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来宝应了声,也想多陪陪她,本来他白天都不常在家,只有晚上尽力早点回来,陪她去走走,时间就所剩不多了。说话最多的,就是在床上,没有成群的下人跟着。
想着,他又往外挪了挪,花铃笑笑,“来宝哥哥,要不明天你找工匠,做个更大的床吧。而且以后孩子出世,睡在我们两人中间,也才够大。”
“这也好。”沈来宝也不想留她孤零零在这睡,他又道,“还有,等你肚子大到没办法翻身的时候,我还能帮你翻身。”
“……”花铃顿觉自己像个大胖子,要人帮忙转身。她哼声,“不理你了!”
沈来宝莫名,他又哪里说错话了?!
中秋前一天,花朗才回来。早就被廖氏派去望风的下人每日都守在城门口,这会在前头迎着马车回来,跑进去禀告花平生和廖氏。
廖氏笑道,“回来就好,快让少爷进来,说我们都在这等他。”
下人神色迟疑,低声,“少爷自己下不来,得喊两个护院。”
花平生一愣,“受伤了?伤了哪里?”
廖氏也大惊失色,起身就和他一起往外面小跑出去。刚出大门,就见儿子正由车夫随从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花朗面上气色全无,虽然能走,可从动作来看,好似腰背受了很重的伤,连走都走得不利索了。
廖氏鼻子一酸,真想把他揍一顿,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朗儿。”
花朗见了爹娘,笑得欢喜,“爹,娘。”
第116章 红豆相思
知道儿子要回来过中秋,廖氏高兴,可没想到儿子却是负伤归来。她看着他从马车上颤巍巍下来,还要人搀扶,脸都黑了,没有了欢喜,只想大骂他一顿。话到嘴边,又只剩满满的痛心。忙让高大有力气的下人扶他进去。
花朗自知理亏,也不敢多看母亲,只能多笑笑,表明自己并没有大碍。
只是伤得太重,人进了大厅在下人的搀扶下都快不能直起双腿了。看得廖氏心痛,只能叹道,“罢了,回屋躺着吧。管家,去请大夫来。”
“娘,我没事,我就坐着陪您说话。”
廖氏瞪眼,“回屋去,你娘眼不瞎。”
花平生也道,“回屋吧,别让你娘担心。”
花朗这才不强撑,随下人回房去了。廖氏直勾勾看着儿子的背影,都瘦成什么样了,还黑,还受伤了,军营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回头就道,“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儿子留在家里,不要再让他回军营了。”
花平生说道,“既然进了军营,就不可能随便离开,否则就是违反军令,要处斩的。”
听见后果这样严重,廖氏不敢再说了,只是嘀咕道,“军营难道没大夫了,非要奔波回家休养?”
方才花平生也顾着担心儿子,没有细想这件事。现在她一提,他也才想起来,对,为什么儿子会突然回来?难道跟他负伤有关系?
廖氏说道,“过去看看吧。”
“好。”花平生行了两步,又想起来得告诉女儿,唤了个下人来,说道,“去告诉小姐,说她二哥回来了。”
下人很快就将这话送到了沈家,花铃正在窗前小榻上剪着窗花,闻讯便立刻放下纸花,要过去。下人又道,“二少爷受了伤,如今正卧在床上,小姐现在过去恐怕不方便。”
家里的姑娘出了嫁,再单独去兄长房里的确不行。只是花铃想,爹娘肯定在那,这倒无妨,不用等沈来宝一起。只是二哥受伤,那大夫等会也要过去,她在场也不好,就压了焦急,决定等会再去。
她问了二哥的伤势,就让下人回去,有事再来禀报。末了又让沈家下人去喊了家中的李大夫,一起过去。
沈夫人听闻花朗受了伤,也忙让人请大夫去。等大夫都到齐了,足足有六个,个个瞧看一番,商议半晌,再下药。药敷上去没多久,花朗就觉得舒服多了。
等沈家的大夫回来,花铃问了状况,知道那边已经忙完,就赶过去探望。一见二哥,只觉他比半年前又瘦黑了许多。
兄妹两人说了会话,廖氏就拉着她走了,叮嘱儿子好好休息。
花铃一人回了屋,又觉犯困,准备去好好休息。她快走到床前,却见半边蚊帐垂落。她边想约莫是窗户开了风大,吹得蚊帐乱飞,边往那边走去。刚走到床边,就听见里面一声轻笑,虽轻却很是张狂。
她愣了愣,立即要收身,谁想里面伸出一只纤细玉手,一把将她抓住。她一瞬知道这人是谁,忙道,“别伤了孩子。”
那里面的人手势一顿,这才收了力气,探了脑袋出来,笑道,“我都忘了,你怀了我的小外甥。”
会只身闯进别人闺房,还这么大方大胆的,除了盘子,花铃可想不出第二个人。最重要的是,二哥在哪,盘子就会在哪。
盘子撩起总是垂落至腰的纱笠,明眸中都是笑,轻轻一拉,把她拉到床边坐着,又摸摸她的肚子,“我的小外甥,快喊舅妈。”
花铃失笑,压低了声音,“就不喊,哪里有这样来吓唬人的舅妈。”
盘子盘腿坐着,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一时没挪开视线。花铃抿了抿笑,问道,“怎么,羡慕呀?”
盘子撇嘴,“没有,就是觉得你胖了不少,有点不认得了。”
花铃恼道,“你才胖了。”
“真的?”盘子摸摸自己的脸,“我倒是想胖些,毕竟这十几年来一直没胖过。”
花铃差点没被她气笑,“怎么还是这么坏,等你真怀上了,以你的身子骨,估摸是要比我还胖的,到时候我就使劲嘲笑你。”
“嗯,记得要嘲笑我胖,你笑话我了,才证明我有那一天。”盘子念了一句,倒身躺下,又拍拍旁边的被褥,从心底舒畅地叹着,“舒服呀。小花,你都不知道,军营里的饭菜有多难吃,我真的瘦了,你二哥瘦得更厉害。”
花铃摸了一把她的手和腰,果真没了多少肉,她躺在她一旁,轻声,“我哥哥武功好,你又在旁边看着他,可是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问我二哥,只说是打了场小仗不小心受伤。”
盘子嗤笑一声,“骗人都不会,打小仗能打成那样?就算能,但是受伤了能回家休养?而且还有人送回来?那战场上每打完一场仗,就得走多少人。”
听来果真有隐情,花铃方才去探望兄长时就有了许多疑问,问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盘子此时才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附耳,“你哥哥在军营里表现得不错,可将军一直没给他升个伍长校尉,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就想,难道将军是做那个打算,后来果然如我所想。”
花铃略觉紧张,盘子都严肃起来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呀,没有军衔,更适合去办一些秘密的事。”
花铃自幼也爱念兵书,这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她心头咯噔,嗓子都干了,哑着声说道,“密探?”
盘子轻轻点了点下巴,“对。”
越是没有军衔的人,敌军就越难认出这是敌营的人。那要去做密令任务,也容易多了。更何况花朗身手了得,真执行起命令来,也懂随机应变,也是做密探的上等人选。
花铃听得揪心,“实在是太危险了。”
“嗯。”
“我要是问你到底做的是什么密令,你会告诉我么?”
盘子想也没想,“不告诉。”
意料之中,花铃还是揪心,“嗯。”
盘子想了想偏身说道,“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他惹上大麻烦了。他身上的伤,不是在完成密令时所负,而是回到军营后,在外出时遭人埋伏。所以将军才将他送回家中,至少这里,离那边塞遥远,能保他安然。今日随行的车夫、汉子,其实都是军营里暗中保护他的人。”
花铃没想到二哥竟然做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她轻描淡写,可也能听出不同寻常的意思来,她问道,“二哥回家的话,那些人真想报复,也会找来吧?那到时候我爹娘怎么办?”
“这倒不必害怕,你二哥取得的东西,足以让他们方寸大乱,根本无暇来杀你二哥。而且你二哥当时在敌营里也没名气,我想至今他们还很奇怪,到底我方是派了什么高手去,这么轻易就取走了东西。”
说着,她声调得意又骄傲,连花铃都听出了她对她二哥的喜欢。她又问道,“那二哥以后回到军营里,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