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烧了多好,永绝后患。”昆仑山上肃穆寂静的大殿之内,小金斜眼瞧着一个个面目鬼祟的冰人,不屑撇着嘴道。
“万物生灵皆贵,尤其是人命。”初云不得不对小金的淡漠观念进行教导,“鸟惜鸟命,人惜人命,你如今修成人形,也算得半个人,如何能对自己同类下毒手?更何况,不随意杀人伤命,是大功德一件。”
“坏人难道不该死?”小金据理力争,“你今天放他们回去,等他们回去之后,得了机会,又勾结着攻上来!纵贪虎归山,小妮子,就你这般好心肠,你问问柏玄……柏玄男主子,男主子心里是不是打算将这些人通通灭了?”
初云望向了柏玄,以眼神询问。
柏玄揽着初云,淡淡道:“你们女主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口是心非!”小金轻声嘀咕,它才不会相信柏玄有如此好心。说不定,柏玄那家伙对付这些人的手段,比它厉害残忍。
初云伸手拍在小金头顶,叹息教导道:“知不知道什么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今天杀了这些人,他们那些妻子儿女父母兄弟又聚集起来报仇,我们杀他们妻子儿女父母兄弟也容易,但如此杀戮下去,杀到何时才是尽头?”
小金立马接了口:“杀到无人再能报仇,杀到春风也吹不出来新芽!”
初云以瞧朽木的目光,瞧着小金,吐了口郁气,才道:“照你的意思,到时候,天下修道之门,就只剩了我们昆仑一家。”
“那好不是好事!”小金语带激动。
“好什么好?”初云蹙眉,手指点着小金脑袋,佯怒道,“杀许许多多人,积攒许许多多仇怨,就只剩我们昆仑一家。即便到时候,我们昆仑一家能强大一时,不久也会分崩离析,你看过那片大海里,只有大白鲨一种鱼?”
小金词穷,又不愿开口承认,只得扭开脖颈,悲戚抱怨道:“初云你拿什么打比方不好,偏要拿大海!你难道不知道于我而言,大海那蓝汪汪的玩意儿,是最恶心的!”它小金此生最大的噩梦,就是那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汪洋大海。
“就是让你长长记性,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陈华陈昀父子,就是再好不过的例子。”见小金受教,初云松口气,浅笑道,“过往种种不去计较,以后多做些积德行善之事便好。”
“初云你说得倒轻松,”久久不见有昆仑山弟子来接待他们,小金倒是有大把大把时间尽情张嘴说话,“那我之前还没修成人形的时候,每天都要捉好多虫子来吃来玩,杀的生做的孽,没有百万也有十万。你说说,我杀了那么多生,做那么多孽,下辈子是不是还要做只鸟?”说着说着,小金就低垂了脑袋,摆出一副沮丧之态。
“那不一定,”初云倚在柏玄怀中劝慰,是劝慰小金,也是有意讲给座下那些冰冻之人听,“鸟吃虫,蛇捕鼠,那是天性。心智未开,依天性行事,那也算不得作恶。”
“所以下辈子小金我还是有做人的可能咯?”小金欢喜抬起脖颈,随即又喃喃道,“其实做人也没那么好,还不如做鸟做蛇来得逍遥自在。”
“这话倒是不假,小金你悟性倒是不错。”初云笑着点头赞同。
“我也这样觉得,觉得做人幸苦。”穿山小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补充发了言。做人实在幸苦,尤其是情之一物,它两个主子为之癫狂痴傻,身为旁观者的它,都觉得情之一物,实在苦不堪言。
“体验了苦,更能体验到甜。”得知穿山小兽所想,初云凝望着一旁柏玄,脱口道,“情苦,情更甜,因为有这份甜,再苦一些,也是甘愿的。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只要有情在,即便是苦,其中也掺杂了甜。”
“但愿初云你和男主子一直甜下去。”
小金斜着眼,酸酸送上祝福。虽然它觉得柏玄那家伙太过危险,也太过难测,初云将心系在他身上,并不是件安妥之事。但同时,它又希望初云和柏玄又这么一直相偎相依甜蜜下去,如此,它对它和莲霞之事,也多了几分信心。
实在是天界那几桩不完美的男女之事,给初化为人的小金留了不少阴影,连天帝他老人家都变心爱美人儿,还为了美人儿重新投胎做一世人……听来荒谬,但又不得不承认,那也是一种情深。
情之一物,太过多变,究竟会不会输给时间?尤其对修成仙的它们而言,那可是百万年千万年的时间。
天帝他老人家对天帝娘娘,没坚持到地老天荒,那初云小妮子和柏玄那家伙,又能相伴甜蜜到多远?
与莲霞分开之后,陷入情网的小金就时常思索情这一物,也时常问自己,能迷恋莲霞到几时?几万年,还是几千年,或许只有短短一两百年?
小金害怕它与莲霞相看相厌的那天,就如天帝与天帝娘娘这几十万年的状态。一人独处时,时常陷入患得患失的状态。
初云何尝不知小金的心思,今日正好提及此事,初云便出言开导道:“缘聚缘散,得之欣然,失之淡然,不必为想象中的那些担忧耿耿于怀。要做的,便是把握当下就好。”
“得之欣然,失之淡然?”柏玄揽紧初云,沉眸道,“初云,你失了我,也处之淡然?”
初云望着吃醋一般的柏玄,巧笑着道,“如果柏玄你心不变,我怎么会失去你?”
柏玄手放在初云腰间,吻初云的双唇,肃色道:“初云,我不是天帝。”顿了顿,又道,“永远也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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