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卡森毕竟已经远离大众视线多年了，库内斯更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如果把视角只放在这起自传疑云上，造起的风波不会大，所以媒体纷纷蹭起了奥斯卡的热度，大谈刚刚拿到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的猫鼠游戏编剧五人组内讧、某人蹭奖秘闻。
    三位专业编剧自然没那个权势，强尼卡森在八零年就慧眼挑中了阿巴格内尔的猫鼠游戏原著小说，他也是初版剧本的拥有和编撰者，作为脱口秀之王，编剧能力自不用说，哪怕不计算刻板印象，在这起事件中也天然具有优势。
    如果加上对族裔、职业等刻板印象，宋亚这个非裔嘻哈歌星、富豪、偷吃惯犯舆论劣势极大。
    凯瑟琳的担忧不无道理。
    除了让斯隆领导危机公关，时刻准备利用黑人群体发难，宋亚还秘密派以前老乔音乐的看门人，卡尔，来洛杉矶给库内斯制造压力，他出狱后一直被自己养着，但表面上没任何联系。
    然后他还通过麦道夫基金的芝加哥司库寻求和西蒙舒斯特高层联系上，自己这个接引人暂时还没干事但也不能白当，否则削尖了脑袋往上流金融圈钻干嘛？
    “APLUS，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还有好莱坞影业与迪士尼，虽然猫鼠游戏已在全球逐渐下映，颁奖季也过了，但这事闹大总归是个丑闻，林顿还算积极，在魔鬼女大兵项目开工前夕百忙之中亲自过来。
    当然他们的利益诉求不是偏帮谁或者阐明真相，而是把热度给压下去。
    “去哪？”
    “奥维茨的家。”
    “能带上艾米亚当斯吗？”
    “行吧，快点。”
    很快，宋亚和艾米换上正装，出现在了前CAA总裁，现任迪士尼联合CEO与迪士尼影业总裁迈克尔奥维茨位于比弗利山庄的豪宅中。
    他的CAA全盛时曾代理了好莱坞前五十五位最卖座导演中的四十五位，以及大量歌星、影星、作家、作曲家、编剧等演职人员，CAA借此开创了电影项目的打包服务，让各大电影公司的制片成本大涨了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并且他们还能反手从演职员客户手中赚百分之十的佣金。
    奥维茨个人还涉足顶级跨国企业并购案，光帮索尼和松下并购哥伦比亚影业、哥伦比亚唱片、MCA唱片和环球影业的几桩生意中，他就往私人腰包里赚了上亿刀，常年占据娱乐圈权力榜评选首位，名副其实的权势滔天。
    不过自从离开CAA来到迪士尼，他和儿时好友，迪士尼皇帝艾斯纳逐渐反目，挺过心脏手术的艾斯纳和他一样，也是个权力欲极强的控制狂，他目前在迪士尼的内部争斗中居于下风。
    之前迪士尼花近两百亿并购ABC/大都会公司时，擅长这个领域的他出了很大力气，但艾斯纳一毛佣金也不给，两人目前已近乎公开翻脸决裂。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APLUS。”
    但总裁本职工作还是得进行下去，奥维茨本人其貌不扬，中等身材，在CAA时，只要和演员或者导演等客户合影，他总会把自己缩在后面，从不喧宾夺主，换到迪士尼后做派有所改变，但仍保持着一贯的平易近人。
    “好像是的。”
    他家中正在举行派对，好莱坞名流齐聚，因为签在威廉莫里斯的关系，除了在续约期时电话里交流过，宋亚和他就完全没有交集，“很荣幸被您邀请，奥维茨先生。”
    “我也是。”挽着自己臂弯的艾米笑眯眯说道。
    “小艾米，是吗？哈哈，你们不用如此客气。”
    毕竟是为了取悦客户能爬到会议桌上跳舞的人，奥维茨很快让大家宾至如归，寒暄了几句后他切入正题，“西蒙舒斯特和派拉蒙同属维亚康姆集团，他们乐见我们迪士尼出丑。”
    “我不太懂这里面的斗争，但我需要你的帮助奥维茨先生。这不算什么大事，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库内斯只是个按我的大纲和编剧要求码字的小角色，林顿先生也能为我作证。”宋亚回答。
    “是的。”
    林顿点头。在迪士尼内部，他属于艾斯纳一派，不怎么买外来户奥维茨的账，当然一些具体事务要服从对方管理，面对这个有可能曝光的丑闻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强尼卡森的态度呢？”奥维茨问。
    “不是很乐观。”
    林顿说：“其实按他现在的年纪，也该到准备自传的时候了，起码他的现任妻子很希望看到以后多一笔细水长流的版税收入。”
    “哈哈，我明白了。”
    奥维茨并未提出什么解决办法，而是一直不停的询问，“APLUS，单独聊聊？方便吗？”最后他主动邀请。
    “当然。”
    艾米立刻乖巧地松开手，宋亚跟林顿点点头后随奥维斯走进小房间。
    “APLUS，我想你明年不可能留在索尼哥伦比亚唱片了，对吗？”但没想到奥维茨问起了另一件事。
    “我还没做决定，但概率上来说……”
    宋亚有点摸不清他的意图，含含糊糊地回应。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我们可以开门见山一点。”
    奥维茨笑了，“你的追逐者有谁？环球？除此之外不多了吧？我猜的对吗？”
    “呃，威廉莫里斯在负责此事，具体进度我还不掌握……”
    “他们一直都很傲慢和愚蠢，你太年轻APLUS，没见识过在CAA崛起之前他们在娱乐圈的强势与剥削，是CAA，才让他们变成如今这般驯良，你算赶上了好时候。”
    CAA随着奥维茨和罗恩迈耶被好莱坞巨头挖角，近年已经陷入了派金斯利等原二线经纪人的争权夺利之中，威廉莫里斯复苏势头很快，奥维茨将其好一通大骂，“相信我，等他们势头继续回升，迟早露出原本面目，你和他们将来的合作不会太愉快。”
    不是，你这都已经来给迪士尼打工了还心心念念着这些干嘛？宋亚一头雾水，“谢谢提醒，奥维茨先生。”
    “嗯，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六大唱片公司之外的选择，比如迪士尼。”奥维茨说。
    哦，原来如此，“华特迪士尼唱片？”
    宋亚知道这是一家为迪士尼电影发行电影原声带的公司，好像旗下也签了一些歌手。
    “不止，还有好莱坞唱片，那是好莱坞影业的自有唱片公司，试金石唱片，诸如此类……”
    奥维茨说：“我们新并购的ABC/大都会旗下也有大量中小唱片公司，比如给ABC旗下各个电视台提供配乐的那些，还有原属于大都会通讯公司的大都会唱片等等，全部整合起来，是能和六大抗衡的，发行渠道也不缺。”
    “Em……”
    宋亚摸着下巴跟着思路想下去，确实，如果利用好母公司迪士尼的全球电影发行渠道，真铺开大干一场的话确实有潜力。这不错啊！自己不正愁A+唱片下分发行约没竞价者么？
    而且A+唱片在迪士尼系的那些唱片公司里实力不算弱了，比加入其它六大唱片后地位肯定要高些，不，高很多。他们可没如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旗下的史诗唱片、BMG旗下的RCA，环球音乐旗下的MCA、百代旗下的维京、国会唱片这些强势诸侯。
    那么，如果能赶上这波迪士尼大战略的顺风车……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决心有多大，上这辆车的风险也很大，“最近唱片业日子不怎么好过。”
    宋亚提出质疑，“你们旗下没什么歌星，我只听林顿说过，皇后乐队其中几位团员把个人长约签在了好莱坞唱片，华特迪士尼唱片大多只和歌手签那种电影原声带的部头约。”
    “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奥维茨说道：“我们拥有一家能比肩六大的唱片公司总是件好事，迪士尼配得上这个。”
    “好吧，我会把你们纳入考虑。”先吊着呗，用来压价总是好的。
    “你误会了APLUS，我指的是你和我，我本人的长期全方位合作，包括经纪约，唱片发行约等等。”
    奥维茨直摇头：“我们可以携手开创一个新的唱片王朝，你的个人资产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再屈居人下五年十年有什么意思？你的性格……APLUS，你难道还能再忍受一个摩图拉吗？六大唱片公司总裁甚至都不比摩图拉好打交道。”
    怎么绕来绕去你又给我绕回来了，还当在CAA呢？“我没明白，你，呃奥维茨先生，现在已经不方便再代理艺人了吧？”
    “目前是这样，但事情总会有通融办法的。”
    奥维茨说道：“怎么样？考虑考虑？如果能以最快的速度给我答复，眼前的小麻烦我可以搞定，以后也同样，你从此会与那些负面丑闻绝缘。这是来自我的保证。”
    感情不签就不给办事还是怎么着？宋亚心说我可不是会受乘人之危威胁的人，“这也是你们迪士尼的丑闻。”
    “也许吧，但我们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
    奥维茨继续劝，“你听说过葛兰西的媒介霸权理论吗？”
    “知道一点。”
    “很好，葛兰西在他的狱中札记中认为，社会制度的真正力量并不是统治阶级的暴力或其国家机器的强制性权力，而是被统治者对于统治者世界观的接受。霸权在文化和意识形态方面运作时必须通过市民社会的各种机构，如教育、家庭、教会以及大众文化和大众传媒等社会机制来实施。你现在面临的就是顶级出版社的大众媒体霸权威胁，西蒙舒斯特毁掉一个明星很容易，一本权威机构发表，文化名流做序吹捧的白纸黑字能流传几十上百年，被愚昧的大众天然信任。相信我，别不当回事，当下能保护你的，也只有另一个霸权。”
    奥维茨这时候才展现他权力榜第一人的霸气，指指自己的胸口说道：“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