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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军宰黄芪
    军宰黄芪,南子大父,毛耳城战将,素有不败军宰之称,在军队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压在他头上的大军宰便是内城王戚姬重,善打守城战,是与毛耳城共存亡的传奇人物,便是他将殷人死死的堵在了黄河的北岸,是毛耳城民心目中的神,城内百姓皆拜服与他。

    黄芪这便只在此人之下,近几年战功赫赫,年少英雄,奈何只有南子,夫黎等近了他身的人才知道,他的脾性,却是个不修边幅的郎当人,而只有南子一人才敢将黄芪视为孬老头子,黄芪就这个称呼与南子好生谈过好生争论过,甚至好生动手过,也改不了南子的口,反倒是越喊越来劲儿,生生将青年英雄叫老了几十岁,可如何,黄芪疼爱他,迁就他,这便是症结!

    不过,何来大父之称,不过是现世的一个常态,怕说出来便是要受后世之人唾骂的!大父,大父,有大父,便又有上父,中父与小父,小孩儿便统称为阿父,何来如此多的父,便是前世对偶婚之遗风,一女多夫,一夫多妻,真真是公平公正,多夫之女一般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孩子便也只有称呼母亲的丈夫们为父,不过对偶之婚俗在南地是渐渐消隐了的,因为南地富硕,私人财产丰厚,需要继承人,这便要求后代的身份纯粹,容不得不清不楚,多夫之女便是要受刑的了,便只有在远离王城之地的毛耳城才遗留此前世风俗,一来,远离文明中心,转变缓慢,便是王城中人嫌弃的所谓“未开化”,二来,城中之民大多不富,除非商贾贵族没有多余财产,无需继承人,且养成一个孩子的成本过高,需要多人才能抚养长大,这时不清不楚的关系便能够使得多父共同抚养可能是属于自己的孩子,故此,毛耳城之民才有共妻这回事情!

    不过,细瞅着那庖子丁与这黄芪,想来该有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般口味,得了黄芪却依旧流连于庖子丁这等粗野的男人,南子周身之人皆知这丁南子随庖子丁姓,有一母染氏,这染氏却与黄芪无夫妻关系,但南子却依旧叫黄芪为大父,这中间藏着些许缘故,但是却不是何人都知晓的,没有人细究过,便也随了这疑惑自己没入烟尘中!

    小幺子来自南地,便从不知道还有二父之说,听车未说罢便大吃一惊:“大父?”

    南子见了他这副表情甚觉有趣,直戳了他的脸颊,笑道:“作什么如此惊讶,你也有这番模样!”

    车未:“他怕是吓着了!军宰大人这号人物说来却不是他这等外地平民能够沾上关系的!”

    南子不屑道:“你作什么这样自负?”

    车未撇了撇嘴:“南子,我们再跟上去!”

    南子:“我才不跟,那孬老头子难得装作一副神气的模样,见着我却依旧不正经,不要在他身上浪费脾气,我要看那后面的马!来了来了,小幺子,快看呐,好多马!”

    小幺子循声望去,穿过衔接末尾的步兵,只见后排的士兵们一人牵一匹马,分为两列,浩浩荡荡的踏着尘土而来,往后便是望不到头的长龙马队!

    这牲畜,便是马?

    如此说来,这马小幺子也是见过的,便是在城外的高地,那时,夜中的星光被遮灭,战争打得剧烈,火光中他第一次见识了这等生物,它在火光中跳跃,奔跑,嘶叫,仿若是来自黄泉的使者,伴随着凶恶与死亡,当时的小幺子怕极了它,第二次便是南子拖走自己时意外在草房中所见,粗瞥中,那些个生物个个生的高大俊美,却是副只吃干草摇着尾巴掸苍蝇的温顺模样,竟也是异常的可爱非凡!

    如今,两列马队绵延后期数百米在自己的面前铺张开来,让他细细的看了个遍,这踏着尘土扬起砂砾的四肢生的健壮有力,通身的毛色发着光亮,有些是温顺的脾气,被牵到哪儿四蹄便跟到哪儿,但是有些却脾气暴躁,这马队中不时有野性未训的雄马扑哧扑哧鼻子,乱摇乱撞,索性还在控制之内!

    马是稀有的珍宝,这人群中中意那骏马的人儿也是不在少数,其中一个便生了只咸猪手,就凭着那雄马儿摇晃身子的当口儿上手便拍了一下这雄马的屁股,这一下子可不得了,那雄马似是被触动了惊吓一般,顿时,暴躁如雷,“嘶呀”一声响彻天际,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蹬了后腿直直的给了那咸猪手一脚,将他当场踢倒在地,那人一个痛苦的翻身,“噗……”一声,当场吐血而亡,这事发突然,人群纷纷退之数米,却只是惊呼一声,眼中憧憬夹带恐惧便将此地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这等响动将那走在老远的黄芪都给惊到了,他往后一看便见到一副混乱的光景,立马调转了马头往后赶去!

    这雄马暴跳如雷,杀了一人不解气依旧不断的嘶叫蹬腿,那牵马士兵被推弄得力不从心,直到那雄马一个猛后蹬昂首嘶鸣中腾空而起,那牵马士兵便再无力降服,被那马挣脱了缰绳用凶气压到了地上,雄马挣脱了禁锢起得更高,用后肢撑着马身拔高了足近三米,真真是一副天下唯我的狂暴气概!

    小幺子与那凶兽相距不过一米,竟被其凶气惊退了几步,马队的队形骤变,其中数匹马受了波及也跟着嘶叫起来,须臾时间,马群便混乱不堪,这西北的马,雄马都是未受阉割的,野性极大,脾气暴躁且杀伤力无穷,尤其是这一大群雄马混在一起,真真要将这场面搅得天翻地覆!奈何这些士兵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不管这凶兽是多么的野,却也是使着全劲儿紧抓控制着缰绳不让其挣脱发生更严重的内乱,这等数量的马在这城中乱窜乱撞,后果不堪设想!

    人群满患,前边的人惊觉这后面的阵势纷纷朝那地儿围观,黄芪驾着坐骑却不得前行,被堵在了事发之地的人群外边!

    这等混乱之中,成人尚且难以自保,更何况小儿,南子紧抓着小幺子,这车未早已不知被挤到了何处,两人紧依偎着一起,被越来越混乱的人所揉挤推搡,小幺子生的弱,但是力气是大的,况且,南子也是个蛮小子,两人互抓得紧,却在一个大人浪中被冲散,小幺子的手臂被人推了开,却依旧死抓着南子的衣袖,使了力将那袖子的主人抓了过来,却只见着一只矮壮粗野的手臂,小幺子便有些慌神,立马松了手,心喃道:南子在哪儿?

    他害怕臃肿堆积的人群,他深刻知道这样的拥挤有多么可怕,他下意识的去寻找,小小的身子被揉搓晃荡:“南子……”

    可是,这当口不止他一人失了伴儿,呼唤人名的声音此起彼伏,人家也失了伴儿!

    “南……”

    “小幺子……”

    这叫声劲儿真大,一出声便盖了大多人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南子的,听着声音两人相距着不远,得了回应,小幺子便找准了方位朝南子踱了过去,小幺子人小,好挤好钻缝隙,恍若无人之境,却不想被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扯了衣领夹进了一个极度狭窄的人缝之中,四面如壁般,他推不开也挤不动,外面的马鸣嘶叫声越发的大。

    人群发出惊呼声,近了那马身的群众纷纷要离了当场,小幺子被夹在两块结实厚重的硬肉中间艰难的喘着气儿,许是其中一块硬肉觉得这小家伙实在碍事,抓着他的胳膊就扯了出去,瞬间,空气流淌,但是脚下却是一阵踉跄,低头中只感受到一片阴影盖下,小幺子下意识的提了脑袋,伴随着头顶的嘶鸣,着第三者的眼光看去只见着一个小孩儿,那呆愣的面孔映着一双漆黑的珍珠眼儿在一声嘶鸣中被剖开了恐惧,在那高高抬起的双蹄面前直直的摔倒了身体,许是事发突然,那恐惧的情愫几乎是未成形的,眼见着那马蹄似乎是踹上了天,真是威风凛凛,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小幺子……”

    刺耳非凡,那是南子的?

    人群慌乱朝外厢挤压须臾片刻便被外厢人群反弹着朝内聚拢,将那雄马刺激得越发的暴躁,狂甩脑袋,这次,雄马起来的越发的高,几乎已经是到了极致,冲劲儿将过,凶兽将将收蹄回归地面,小幺子仰面朝天直视着那骤降的马身,突然间,只见到大火在那马头的背后冲了天,耳边的嘶叫声响起,人们在火光中失了性命,望眼周围皆是腐臭的尸体:好可怕,好可怕,那凶兽正朝我冲过来,它要夺了我的性命!眼中皆是似梦非梦的场景,这样的恐惧刺激得小幺子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闭了眼,将自己紧紧的抱成一团,听那嘶鸣声从苍穹落下……

    “咚……”一声,地震耳边过,有一个瞬间的寂静,人群中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虔诚地欢呼!

    接着,“嘟、嘟、嘟”的乱步声不绝,伴随着雄马不甘心的嗤鼻声!

    一声急促的“小幺子……”撕碎了他脑中的火光,闭眼睁眼之间,火光熄灭,一切回归平静,他舔着胆子睁开了眼,用发着软的双手支起了身,透过那高昂的马头,只见一个头戴金黄色头盔的男人跨坐在这匹雄马之上不断的收紧着缰绳将这匹凶兽桎梏……

    犹如神一般的视角俯瞰着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