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chel挑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包挺好看。”主管说。
曹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有可能是最近心情实在不好,想起王芳就来火,好像丢失了最有劳动力的奴隶,后院即将荒废,整颗心空荡荡的。偏偏她那个不省事的便宜老爹还一直处于消失状态,而她那倒霉老妈恨不得将其摁到地里,再也不要看见。
rachel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已经聊了很多天的曹玢还是觉得满肚子的不甘不满想要倾吐。
“有些女人就是傻。”曹玢手指在酒杯周围摩挲,酒精让她有些飘,“男人哄两句就信以为真。两片嘴唇动一动,多简单,不花一毛钱就将你一辈子骗去。可这能怪谁?就是怪她们自己,相信天生掉馅饼,相信有个男人为她们花点钱说几句誓言就是真的爱她。她不想想,她有什么值得人家爱的?不过是年轻时一点点姿色。没读多少书脑子不好用,现在还老了又穷,更不招人待见。”
rachel帮她倒酒:“怎么,你认识这样的人?这么感同身受?”
“我才不感同身受。”曹玢将酒一口闷完,“我是觉得她可笑啊。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钱喽,开心喽。要我是她,我绝对不搬回乡下去,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给钱我就跑到他家闹,告诉他老婆他在外面搞大别人肚子。人啊要掌握主动权,你弱,别人就在你头上撒尿。”
rachel接着倒酒:“你说得特别对。”
曹玢又是一杯酒灌下去,话变得更多:“我绝对不会步我妈后尘……你猜我怎么着,我一来就找到他老婆,和她成为好朋友,我爸看见我们手挽着手出现时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只要我不拆穿他他愿意给我钱养着我,他乖乖给钱……他有钱。”曹玢用手指戳着桌面,“他是这儿日餐厅经理,还他妈的是空降的,那孙子和这g城副市长有点什么关系,副市长和外交部的人又连着线,m酒店的业主就是外交部的。我住在公寓那边快两年了,都是他掏钱。你看,这才叫本事。”
rachel笑而不语,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大堂里的钟。
“你喝不少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我又不用上班,急什么。”
rachel和换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对曹玢说:“我可以下班了,你确定不要去休息休息?咱们酒店公寓……我还没去过呢。”
曹玢眯着眼,周围的气氛很慵懒暧昧。
rachel和曹玢一起从酒吧穿过大堂,往花园后的公寓楼走去,迎面走来一家三口,母亲手里捧着一大把玫瑰,正和酒店前台笑着说些什么,父亲站在一旁对儿子说:“不冷,这儿泳池都是恒温的……”
曹玢忽然停住了脚步,那位父亲本身就有些心神不宁,频频转头眺望,没想到下一个目光正好和曹玢相接,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父亲目光僵了片刻后立即转移开,好像没见到她似的。
曹玢心里一团火一下烧着。
真行,失踪这么久原来在这儿充当好父亲?想装作没看见我?我还就不让你如愿了!
曹玢拉着rachel慢悠悠地越走越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冷笑一声,看着前方说道:“这一家三口真是温馨,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多好呢。”
那父亲没动,儿子莫名其妙:“你说谁呢?”
曹玢回头看他,这张脸和他爸长得一模一样:“这儿就你们一家三口,不说你们说谁?”
儿子没见过她,看她穿得人模人样,头发乱糟糟的不说,一身的酒味快飘到天上去了,m酒店里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父亲依旧没说话,母亲回来认出了曹玢,想到了什么事,本来轻松的表情旋即转冷:“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在哪儿还需要你允许么?”
父亲不耐烦拉了他老婆一下:“走吧。”
“走什么走。”儿子上前将曹玢和他妈妈隔开,“你丫谁啊?脑子有病是不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曹玢一步不让:“我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事还得问你亲爱的爸爸。”
儿子正想和这神经病干一架,谁知对方忽然矛头转向他爸,他疑惑地看他爸:“什么意思。”
“行了,别闹了。”父亲走上前来把曹玢往后堵了两步,小声说,“这两天我太忙了,回头再找你。”
曹玢可不跟他玩儿秘密,几乎吼出来:“滚你大爷的史军!你忙?你忙着照顾你幸福的小家庭,忙着带儿子游泳送老婆鲜花是吧?回头再找我?我是你什么人,你来找我想说什么?嗯?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明白,在公共场合和我相认,和我说话是不是很丢人!”
史军双手一拍大腿,什么也不说往回走。
史军老婆冷眼看着曹玢,就像看个小丑。
放在平时,曹玢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就是为自己今后着想。只要这件事被埋在土里一天,史军都要为这个秘密埋单。一旦它暴露立即灰飞烟灭,失去价值。
曹玢当然懂,可她不甘心。
为什么所有人都躲着她?她愿意投胎在一个私生女身上吗?
她也想好好生活,只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史军和他老婆并肩离开,曹玢缓过神来。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不把这事闹大,她就真成笑话了。
“史军!”曹玢刚想往前迈步,史军儿子两步踏上来揪着她头发一把将她拉倒再地。
“哪来的贱货,给我滚远点!”他似懂非懂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事,指着曹玢骂,“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听到了吗!”
见这情形安全部的人作势就要上来控制局面,史军儿子一点都不恋战,直接走了。曹玢这一摔撞着脑袋,半天动弹不了。
“小姐,你没事吧。”安全部的人上来询问,曹玢捂着脑袋说不出话,艰难地搜寻rachel的踪影,可惜无果。
“打电话叫急救吧。”
游炘念和玉卮远远地看着,不住地摇头。
“啧啧啧,好惨。”
玉卮:“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么?猫哭耗子。”
“我是想要教训教训她,但没想到会动手。”游炘念磨磨指甲转身走了。
“你怎么可能没想到!”玉卮跟上去吐槽,“一看就知道是你出的鬼主意!我还真好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游炘念微笑。
游炘念自觉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尽管曹玢一而再再而三地烦她,她也只是想将曹玢赶走而已。
从王芳自言自语的微博里知道曹玢是私生女,和她家人的关系都不太好,靠着讹生父钱度日,死赖在这酒店不走。游炘念从酒店集团内部系统里查到史军一家预约了今天的游泳馆,早几天花了一个月工资给曹玢经常去的酒吧里最漂亮的服务员rachel买了个包,请她帮个小忙。
“陪她喝几天的酒,然后在17号这天让她多喝点,又不到烂醉的地步,再保证她在下午两点出现在大堂是吗?”rachel一向物质,最吃这套,“行,交给我吧。”
史军一家预约时间就是两点,双方人马应该会在大堂会面。
游炘念也很损地留了另一条路。
万一曹玢和她爸好聚好散,根本没有引起任何的口角,她爸也依旧花钱让她住在m酒店里,那曹玢也会将注意力转移到rachel身上,不再烦她。再明显不过,当初曹玢搭上王芳时王芳并不胖,但以这姑娘的生活习惯推断,就算不胖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王芳就是她和黄小桥那伙人解闷工具,她根本不在乎王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有新目标马上就会将王芳忘到天边。
rachel漂亮性感又热情,曹玢肯定得缠死她。
幸好曹玢火力全开,史军儿子万分给力ding。
路过中餐厅,玉卮被香味吸引了过去,游炘念独自一人心情轻松步伐轻盈地往电梯走。
笔直深邃的走廊,迎面而来一个高个子女人。
游炘念目光忽地一聚,落在那人身上。
大大的毛领大衣长至膝盖,高跟马术靴将小腿线条衬得又顺又长。双手戴着棕色小羊皮手套,左手拎着包,右手握着柄长长的英伦竹节伞。她依旧戴着墨镜,脚步沉稳而缓慢,靴子踏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游炘念有些匆忙地把目光移开,她正在休息时间,没穿制服,不必对每位客人礼貌微笑。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让她不寒而栗。
两人越走越近,就在交错的一刹那,游炘念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上提。她竟被这一提双腿悬空,大惊失色之时往下看,王芳的身体还站在远处未动!
冰冷的触感“嗖”地消失,她魂魄一颤,重重往下坠,跌回王芳的身体里。这一下差点让她摔倒在地,幸好被扶住了。
“你还好吗?”墨镜近在咫尺,依旧看不清她的眼睛。身子还在冒冷汗,游炘念却被对方粉嫩的唇色吸引,很失礼地盯着看了片刻。
“谢谢。”游炘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稳了稳身子就要站好隔开距离,衣领却突然被对方拽住,重新拉了回来。
“你……”
“看来你不太知道,死人的气味和活人的不同。”那双好看的唇一张一合,带着从容的笑意,“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去你该去的地方。”
游炘念睁大眼睛看着对方,那人松开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离开。
游炘念想要迈步,意识已经迈开腿,王芳的腿却还在原地,这一落差让她心中一荡,失重感格外难受。
她浑身颤抖发汗,哑着嗓子低声喊了句:“玉卮……”
“你怎么了?”玉卮带着一股子人间烟火味赶来,见游炘念脸色惨白又没法碰到她,干着急,“哎哟喂怎么搞成这样?”
游炘念扶着墙,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玉卮,玉卮拍着大腿哆嗦:“在西餐厅时我就说了,那人很古怪!”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确定,但看样子刚才她差点儿将你魂魄硬生生从王芳身体里拽出来。下午你请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你魂魄激荡,指不定会产生什么排斥反应。而且那人能看穿你的身份铁定不是善茬,万一再回来找你麻烦怎么办!天啊,万一被冥君知道了怎么办!”喊完最后一句玉卮自己吓了自己一大跳,赶紧捂住嘴巴四处张望。
“开玩笑……”游炘念强撑着站起来,“请假要扣钱的好吗,谁要为了这种事请假啊。”说着便往电梯走去,回到楼上办公室。
“这还是奢侈的游家大小姐吗……”玉卮跟着飘上去。
马术靴停步在酒店门口,雨伞抵在地面上,它的主人双手叠放在伞柄上,似乎在等人。
她微微侧过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左肩道:“你刚才又调皮了。”
似乎听到了什么,她微笑道:“是,我也一样。”
第18章
一整个下午游炘念都觉得不舒服,胃里盛满了水似的晃晃荡荡,晃得她到卫生间干呕了好几次。
同事路过见她这般憔悴,苦口婆心还小心翼翼地劝她:“瘦点是好,可也得注意方法啊,别弄坏了身子。”
游炘念苦笑都笑不出,强打精神坚持到下班,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房东:你个不要脸的死胖子!再不搬走我找人把你丢出去!
游炘念将手机放好,疲惫地去更衣室换衣服,什么力气都没有,只想快些回家睡觉。
“嘿。”
穿过大堂时,rachel叫住她。
“这个包,谢了。”rachel将包拎起来,“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记得再找我。”
游炘念歪歪嘴,算是回个笑容。
坐上预约的出租车,游炘念靠着闭目养神。
“喂,芳芳,你还好吗?”玉卮坐到她身边,“我刚才去侦查了一下,m酒店两条街的地方有个公园,没什么人管,环境还不错。你说咱们要不要早点去占个位置?”
游炘念费好大劲睁开眼,转过练来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房东马上就要赶人了吧,难道你真的要去睡天桥?那儿可都是流浪汉,一眼不合就刀光剑影,多可怕。公园好啊,环境优美绿化多空气好,长椅睡起来还舒服。”
游炘念两眼一翻,脑袋又转了回去。
“你说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是来监督你快点完成心愿早些跟我回去投胎的,不是你的保姆!”
游炘念脑袋嗡嗡直响,偏偏玉卮又在那儿滔滔不绝,浑身都是嘴巴。要不是碰不着她,真想拿条胶带将她从上到下裹个严严实实。
回到家,游炘念强撑着去洗了个澡,在体力透支之前爬回了床。竟没精力嫌弃这张吱嘎乱响又坚硬无比的寒冰床,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