只是在一片白茫茫当中,清晰的映出一个婴儿的身影!
婴儿浑身包裹着羊水般的粘液和血,像是刚从母体里生出来一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儿,却睁着眼,咧着嘴,像是在对着镜头笑。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婴儿张开的小嘴里,竟然有着一嘴白生生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