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惜本能地闭上眼睛。
    雪千叶的身体是厉鬼的集合体，眼前的一切只要落入眼中就可能要在体内卷起可怕的死亡风暴。
    和在冥界遇上的那个家伙不同，雪千叶是真正的非人非魔非鬼，正常的手段对他几乎无效。
    炎王看雪千叶释放万千厉鬼攻击楚若惜，正要出手协助，楚若惜却道：“不要，这是我的战争。”
    “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想死得太快，就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对手？”
    反问的时候，楚若惜已然出手。
    当日她能夺取皇榜第一，今天也一定能击败雪千叶！
    雪千叶对楚若惜的激动很是意外。
    “原本的你不是这样的。”
    喃语的时候，雪千叶扇子挥动，眼前厉鬼随之变化，整个广场都仿佛变成了地狱，到处都是破烂的旗帜，到处都是零碎的血花，尸骨掩埋在血泊中，露出狰狞白骨。
    楚若惜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手指一个流动！
    锵！
    长剑和厉鬼正面撞击，随后整个世界都跟着明朗起来。
    雪千叶的喃喃自语变成了厉鬼般的阴寒诅咒，以他为中心，黑暗的风暴正在卷动。
    岁流年因此后退，楚若惜的手指也跟着转动。
    “真是个棘手的男人。”
    抱怨中，长剑顶端卷起死亡浪涛，灰色的气息带着名为毁灭的力量一起飞过来。火焰在这时成为了新生的象征，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得让人窒息，更让人不知所措。
    “这个是——”
    北冥封震惊。
    但是随后降临的却是天罚一样的雷电！
    楚若惜的剑和她的笑容一样阴冷，变成天罚降临，将一切侥幸都现场斩断！
    月亮碎裂了。
    天空破开了。
    世界在转瞬间变得暗不见人影，名为毁灭的气息充斥着每一抹空气。
    随后——
    一个剑锋流转，楚若惜的剑再次飞出！
    世界清明了。
    乌云散开的广场，看不到一个厉鬼，只有清爽得让人不舒服的安静。
    雪千叶站在原处，面色阴冷。
    “楚小姐，”他静静地说道，“你确实很不简单。”
    楚若惜道：“我更佩服你。如果今天，和你对战的人不是我，恐怕早就已经——”
    “但是你还是输了。”
    雪千叶的笑容甚至有些让人心痛。
    “罪域和魔界，都会入侵这里，不管谁先来，对尘界而言都是无法抵御的灾难。尘界太弱了，在魔界底层的攻击下尚且不堪一击，何况罪域的精英们？”
    “所以你卖了尘界？不仅仅因为失望？”
    “失望当然只是一部分，”雪千叶坦然说道，“希望罪域能够和魔界正面对战也是一部分。可惜这种高尚，你是不会懂的。”
    “我本也没有义务懂你。”
    楚若惜是个干脆人，她既然明白雪千叶的立场，也知道魔界和罪域接连入侵尘界是不可能逆改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自然跟着坚毅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她自言自语的说道，“杀了你，还是——”
    “随便你。”雪千叶淡淡地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活过，自然也不存在死去。”
    “可是我突然不想动手了。”
    楚若惜收起龙王剑。
    “为什么？”
    雪千叶不解，杀了不愿意臣服的败者，可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因为你毕竟是我的朋友，而且杀了你对局势也是于事无补。比起魔界入侵，罪域的入侵才是真正的无法可解。”
    “所以你决定把罪域入侵放第一优先？”雪千叶问道。
    楚若惜道：“除此以外，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雪千叶沉默。
    楚若惜看向天空：“我只剩下一个问题——你到底效忠谁？断恨，还是帝非天？”
    再次被问这个问题，雪千叶的态度却突然暧昧起来。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楚若惜道：“非常的重要。”
    “可是这个问题是无解的。”雪千叶淡淡地说道，“彻底的无解。”
    “为什么？”楚若惜问道。
    雪千叶道：“因为答案一直都在你心底，你和我都只是被命运折腾的小船，唯一的不同是我选择入魔，你选择自救。从这个角度讲，我确实不如你。”
    楚若惜垂下眼睛。
    “你夸我有点厉害。”
    “不是夸，是实话。”
    说着，男人叹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楚若惜闻言，不由一愣，随后就见一把剑穿过雪千叶的心口！
    男人最终选择了让人遗憾的未来，在他死去很久以后。
    楚若惜看着剑尖消散的黑气，心情莫名的沉重。
    “这又是为什么？”
    疑问好像阴云缠着身体，她猛然发现她竟然完全没有弄懂雪千叶，或者说，北冥世子。
    感受到她的压抑和悲伤，岁流年第一次开口：“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安宁，郡主，谢谢你。”
    “谢谢我？”
    楚若惜很意外，岁流年和雪千叶不是一伙的吗？
    岁流年道：“他一直都想死，于是故意选择没有未来的未来，苟且的活着，希望有个人能够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果。魔界入侵的事情，固然有他的主观性，但更大的理由却是——”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楚若惜的手在发抖，岁流年的话太残忍，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我原就该想到，只靠雪千叶的能力，怎么可能打开通道。他——他也只是一个棋子，他也只是被人胁迫——”
    “初开始的时候，可没有人胁迫过他。”
    九幽的声音突然响起，楚若惜抬起头，看向高空。
    “你来做什么？”
    “我不能来吗？谁定下的规矩？”
    九幽一脸的无辜。
    楚若惜道：“我定的规矩！”
    九幽于是微微一笑，从空中走下，走到楚若惜面前，看着还没有完全散开的黑气，有些悲伤的说道：“你这又是何苦？真觉得被我们逼得过分，就拒绝啊！没有人会强迫你，我不会，他也不会。”
    “这话说得可是真轻巧。”
    楚若惜吐槽着说道，雪千叶是个没有选择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左右逢源。
    “你对我很有偏见。”九幽皱眉道。
    “我对你不仅有偏见，还有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