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不客气的对着鸳鸯一掌劈来,她的眼睛泛着红光,此刻的她,不再是以往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虽容貌依旧美丽,但跟疯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鸳鸯蹙着眉,雀儿这一出招就要置她于死地。
起初,看到这样子的雀儿,鸳鸯想明了根由,心中也是有些愧疚的,雀儿是达不到目的便死不罢休的性子,若是她没有在雀儿和千浔之间搭桥牵线,雀儿或许不会这么认不清事实,还沦陷的这么深。
但雀儿屡次三番的出口刺她,鸳鸯秉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态度也还能不怪雀儿做出来的这些破事儿,可是雀儿不迷途知返,还得寸进尺的想要杀了她?
真的是让人忍不了了,她现在也只能自卫反击了。
鸳鸯和雀儿几招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鸳鸯竟觉得心脉处突的气血逆流起来,连内力都使不平稳了。
心下一慌,雀儿的攻击就毫不犹豫的打在了她肩膀上,痛楚蓦然遍布了神经,鸳鸯低啍一声,踉跄退开几步。
鸳鸯有一些招式得过雀儿的指点,是以,雀儿要伤害鸳鸯,很容易,更加上鸳鸯现在的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对雀儿的掌式已是应接不下。
雀儿趾高气扬的冷笑,“这么没用,也配和我争少主。”说完,雷霆大发的杀招对着鸳鸯的面门一掌而去,鸳鸯体内的气脉益加紊乱,笃着会去掉半条命的危险,却也不得不勉力接下这一招。
身子忽然一轻,腰间一紧,足尖轻盈无力的离了地,鸳鸯讶异的睁大了眼,不甚明亮的屋里,那张冷峻绝美的脸,那一双深邃的又明亮的堪比寒星的眸子,依然夺目的震人心魂,熟悉的感觉蔓延上来,鸳鸯竟忘了身体里其它的不适,一时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做梦?
雀儿恶向胆边生,方才就只差那么一点,她算弄不死鸳鸯,也能让鸳鸯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在短时间内,鸳鸯也不能在和千浔成亲了。
雀儿没想自己疯狂后的后果,只愤怒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来“你们这对狗男女。”
鸳鸯被雀儿这么一说,怔了怔,然后所有的惊讶化作冰水,作势推开温尧。
温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看着鸳鸯掰开自己搂在她腰间的手。
鸳鸯能感受到温尧深沉的目光凝重的锁在自己身上,手下的动作一僵,竟灌了铅般动弹不得,手也就顿在了温尧的手上。
“虚伪。”雀儿又是一句叱骂。
温尧仿似现在才听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在,余光冷厉的扫过雀儿愤愤不平的脸色。
雀儿脊背一寒,被温尧冰冷如针锥的目光盯着,面上有些挂不住,只觉这个男人想地狱来的修罗,随时随地的,只有轻抬手就能了结了她的性命。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视线。
即便威严至上如世尊,也不会给她这种感觉。
明明不久前还是遍体鳞伤,她可以随意定义为可利用人质的人,却在这时,变得危险可怕,气势锋芒逼人。
温尧慢吞吞的放开箍在鸳鸯腰间的手,把目光转到她已有些苍白的脸上,话却毋庸质疑的对雀儿说“是你伤了她?”
雀儿头皮发麻,不敢冒险失言,她相信,以这个男人护着鸳鸯的样子,完全会不客气的出手杀害她,也不会顾及到这是谁的地盘。
见雀儿不说话,空气凝滞了一般,鸳鸯叹息一声“温尧,你别伤害她,我没事。”
雀儿嫌恶的瞥鸳鸯一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见到了想见的人,应该开心得意上天了才是。”
鸳鸯却没有假惺惺。
她让温尧不伤害雀儿的理由不是为了雀儿的性命,而是不希望温尧惹上不该有的麻烦,本来,温尧现在就被各处势力追杀,要是惹恼了寂木仙府,温尧的立足之地又少了一块,他已经背负了太多无妄恶名,她自知已经无以偿还,现在,只希望不要在欠下什么,也希望他过的好。
他能来寂木仙府,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中是真的很开心。
“雀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无状,我都没计较,那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从现在起,我们彻底两清,我不会再忍让你了。”
雀儿不屑置辩,几乎的吼着说:“你也配和我谈交情,要是我们有交情,我求你时,你怎么不把少主让给我,你喜欢的人明明也喜欢着你,你还要来和我抢少主,和少主结亲,你真是下贱风骚的和狐狸精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尽干些的勾引手段,迷惑了……”
鸳鸯哆嗦着唇,再也听不下去那些不堪入耳的字词,气极之下,控制不住的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她瞪着红眼,呼吸都急了起来。
空气中静默了下来,昏色中雀儿白皙的颜面上两个五指印使得她面目越挣拧。
雀儿这些话好没道理,那字字句句更是戳痛了鸳鸯心骨,让她心如刀绞。
她的和雀儿两清,就说明她和雀儿已经和两个陌生人差不多了,陌生人之间,还谈情面么?
鸳鸯冷面寒铁的看着愣着的雀儿。
温尧几不可察的凝了凝眉,面色如常,作壁上观,鸳鸯和雀儿之间的事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粗略一思,就明白了前后因果,却也没那个心思也不会搭理这些杂乱的破事。
想来,只要鸳鸯没事,那么所有事,在他的眼里,都不是事吧。
鸳鸯和雀儿就这么僵持着。
雀儿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修理过,雀儿方才又情绪失控,就免不了回不过神儿来。
鸳鸯经历的事儿比雀儿多,雀儿懵了,鸳鸯却越来越清醒,越清醒她越知道她和温尧之间的隔阂多么的深,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和雀儿先耗一会算一会。
温尧随她不理不问自己,他笔直的站在那里,活像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冰山。
只是深邃的眸子越发的让人猜测出他的真实情绪。
这样诡异的寂静被一个温和如春风的声音打破。
“鸳鸯,发生什么事了。”千浔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从昏暗中珊珊而来,他将房里的三个人逐一打量个遍,看到雀儿脸上的半边红肿,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雀儿醒过神来,见是自己放在心尖上喜欢着的人儿,一阵狂喜,又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肿痛,心中顿感无限委屈,楚楚可怜哭诉道,“少主,你可算来了。”
鸳鸯看向千浔,千浔身后又来了风铃,风铃一身黑色的衣袍把他整个人都隐在了黑夜中,端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严肃认真。
鸳鸯叹口气,怎么不该来的人都来齐了,早知道今天晚上会这么热闹,她就不应该来这里,就也不至于让自己都下不去台。
“到底出了什么事?”千浔加大声音,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悦,能让千浔这个温吞性子变得不耐烦,可能事情不止这么简单了。
鸳鸯一面猜测,一面不动声色的向温尧靠近一点。
倒不是怕什么,而是这里性子最易发火的就是温尧这货了,要是温尧沉不住气,惹怒了今天反常的千浔,那真是菜刀坎电线,一路火花加闪电。
如果温尧实力还和以前一样所向无敌,那么鸳鸯担心的自然是千浔,可温尧来寂木仙府,闯荡了重重关卡,身上大抵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想到这里,鸳鸯心中一痛,温尧什么多好,就是为了在乎的东西,直来直往,从不会顾惜自己的安危。
千浔未注意到鸳鸯的小动作,温尧倒是注意到了,他眸里的寒气瞬间低迷了下去,默默的看着鸳鸯一步步的挪到自己身边来。
见千浔生气,雀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今天的事情雀儿本不打算告知少主的,可少主既然来了这里,那有些事雀儿也不在相瞒了。”
千浔瞅了鸳鸯一眼,又把视线带过去温尧,淡语道“鬼族的温上使,不知何时来了小府,怠慢了你,这实不是我们仙府的待客之道。”
话虽客气,可在这的人都能听的懂,这是在叱责温尧不懂礼数,想来寂木仙府就来了寂木仙府。
鸳鸯觉得温尧这样淡漠的人肯定会无视千浔软绵绵的言外之意的,却没想,温尧竟然开了金口。
“令孤少主不必来这一套,本上使来寂木仙府没有嘱咐一声,确实失了礼,好在明天是少主的大喜之日,本上使便顺便送上一分薄礼,以表祝贺。”
这是鸳鸯第一次听温尧说如此长又文绉绉的话,以前以为冷酷的温尧是说不出这类型的话的。
可鸳鸯又郁闷,温尧不说这种话要好些,一说,这好几个意思都出来了。
还本上使,这是再说外界传他是杀害仓北暝的消息是不实的么,他没杀仓北暝,自然还是鬼族的尊贵上使,然后暗里告诫自己,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么?
还薄礼,他在讽刺寂木仙府,还是讽刺她的不贞?
鸳鸯把温尧一句话千回百转的掂量了一遍,心中五味俱全,默默的又移近温尧几步,期盼着温尧看出来她知错了。
温尧唇角勾起一抹讽笑,不看郁结的鸳鸯,坦然的迎着千浔审视的目光。
千浔看了温尧良久,最终先移开目光,不看鸳鸯看雀儿“你说。”
雀儿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珠子,配着瘦的尖尖的瓜子脸,除却差的面色,倒也是我见犹怜“鸳鸯把雀儿喊到这里来,说是要见一个故人,那故人便是温上使,温上使私自进入仙府,鸳鸯不仅不告知您,还纵容包庇,雀儿不愿,鸳鸯便生了火气,打了雀儿,少主,你不要怪鸳鸯,这也不是鸳鸯的过错。”
鸳鸯扶了扶额,雀儿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见涨啊,难道她在千浔就是这样一副我是弱女子的样儿?
“雀儿,不得胡说。”风铃看了看一个劲儿靠近温尧的鸳鸯,不易察觉的,眸子里闪过厌恶。
只是看不出来,风铃在厌恶什么。
鸳鸯站的那个角度刚巧看到了风铃眼里的厌恶,除了心塞还是心塞,雀儿厌恶自己情有可原,可风铃为什么也要讨厌自己……
雀儿扁扁嘴,她也没指望这个别扭性格的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只期盼千浔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半话。
千浔情绪不明,不怎么相信鸳鸯会为了温尧对雀儿动手,遂道“雀儿,你先下去敷了伤药吧,凤陵,你去我那儿找一瓶上好伤药,送去给带雀儿。”
鸳鸯在心中翻个白眼,千浔菩萨心肠,难道他忘了雀儿是什么样的人么,雀儿会捣鼓花草做伤药,那药性会比千浔的上好药差?
鸳鸯只想到其一,未想到其二,千浔这何尝不是在支走风铃和雀儿呢?
雀儿风铃一前一后走了下去,寥落的房间带着几分悲凉,鸳鸯垂下头,该来的总是要来。
“鸳鸯,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么?”千浔有些失落的出口,看着鸳鸯离温尧的距离,纯澈的眼眸在昏色中不复以往那么光亮。
“千浔,……,”鸳鸯看了看温尧,骤的伸手去握温尧的手,温尧轻闪了过去,鸳鸯无奈,抓住温尧的手臂,心中沉甸甸的。
“你……。”鸳鸯眼睛氤氲出水汽,心下隐隐作痛。
温尧干脆甩开鸳鸯,平静道:“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