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溪畔,乾天静立树下,阖着眼,执竿垂钓。一旁的三岁小妮子却是褪下道袍,拿出吃奶的劲儿,去搬动地上的石头。
石头大小不一,重量也不等,最轻的那颗石头只有拳头大小,最重的那颗石头却与三个小妮子加起来同等重量。
初时,小妮子倒觉得容易,等到第九颗的时候,无论小妮子如何咬牙,也不能将那石头搬动分毫。用力过猛的小妮子,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小屁股摔得有些疼,却是忍住没哼唧半句,望了望不远处阖眼垂钓的老大乾天,拍拍小手仰着小脑袋高吼一声,再从头开始,从最轻的那块石头搬起。
毫无意外的,小妮子又被拦在了第九颗石头那里。
休息片刻,小妮子甩了甩酸痛的小胳膊,重头再来,可这一次,却是连第八块石头也搬移不动。
“老大……”小妮子蹲身环抱着地上的第八颗石头,头贴在石头上面,沮丧的朝乾天嘟起粉嫩小嘴,“原先能搬动的,现在也搬动不了。初云要学的是御剑的本事,你为什么要初云搬石头?”石头越搬越沉,她的两只胳膊又酸又痛,两条腿也是又酸又痛,她宁愿在树上倒挂金钩三个时辰,也不愿在这里搬硬邦邦的石头!
“御剑之人,如果连自己的剑都拿不动,谈何御剑。”乾天垂钓溪边,手未动,竿未动,始终不曾睁开双眼。
“可是昆山剑……不,现在是我的初云剑!”想到自己暂且寄放在老七艮山那里的宝贝,小妮子很是自得与欢喜,道,“它自己就可以飞啊,我现在拿不动它,有什么关系。”
“初云,记住,”乾天提竿,钓起一条巴掌大的鱼,鱼刚被鱼竿扯出水面,便“扑通”一声,掉回到清凉的溪水里,“是你御剑,不是剑御你。”乾天收回钓鱼的竹竿,将细长的鱼线一圈一圈,沿着竹竿慢慢缠绕。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鱼线的末端,并没有钓鱼的鱼钩。
“初云不懂。”小妮子双手搁在自己早已经瘪下去的肚子上,巴巴念着刚才那条跑掉的鱼儿,不由自主的伸出小舌头,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乾天将小妮子的谗样儿尽收眼底,却是不动声色,索性弃了那些呆板之言,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剑,就好比你手上的鱼竿,只是你钓鱼的工具。如果你想吃鱼,就得先有捕鱼的本事。你手上有鱼竿,就可以用鱼竿钓鱼;若是没有鱼竿,你又该何如?如果离了鱼竿,你就捕不到鱼,那当你独自一人没有外人帮忙时,永远也别想吃到鱼。”
小妮子震了震,拧着小眉头,一面想自己的初云剑,一面想那钓鱼的鱼竿,一面想没有了鱼竿,她就钓不到鱼吃不到鱼,她要做的是没有鱼竿,也要吃到鱼……有些复杂,但隐隐约约,却是明白了一些,小妮子懵懵懂懂点了点脑袋,口中却是恳求道:“老大,你再说明白一点。”
“初云,剑御你,意思是,若你失了手中之剑,就如同废人一般,什么都不是,就好比,若没有了手中鱼竿,你再也没法子捕鱼。”
乾天手执鱼竿,再次一掷,细长的鱼线飞出,并未飘向溪水当中,而是向初云身旁的第九颗石头飞去。鱼线在第九颗石头上,迅速缠绕了几圈,乾天略微扬臂,竹竿便引着鱼线,鱼线便带着笨重的石块离地,轻巧飞落入溪流。
“你御剑,便如同刚才这般,剑还是剑,你却可以随心所欲挥之用之,就好比我手中的鱼竿,原本只作钓鱼之用,现在却用来挪移远处之石。重要的,不是手中的剑或者鱼竿,而是持剑和持鱼竿的人。借助他物,而不受控于他物;依仗他物,而不拘泥于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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