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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正当我无比沮丧的时候,许子男打来了电话。

    “想好了要怎么解决了吗?”

    电话接通,许子男就开了口,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镜挺好看的,就是气势不行,态度还可以强硬点!”

    我恍然大悟,问:“传这么快?”

    “坏的消息总是自带热搜效应!”他问我:“tina现在状态如何!”

    “比想象中要沉默,但内心应该很慌乱,本以为是转折,但最后却还是跳向了深渊!”我叹了一口气:“我找过几家公关公司,但一提起她的名字,纷纷避谈!真是撞鬼了!”

    “沈君梅的身份除了是李导的妻子以外,还有个身份她是长君集团的董事。”

    “长君集团?旗下有泰琪娱乐文化公司的那个集团?”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长君集团是国内最大的企业,涉及了各个行业领域,其旗下的泰琪娱乐文化公司已经算是国内娱乐圈里的巨头了,长君集团的背景可想而知,难怪那么多的公关公司都不敢接。

    “我让老邢赶回国内,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接下来的事情让老邢来处理吧!”

    “许子男,tina这次真的要玩完了!那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

    “你相信我吗?”

    “沈君梅真的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许子男!”我已经能够想象tina接下来的星途会是怎样的光景。

    “相信我,会好的!”许子男无比坚定地对我说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刻,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

    但当一个人感到绝望的时候,那就是世界末日,一切早已坍塌崩溃。黑暗的笼罩不仅让人看不到,触摸不到,更加感受不到所谓的希望之光。

    一切都让人太过疲惫。

    所以,tina选择了最坏的打算。

    这让我感到极度恐慌与难受!

    我在疲惫与焦虑中入睡,在急促的门铃声与刺耳的电话铃声中醒来,我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从卧室中大步前来开门。

    时间是早上九点。

    电话那头叫着我的名字,一种很低沉很阴郁的声音,然后陷入了一阵沉默,我来不及追问电话那头有什么事情,就打开了大门,黑色的警察制服,两双充满正义而又有些无奈的眼睛同时注视着我,他们的神情很严肃。

    “请问是陶墨,陶女士吗?”其中一位警察人员问着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有些莫名的害怕,我点了点头说:“是。”

    “我们是西城区的派出所的,请问你和王语嫣王女士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好朋友!”

    “王女士昨晚自杀了,你是死者最后一个见得人,所以我们今天前来请你回所里了解了解情况。”

    自杀?死者?我的头像是被人灌进了很多水,一时觉得头重身轻,眼前一片黑,警察都是经过训练的,反应迅速,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者才稳住了身子。

    电话那头也不在沉默,老郑幽幽地开了口:“语嫣,没了!”

    低沉地声音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哽咽,我挂上电话,拿着钥匙就跟着警察出了门。

    上车的时候,有一束阳光洒在了我的脸上,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是tina最喜欢的天气,转眼间,春天都过了一大半,该开的花都开了,该绿的树也都绿了,我仿佛很久都没有看过b市的风景了,车窗外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与车辆,马路两旁种植着我不认识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光秃秃的树枝早已长满了茂密的绿叶。

    我很悲伤,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警察的问题不算尖锐,态度也不像以前看的港片那样气势汹汹,我突然想起tina说她最喜欢看的港片就是陀枪师姐,上大学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从早看到晚。

    她说她最喜欢的女警就是卫英姿,敢爱敢恨,为了正义可以不要千万身价的男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在我心中,tina就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她勇敢,善良,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她像是一朵向日葵,总是不断的向着阳光生长。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她到了最后为什么还是向现实低了头,我更没想到她就这样选择了结束。

    我站在寒冷的停尸间,工作人员像拉开抽屉一样拉开了一个格子,接着拉开黑色袋子的拉链,他们让我上去辨认是不是tina,我不敢上前,其中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一个程序,我必须要走完,那一刻,我没有任何侥幸心理,我知道那就是tina,就是和我一块说要闯天下的人,可如今她就在这冰冷的格子里,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眼泪不知何时晕染了我的视线,我问:“大哥,能不能给她穿件衣裳,这里太冷了,我怕她受凉,她很怕冷的。”

    没有人搭理我,大概他们早已习惯了像我这样提出无理要求的死者亲友。

    我一个人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太阳早已升上了空。

    老郑不知何时迎面走了过来,眼睛通红,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我和老郑沉默着,他开车把我送回了大院,骆轩就站在大院的门口,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揽过我的肩头,轻轻地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恩了一声,眼泪却流不出来了

    我回到家,我妈看出了我的异样,拉着我的手说:“突然觉得,我们家墨墨好像长大了不少,晃眼之间你都25了!”

    是啊,我都25岁了,tina比我小几个月,要到八月她才正式满25岁。

    我妈很温柔地拂过我额前的刘海说道:“人生的路还很长,无论道路如何崎岖,但是千万别放弃!”

    心灵鸡汤的话语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我知道我妈只是想安慰我,只是毫无意义。

    我把自己锁着房间里,不知道要干什么,眼睛一直看着窗外,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死亡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很遥远的东西,我从未想过它会突然到来,即使人们常说世事难料,意外总是会发生,但我总是固执的认为世界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意外就一定会落在我们身上呢?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意外并没有太多延伸的意义,它只是如字典里面所说的是指突然发生,形容没有一点点准备,很直接客观产生的情况。

    我伏在我的梳妆台前,脸紧贴着台面的玻璃,玻璃底下是我上学时期的一些照片,我和tina的合影就在其中,我摸着照片上她那美丽的面容,依稀想起过往的青春。

    爱笑,爱闹,我们一起在学校操场上的看台上看着帅哥,她陪着我跑完体育课的三千米长跑,她帮我吓走追我的青春痘学长,失恋的时候她在我身边嚎啕大哭,曾一起喝醉酒在马路上吐糟着男人的不好。

    一切历历在目。

    昨日她还是一身光影,今日却长眠沉睡。

    说好的米兰时装周,说好的优质相亲对象,她都失了言。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青春好像就在这一刻全部被终止,以后的岁月里,再没有一个人对着我说教,更不会有人对着我嚷嚷:“陶墨,你丫的不作会死啊?”

    是啊,我不作会死的,可是你不在了,我再作也没人骂了。

    tina的遗体没有被运回家乡,因为她的爹妈觉得她丢了人,再把tina带回去会招人笑话。

    我一直以为tina是个家境还算优越的姑娘,只是家里有个弟弟,爸妈的注意力对她就会少一些,所以才会在年少的时候送到亲戚家生活,直到我和老郑在派出所看到的时候,才知道tina的家境不太好,因为出生在小城市的偏远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家里弟弟出生之后,她就被父母送到了远方亲戚这儿。那时候我总不懂,为什么tina老是想着打工挣钱租房子,如今我都懂了。

    她出事,远方的亲戚没来看一眼,说她很早就独立了,一直没有联系,而她的亲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双手因为常年干农活而长满了老茧,老爷子抽着叶子烟,烟杆上还挂着一小烟袋,阿姨的头发早已斑白,眼睛哭的红肿,嘴里一直说着当初就不该送他来b市,寄人篱下才会有了这幅光景。

    派出所的人让俩老把尸体火化了带走,俩老死活不同意,派出所的没办法才又给我和老郑打了电话,最后,老郑说把她葬在b市吧,这样才不会太寂寞,我点头默认。

    葬礼定在了周五,是老郑请来的风水大师算了日子,大师说此女子红颜多薄命,还是早日超度早登极乐较好,留恋世间太久,戾气会增,到不了极乐世界。

    举行葬礼的那天,天空仍旧晴朗,没有像小说或是电视里面那样下着倾盆大雨,也没有很多穿着黑色礼服前来参加的亲友,有的只有我,老郑,骆轩还有秦婧。

    葬礼结束之后,我留在墓地,透过墨镜看着眼前的墓碑,黑白的照片,笑容满面,那是大学毕业那年,我在学校操场上给她拍的,那时候我们把未来想的很美好,总觉得逃离了学校,我们就会得到更多的自由,更广的天地,只是天地再大,却没有一寸土属于她,属于我,我们就像是这天地间的最可悲的生物,最后连死亡在旁人眼里都是一种罪过。

    “你很难过?可为什么不哭?”

    我偏过头,秦婧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我没有心情和她争执,我只想静静地呆在这儿和好友说说话。

    “失去朋友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她仍旧再我耳边说着话:“王语嫣是你最好的朋友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让她自杀?听说她自杀的晚上是和你在一起的?你为什么阻止?”

    “噢,我想起来了,因为那个丑闻?王语嫣为求上位,主动勾搭知名导演.....”

    “够了!”我偏过头,取下墨镜冷冷地开了口:“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你以为你能干净到哪里去?你才是真正的biao子,连自己的养父都不放过的biao子!”

    “biao子?”她笑了笑,冷哼着说道:“对啊,我就是biao子,可哪又怎样?做得出就不要怕被人发现,你知道你和王语嫣最大的毛病在哪里吗?明明都是biao子,却非要装得很清高?”

    当我愤怒并且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我是控制不了我的手与腿的,我讨厌秦婧那张看似纯良的脸,我恨不得自己用尽所有的力气让她的面容扭曲,所以我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迅速的伸出右手,成功地掐住她的脖子。

    我是练跆拳道的人,如何用最短的时间用双手干掉自己的敌人,我比谁都清楚,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杀了我眼前这个女人,她的面容在我一次次加重力道的时候,开始变得扭曲,但她仍旧没有因此而停息她冷嘲热讽,她笑得很诡异地问着我:“你知道是谁告诉沈君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