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游弋在清源江上的这支大军,他当然有去了解。
但问题是,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只大军是为周家站台而来。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个他一心想要斩了,给自己弟弟陪葬的女人,竟然会是坤德夏少家主的女人。
否则,就算再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他正当年,尚未彻底大展手脚,怎会这般不知死活的,去自寻死路?
“我,我有去了解过,只是……”
啪。
话才说到一半,陈明坤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陈子航龇牙咧嘴,低着一个头,不敢再妄言。
陈明坤转身对旁边的人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禀主帅,据斥候传来的消息,这位少家主先前有提到过,要么让陈劲大人宰,宰了陈子航大人,要么他亲自来宰。”
陈子航:“……”
陈明坤目光幽幽,盯着那一杆杆龙旗,长叹一声,“这就是我,陈明坤的命吗?”
重回王族荣耀在即,吞并老三和老四,只是为了集中自己的权力,岂料……
平常没有多大存在感的陈胜天,背后竟站了一尊庞然大物。
如果说,没有今天这一幕,借助那位少家主之力,他陈氏一脉,屹立在所有王族之巅,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啊可惜。
时也命也。
花费那么多功夫,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呵呵……
陈明坤摇头苦笑,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瞬间瓦解,整个人犹如苍老了十岁不止。
“子航,你能力出众,一直在寻找一个大展拳脚,建功立业的机会。”
陈明坤突然看向了陈子航,柔声道:“现在,机会来了。”
轰!
陈子航不傻,岂听不出这话的含义?脑海里轰然炸响。
下意识的,他往后撤,颤声道:“不,不……”
紧接着,他一咬牙,转过身,朝着清源江纵身一跃。
他不想死,仅此而已。
然。
陈明坤既然说出了这话,,岂会没有准备?
一步踏出,抓住他的脚踝,抡砸在了甲板上。
轰!
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都是为族里做贡献,有何不一样?”
陈明坤叹息,“只要我陈氏一脉,今天能逃过一劫,你陈子航将成为我族功臣,这是何等的荣耀?”
陈子航竭力挣扎。
去他妈的功臣,去他妈的荣耀,老子只想活着。
“众将听令!”
“有!”
陈明坤回头看了一眼这只大军,目光坚定道:“升白旗!”
众将:“……”
这话一出,有大松一口气,感到万分庆幸的,也有面色狂变,执拗不服输的。
“主帅,我们从未投过降,今天,就要不战而屈吗?”
“主帅,我们愿誓死守护陈氏族人的荣耀。”
几位主帅杀气腾腾,誓死不降。
“哎。”
陈明坤看着脚下涛涛江水,“无畏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卸甲吧,这次若能平安回去,多陪陪老婆孩子,这些年,亏欠他们太多。”
“主帅!!”
陈明坤厉声道:“卸甲!”
众人:“……”
“主帅,只凭一个名号,一杆战旗,我们就卸甲投降?”还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与敌人相距,还有数里之遥,尚未正面相对。
这般投降,确实憋屈。
“对!就凭这个名号是坤德夏,这个战旗是五爪金龙旗,我们就得投降。”
有些事,有些物,只需一个名号,足矣。
无人再作声。
一片沉默。
陈明坤摆了摆手,“备船!”
卸掉戎装,他独自一人,带领陈子航,朝着江心岛驶去。
……
坤德夏私军的出现,无疑给了临江府民众一剂强心剂。
有他们在,临江府的大门,破不了。
“快看,他们升白旗了!”
江堤上,突然有人喊道。
入眼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战船,相继降下战旗,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素白色的大旗。
“怂了?哈哈,这群王八蛋,这就是怂了?”
“意料之中,堂堂坤德夏皇族,岂是他们所能挑衅的?”
“不用打好,不用打才好哇。“
“……”
江堤两岸,民声沸腾,欢呼与激动之声,混杂在一起,轰然炸起。
喝清源江水长大的他们,岂愿见到,这滚滚江水被鲜血所染红?
这城也好,这国也罢,无战和平,才是最好,才是他们所想看到的。
希冀,这国再无战事,永享太平!!!
江心岛上。
陈劲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尚未站稳脚跟,清源江上游,白旗升腾,迎风作响。
他不由得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
刚才他还在幻想,待老大领兵前来汇合之后,再不济,也有与之谈判的底气与筹码。
结果,堂堂陈氏一族,竟不战而降?
陈长生笑了笑,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余大家族的族长,一个个面如死灰,心底哇凉哇凉。
所依靠的陈氏一族降了。
那么,他们……
同时。
陈明坤登岸,拖着如死狗一样的陈子航走到场中。
“陈氏一族族长,陈明坤,拜见少家主。”
陈明坤双膝跪地,磕头跪拜。
寥寥一句话,一个举措。
陈劲以及其余所有族长,愣在原地头皮炸立,岌岌可危的心理,在这一刻瞬间崩溃。
主帅,都跪了。
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他们,顿时绝望。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奈何,大军压境,尚未大展手脚,便不战屈。
这……
此中的不甘与绝望。
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所能体会。
不待陈长生回话,陈明坤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陈子航一手捏死,接着道:“恳请少家主,给一条活路。”
同样,他也只是不想死。
仅此而已。
陈长生低头一瞥,淡淡的说道:“兵可降,但你这位主帅,却不行。”
陈明坤眸光涣散,神情绝望。
“陈璐。”
陈长生点上一支烟,吩咐道:“送他们上路。”
……
顺天。
坤德夏驻华夏总部。
深宅大院中。
两位老者,一位中年人,一个年轻人,或站或坐,表情各异。
斜靠在椅子上的年轻人,面如刀削,目光锐利,三十左右的年纪,萦绕在周身的气息,锋芒毕露。
“我弟弟那边战况如何?”年轻人笑着问道。
旁边一位老者向前一步,恭敬道:“回二少爷,对方已降,三少爷无碍。”
“我已致电军部总参,他们会以春季练兵为由,兜下整件事。”
年轻人漫无尽心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这位弟弟,很快就会北上顺天了?”
“是的。”
“一切按计划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