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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天子最后的爆发 四 (五千
    “如果陛下败了,你们明国会出手吗?”伏寿突然问。
    “不会!”
    谭宗很直接的告诉他:“如果是之前,我们乐意把天子带回西南去,挟天子以令诸侯,曹孟德做的,我们大王也能做,天子之名,还是有用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如要了!”
    谭宗笑的灿烂而自信:“如今的明国,已经不再需要披上任何一张虎皮了,因为我们自己就已经是一头老虎了,不惧天下任何诸侯!”
    伏寿心中微微一颤动。
    “他要登基称帝了?”
    伏寿的声音有些颤栗,在魏军兵败的消息传回来,其实她就已经有这方面的念头了,明国既无惧汉诸侯,何须还披着汉朝这身皮。
    能做皇帝,不做诸侯王。
    放眼天下,逐鹿者,都想要往前走这一步,可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都没有这等雄厚的实力和底蕴。
    而明国,却已经有了,这就说明,明国已经先走出了那一步,哪怕还没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也已有不畏天下诸侯群攻的实力了。
    “聪明的人,会把想说的话放在心里面,只有把告诉别人的话说出来!”谭宗微微一笑,神色平静,若有趣味的看着的伏寿。
    “不需要你来教本宫如何做人,本宫能在这深宫之中生存,自然有本宫的城府,只是本宫何须在你谭宗面前藏着!”伏寿冷漠的说道,又感觉这话,有几分逾越,想要收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也对!”
    谭宗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更加阳光和灿烂,仿佛不含任何一丝的阴邪,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灿烂的弧度:“皇后娘娘从上到下,从外到里,还真没有能瞒得住谭某的!”
    “谭宗,别逼本宫与你同归于尽!”伏寿有些竭斯底里的叫喊。
    “一炷香了,你改回去了,不然你御膳房的那条通道,要暴露了!”
    “连这个你都知道!”
    伏寿吞咽了一口唾沫,这厮到底在她身边,安排了多少人啊,总让她有一种的提心吊胆的感觉。
    “不然你以为,就你身边一个小宫女,能这么容易收买一个御膳房的人吗,那都是出身魏王麾下的精锐退役将士,他们拿起锅铲就是御厨,放下锅铲拿起刀枪,那就是一群能杀人的兵!”
    谭宗淡然如斯的说道:“不是我给你善后,你现在应该已经被夜楼给盯住了!”
    “不可能!”
    这一刻伏寿感觉自己有些可笑,原来自己做的这么多,不过只是被人看猴子戏一样。
    “下一次,不要自作聪明了,你想要找我,找何姑娘,她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谭宗警告她说:“汉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天子也没有你想象的心思缜密,我相信,夜楼早已经把你们盯死了,而且天子想要做什么,魏王府多少是有些踪迹的,只是还没有肯定,一旦让曹昂拿到任何证据,他会毫不犹豫,立刻带兵杀进皇宫,特别是这个敏感的时期,曹昂宁可杀错一千,不会留下一个隐患,他或许不敢杀天子,你说他敢不敢杀你这个皇后娘娘?”
    “所以你是在讽刺本宫一无是处是吗?”
    伏寿的神色有些冷。
    “回去吧!”
    谭宗摆摆手。
    伏寿最后看了一眼谭宗的身影,把斗篷盖上,很快就出现几个黑衣人,带着她,原路走了出去了,但是即使走了两次,她也依旧感觉不到,自己在什么位置,虽然肯定距离那粮店不远,但是她肯定,如果她找人来馊方圆十里,都未必能搜出来。
    谭宗这人,做事情太过于缜密了。
    …………………………
    伏寿离开之后,谭宗让人掌灯,然后摊开了这一张兵力分布图。
    “你觉得是真的?”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边的是史阿。
    景武司第一剑客,也是景武司第一次刺客。
    “她没说错,一半真,一半假的!”谭宗平静的谁打。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史阿不明白。
    “因为有人知道一些东西,却也想要保存一些东西,就出现了这样的兵力分布图了!”谭宗微笑的道。
    “谁?”史阿眯眼。
    “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只有荀令君了!”谭宗微笑的道:“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人,他想要当汉臣,却对曹操忠心耿耿,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怎么去做,最后都是错啊!”
    明国也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已经被扭转立场了,当年他们景武司把蔡邕监视了好多年,才撤出了监视,可是即使到现在,依旧蔡邕身边依旧会放着一个暗探。
    就是因为蔡邕曾经的立场,属于大汉忠臣。
    而荀彧,也是大汉的忠臣。
    他忠于大汉,也忠于曹操,他相信曹操能救大汉朝,所以在天子和曹操之间的战争,他是最无奈的人。
    “那能分清楚那些兵力是对的,那些兵力是错的?”史阿道:“摸不清兵力部署,到时候没办法及时撤出来,我们会很吃亏的!”
    “无妨!”
    谭宗早有计算:“就当真的来戒备,这一次,我们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付出点代价才行了,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甜头,该放弃的据点放弃,另外建立新的据点,这是一次危险,也是一次机会,让夜楼相信,许都里面的景武司力量被扫出了,也可以借用这样的机会,把我们的人,藏得更深!”
    “许都!”
    他看着天际,皓月悬空,繁星点点:“我明军,终有一天会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了,在这之前,我们就藏深一点吧,如同这星空上的繁星一样,藏在那皓月的光辉之下,才有机会绽放自己的光芒!”
    “你不相信天子会成功?”
    史阿皱眉。
    “如果我告诉你,这时候曹操应该已经秘密从昆阳离开,准备回来了,不用几日,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到许都,你认为天子还有什么胜算?”
    谭宗反问的说道。
    “怎么可能?”史阿闻言,忍不住大吃一惊,道:“魏军兵败,前线已经是人心不稳,他们正在不断的收拢残兵,如若没有曹孟德坐镇,军心如何稳固,他曹孟德敢这时候先不说怎么会不会离开军中,即使敢,他会孤身回来许都?”
    “没有什么不敢的,也没有什么不能做,你越是想不到,他反而越是会去做,这就是曹操,咱们大王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谭宗目光悠长,道:“而且曹操这时候冒险回来,这也说明了一点,曹操的心中也很清楚,当他兵败的时候,天子是会坐不住的,这许都是会乱的,他回来,是为了收拾残局,是为了稳固后院的!”
    曹操全凭手握精锐的魏军兵力镇压中原,当他兵败南阳的时候,丢失了不仅仅是民心和威严,更是威慑力。
    他没有足够的威慑力,天子岂会不抓住这样的机会,所以曹操恐怕也清楚,后院会起火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更加危险,他们会不会根本上就是挖坑给我们啊,明面上是对付天子,但是暗地里面,却想要把我们连根拔起,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史阿这些年可不仅仅只是练剑,他也是景武司高层,单单是剑术是没办法立足的,还需要智慧,所以他近些年来,也在多读书,多磨炼自己的做事情经验和智慧。
    “可能性很大!”
    谭宗倒是不是很在意,这方面他早就想过了,对于曹操而言,天子没兵没人没地盘,一丝侥幸,也难成大器,终究还是会被他掌控的,他真正的敌人,依旧是西南,是明国,所以趁着这样的机会,把景武司的力量引诱出来了,一扫而干净。
    不过即使如此,也无所谓。
    “这是好机会,天子不能和曹氏齐心,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他们在挖坑,最后能埋葬了谁,可就不一样了!”
    谭宗自信的说道。
    现在的许都,兵力空虚,这是最好的机会,不管谁有图谋,没有足够的兵马是难成大事情的。
    即使最后景武司失败了,在空虚的许都,还是有机会能躲过去,要是兵力雄厚戒备森严的许都,谭宗还是要考虑一下会不会动。
    “你安排人,去盯着伏府,一旦天子那边动了,许都必乱,让他们立刻趁乱把所有人接应出去,然后借用商户的渠道,把他们送去西南!”
    半响之后,谭宗吩咐的说道。
    “指挥使,在许都里面,我们的力量本来有限,很多地方已经你跟不上了,真的还要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史阿有些疑惑,谭宗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是一个算计的十分精明的人,为什么会把精力放在这样的事情上,伏寿这一枚棋子,未必值得冒着险。
    “人无信而不立,既然她在为景武司卖命,我就得让她这个天级密探有所价值!”谭宗平静的说道:“让她无后顾之忧,也是我的责任之一!”
    这话,他算是把自己说服了。
    “她未必过得了这关!”史阿提醒说道。
    “她死不了的!”
    谭宗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在他的眼皮下,都能死,那么该死的人不是伏寿,是自己。
    他想了想,又说道:“另外派人去琅琊,迁徒伏氏一族,这也是一个名门望族,值得我们拉拢!”
    “诺!”
    史阿习惯了听谭宗的,虽然他感觉,谭宗在这事情上,有点不太理智,但是他不会质疑,论脑袋,十个自己也不是谭宗的对手。
    “你遇上王越了?”谭宗突然问。
    “过了一招!”
    史阿苦涩的道:“师尊就是师尊,虽然我现在不管是功力还是剑术境界,都有所突破,但是距离师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受伤了?”谭宗皱眉。
    “无大碍!”史阿道:“师尊也没有下死手!”
    “燕山剑圣,可是一个麻烦!”谭宗有些叹气。
    “放心!”史阿道:“师尊说了,他不参合这事情,不过他会保护一个人!”
    “谁!”
    “天子!”
    “天子还有这样的后手?”谭宗略为意外。
    “师尊欠汉室太多了!”史阿道:“一直以来,不管他做什么,进入哪一方阵型效命,他的立场都没有变过!”
    “所以不管昔日他是行刺大王,还是如今委身在曹昂麾下当一个剑术教头,却都是在为汉室卖命而已!”
    谭宗冷笑。
    “我是没办法说服他了!”史阿叹气。
    “没关系!”谭宗平静的道:“最少他还不是敌人!”
    这一次,他们也是站在天子这一边。
    反正搞事情就对了。
    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让天子把曹操都杀掉了,即使继承曹操的遗产,掌控这中原大地,也没关系。
    说老实话,谭宗了解牧景,如果让牧景选择一个敌人,那根本就不用选择,他一定会选天子,不选曹操这个千古枭雄。
    “师尊这样下去,我怕他回不来燕山了!”史阿叹息了一声,心中有些纠结,当初为牧景效命,那是为了师尊王越能离开被囚禁的日子。
    后来牧氏兵败,舍弃雒阳,在焚烧雒阳之前,把他师尊给放出去了,那时候他可以选择和王越一起离开了。
    那时候牧氏大师已去,逃兵很多,根本就不会顾得上那他,他走了也就是走了。
    但是他选择留下来。
    事实上,他的选择没有错,在景武司这个掌控整个明国情报的机构之中,他是位列前五的位置的。
    甚至前三,除了谭宗和赵信,在景武司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号令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会和师尊因为立场而对决。
    总以为师尊经过了雒阳的那一次,已经心灰意冷,回了燕山,潜心剑术,可偏偏在这许都,撞见了他。
    谭宗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好像王越这种人,立场不改变,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赵信呢?”
    谭宗突然问。
    为了这一次能顺利,他把右司也拉进来了,对付天子的皇陵军,右司更有能力和渠道,这样能避免左司暴露更多。
    “说去见老朋友了!”
    史阿道:“一个人!”
    “真不怕死啊!”谭宗笑了笑:“你说咱趁机把他干掉了,这景武司是不是就没有所谓的右司了?”
    “指挥使,先不说咱们能不能干的掉他,就赵指挥使这样的人,我们能找到他的踪迹,都偷笑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们顺利干掉他了,恐怕指挥使也得陪葬了!”史阿撇撇说道。
    赵信那阴得很的人,就算自己的亲卫都不一定会相信,防备状态将会是百分之两百,根本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捅刀子。
    而且他知道,谭宗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而已,就算有这样的机会,谭宗都不会动,不敢动,因为赵信死了,他也差不多了。
    景武左右两司,争的很激烈,但是底线是不能互相捅刀子,这是谁都不敢突破的下限,不然将会迎来王的狂风暴雨。
    别以为景武司埋钉子最牛掰,其实最牛掰的人,还是大王,不管是谭宗还是赵信,大部分手段,都是大王教出来了。
    谁能知道身边有没有大王的眼线。
    “说的也是啊!”谭宗笑的有些高兴:“这厮我们弄不死,估计皇陵军也没辙!”
    ………………………………
    许都宵禁戒严,一队列一队列的兵卒行走在街道上,沉重的步伐声带着肃严的气息,让整座城变得静悄悄的。
    就连城外,都显得很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藏着一片肃杀。
    乱葬岗。
    这是许都东郊,一个比较乱的地方,就算是白天,都是阴风阵阵的,错落一座一座的土坟。
    “夜,咱们就是在墓里面长大了,整天都对着死人,你还约在这些地方,糟心不糟心啊!”
    赵信腰间别着一柄剑,孤身一人,双手背负,闲庭信步在这坟墓之间,声音倒是显出了他的几分不满气息。
    “我们都是墓中长大的人,熟悉的死人了,也把自己当成死人的,只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活人了吧,让你回忆一下昔日过往,不好吗!”
    一道影子,从树枝上浮现出来了,他全身笼罩在黑暗的斗篷之中,一双眼睛盯着的下面的身影,强忍着自己拔剑的冲动。
    赵信却感受到了杀意,他沿着杀气最强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看着站在树枝上的黑影,忍不住拍手叫好:“好轻功啊!”
    这样的轻功,他做不到。
    当世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
    赵夜当初能从蓝田杀出来了,最后逃出他景武司上百好手的追杀,靠的也就是这一份轻功的本事。
    “要是没有这点轻功,恐怕昔日在蓝田,我已经和义父一起,死了你的剑下了吧!”黑色的身影飘然而下,身影一闪而过,如同一掠而过的影子,已经站在了赵信不足十米的前方了。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
    “让你活下来,是我的错!”赵信笑了笑:“不过老头子的衣钵传的也不错,你比赵钰赵勇他们有能耐!”
    这几年,赵夜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敢一个人来,你也算是有胆子!”
    赵夜瞳孔之中杀意炽热起来了:“不怕我围杀你吗,你不会认为,我会为了所谓大局,而忘记义父的仇吧!”
    他们这一行,可没有什么道义和诚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已,再黑暗再不讲规矩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夜,咱们兄弟不过只是叙叙旧而已,干嘛说那些打打杀杀的!”赵信笑了笑,笑容略显得阴柔很多,他找另一块青石坐下来了,抬头,看看天空:“我们也好多年没有坐在坟墓旁边看天空了!”
    赵夜闻言,眸子更冷了,杀意更浓了。
    “你要动手的话,刚才已经动手了,既然空有杀意而无杀心,就这样端着了,很累的!”赵信放缓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夜,道:“今夜就当咱兄弟聊聊天,不好吗,要打要杀,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赵夜沉默了一下,终究是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径直了走过去了,就在赵信身边的青石坐了下来。
    两兄弟都是赵忠门下,可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的机会却不多,少年的时候,这应该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