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朦胧,昙花自开,孤芳自赏。
雾气在叶瓣上化水凝珠,沿着叶筋滑落,‘滴答’,与河融为一体,溅开的水波,成了叶子孤独的美景。
十岁之前的墨北还没有现在这样的锋利,整夜整夜的失眠,只因为那些不好的东西每晚都围在她的床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整夜整夜的失眠,每个晚上都让她在恐惧和无助中度过,她好几次都想把自己的眼睛弄瞎,这样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些可怕的东西了?
可是,她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上街,她变得麻木,无神,街上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她两眼,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行尸走肉般老成的孩子。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小孩骑马儿……”
路过人迹罕至的小巷子,墨北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一群一群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嬉戏欢笑。
她也想像他们一样,可以有爸爸,有妈妈,有伙伴,可以肆意的欢笑打闹,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她可以在的位置,只能是在这个远远的位置,因为,她是个怪人,亲戚邻居眼里的不详人……
正当她打算就这样默默离开的时候,这群孩子中的一个穿着蓝色破布夹袄的小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男孩短发凌乱,小脸脏兮兮的,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白色,他很开心的跟在这群孩子的后面,他们跑到哪儿,他就开心的跟到哪。
但是奇怪的是,那群孩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的队伍中有这么一个人,奇怪的男孩一直尽力的跟着,却总是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喂,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觉得从一开始这个地方就很冷吗?”最后一个男孩子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说。
伙伴们忽然停止了嬉闹,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的盯着一开始说话的男孩子,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那个孩子说的话。
“我听我爸爸说,这里曾经死过一个小孩子 是被坏蛋杀掉的。”一个女孩子低头揉着自己的衣角,神色有些害怕。
“我们还是走吧。”
“走走走……”
孩子们一个个神色慌张的离开了,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穿着蓝色破布夹袄的小男孩失落的神色,想抓住他们,小手却从他们的手臂中穿了过去。
最后,只留那孩子一人,在原地低着头,无所适从。
墨北有些怔愣。
她似乎明白了,鬼之所以为鬼,是因为他们因为某些原因,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他们凶神恶煞,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舍不得,和孤独罢了……
我们害怕鬼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和人不一样,或许,他们更值得人的同情。
“小姑娘,你是死命格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黑暗中,墨北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树叶斑驳中透出的一两点星光,她躺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睡着了,宫绦顺着腰带垂落在树干上。
小黑趴在她的身上睡得正香,她坐起来,小黑顺势滑落在她臂弯里,睡得不省人事。
十来米高的参天大树,她在这里简直渺小似蝼蚁,茂盛的绿叶将她藏了个严实,谁也看不出来她竟然坐在树上。
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眶。
她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现在多了个病重的弟弟,当然要把床铺让出来,她又不想睡在又冷又湿的地上,只好出来在树上坐坐,没想到,居然不小心睡着了,还做了……那样子的梦。
“小姑娘,你是你是啊……”半梦半醒之间,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无比清晰。
疲惫捂脸,一双沉思的眼眸在黑夜中熠熠闪光。
……
从前有个算命的老人说,她是,意思就是说,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
这个命格是不是和她天生的阴阳眼和渡灵的能力有关联?她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或许知道了这些,她就能变成一个普通人。
可是现在到了这里,她的调查才不得不中断。
“容邪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香儿了……”树底下,一个委屈的女声传进墨北的耳朵。
墨北眉头一皱。
沈月香?她怎么会在这儿。
低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接着月光,墨北看清了树底下的两个人。
朱唇玩味的勾起。
啧啧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让她捉到奸情了呢……
花容邪一身绛紫色的长袍,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影,完美的侧脸带着几分宠溺又无奈的浅笑。
只见他刮了刮沈月香的鼻尖,柔声责怪道“傻丫头,又说胡话了。”
声音清冽如泉,一声声的似撞击在心上一般。
沈月香闻言,表情越发委屈,牙齿轻咬着下唇“那你今天为何要护着姐姐 你是不是,喜欢上姐姐了。”
花容邪嘴角温笑不变,脸色却有些发冷,他冰凉的指尖抚上沈月香的脸颊,喜怒莫辨的低声道“你深夜以死相逼让我来见你,就是想问我这个,嗯?”
沈月香神色一僵,知道她是将这个男人有些逼急了,脸上的冰凉让她心里有些发颤,陡然生出几分恐惧。
“不、不是,容邪哥哥你别生气,是香儿不懂事……”意识到情况不对,沈月香连忙服软。
她想完完全全得到花容邪的心,不能急于一时。
花容邪默默的看着她不说话。
沈月香看着他,连忙转移情绪“其实,香儿半夜打扰你,是因为上次容邪哥哥说的冥笏的事,香儿有了新的了解,想告诉你。”
话语刚落,一根修长的手指就竖在她的唇上。
沈月香止声,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清冷的男子。
花容邪冲她微微一笑“傻丫头,好不容易我们两个见上一面,说这些无趣的话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北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只不过太快,让她不知道是真实还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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