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她可以是无奈的、无赖的、充满柔情蜜意的,却从来没有这么绝望的严肃过:“你的样子让我害怕。”
“我是该让你害怕的。”任鸽把麦苗的脚擦干,放在床上暖着,然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因为那院子是我放火烧的。”
“谁?”麦苗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这个答案
“我。”任鸽把藏在桌子底下的两个塑料汽油桶踢了出来,里面是空荡荡的声音混着任鸽也空洞的声音:“砖木结构,烧起来挺容易,我都还来不及回头再看一眼,那火苗就上了天。我也觉得挺可惜,只抢出来这盘猪头肉。”大约是坦白自己是个纵火犯并不容易的关系,任鸽又低着头仔细的看着那盘猪头肉良久。
麦苗的绝望在嗓子深处呜咽,她艰难的需要知道原因:“你是疯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掉它?”
“因为。。。”任鸽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一场没玩没了的梦魇,她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悲哀的笑了笑:“麦苗,我想要和你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剔红饕餮夔龙纹君的霸王票,每次写龙纹君的id,都会默念我也喜欢语文老师,我也喜欢语文老师。
100第99章
麦苗和任鸽这场关系里,从相遇相知到相爱,因为麦家的关系,麦苗有许多不得已。所以她找了个不太成立的理由,和任鸽分手过。可是任鸽?抗打击力算是世界第一的那个人突然说出这句话时,让麦苗茫茫然不知怎么回应。她不得不再问一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说什么?你要和我分手?”
任鸽闭着眼,咬着后槽牙道:“其实应该说是我希望你嫁给吴用。”
“嫁给吴用?”麦苗只有力气重复问:“嫁给吴用?她怔怔的看着任鸽,觉得这一定是梦吧,只有梦才会这么狗血,这么出人意料,不到一夜的功夫,所有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
“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任鸽盯着那猪头肉,笑得比哭还怅然:“我就是个玩行为艺术的货,烧了那小院就我代表着我亲手结束了你和我承载梦想的地方。也就是我不想给你留任何念想,这感情我不想要了,也不愿让你再挣扎了。”
“这不是你想说的对不对?是谁逼你的对不对?”想当初任鸽和麦苗刚相识时,曾经为了“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辩了三天三夜,谁都说服不了谁。到现在,麦苗还是相信,人性本善着。”
“不,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想通了。麦苗,我们是社会人,依存在着社会关系生活。让你去吴家那藏书阁里蹲着就是个笑话,我不能这么做。”
“难道和吴用结婚就不是一个笑话?”你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难道你说的不要我牺牲,就是这样的不要我牺牲?!”麦苗在上下半夜里不同的任鸽中转不过弯,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明明很熟悉却一点都看不穿的人。
任鸽觉得,既然最难开口的那句已经讲出来,接下来的便可以没有感情的默背下去,反正她已经不止背了一遍了,她咽下那口依旧含着酒精味道的唾沫:“自从你和我讲了吴宜之的事之后,我脑子里天天都在想该怎么办。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你逃,甚至怎么去周边小国的路线都问得清清楚楚。可吴宜之一个电话,我们走得到码头么?还是整个海关都和我们玩猫抓耗子的游戏?”她摇了摇头,目光还在这猪头肉上没有离开:“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我是混娱乐圈的人,他如果想玩弄我就像玩弄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蚂蚁。你是大可以不和吴用结婚,去守着那十五年的藏书阁,可是他仕途只要出了一点麻烦就会怪罪在你不和姓吴的结婚身上。这多米诺效应的结果就是我以后所有拍的电影被他盯上,这辈子就甭想拿到审查过关的牌照,上档进院线,你会喜欢一个如同阉人一样的只谈当年曾经拍过两部很火红电影的导演?他要是还是不爽,决定搞我得我家家破人亡也是很容易,那。。。就算我是个不受宠的小孩儿,可是我也没有权利让我家因为我而变得连生意都做不下去。我和你不一样,你只身一人可以孤勇,而我得考虑任家一家老小的生活。”
“够了。。”麦苗从来不知道任鸽是个那么自私的人,自己的那些奋不顾身,全心全意终在她的事业和亲人面前被辜负。真想问问当年自己姐姐是不是也是这么和她男朋友争执而绝望的?她稳了稳心神的坐下来,抢过任鸽手里的二锅头,吞下了大半瓶后笑靥如花:“你还有什么没说完?接着说。”
任鸽觉得口腔木木的,有想呼吸新鲜空气,却鼻腔里却像黏着效果良好的胶水,除了窒息什么都呼吸不到。她必须对自己狠心,对麦苗狠心,忍住心里上涌的酸楚才得以继续说道:“听吴宜之的话和吴用结婚吧。这世界上有几对情侣能走得到最后?真正结婚的又有几对真正相爱?”
“这就是你带我到这里”麦苗喊出这句话前半句时,声音像被中间强行砍掉了一段,从嗓子眼尝到一丝血液的鲜甜,她只要任鸽轻轻摇头,她愿意为任鸽守十五年孤独。可是她一直爱恋的那个人,除了盯着那盘猪头肉看以外,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是。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我展示给你看我曾经有多爱你,于是我现在就去毁掉它。让你我没有退路。我对你从眼到心全是淫念,可又能怎么样?现实就是现实,天地这么大,没有地方容得下我们逃脱。”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心狠?”
“因为我自私,我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任鸽笑了,从容的看着麦苗,以至于这句话的真实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麦苗使劲又使劲的往任鸽眼睛里看,里面深不见底,没有风暴,没有怜惜,就像一弯什么都有又或什么都没有的死水,永不让任何人再泛起波澜。
麦苗把那瓶二锅头一饮而尽:“你会后悔的,任鸽。”说完,她转身出了门,却跌坐在门槛旁,那夜除了山风呜咽,就剩下麦苗时断时续的饮泣声。
任鸽想起身去抱,又逼着自己忍住不要,只能死死的盯着那盘猪头肉,站起身,走出那间厢房,像个绝症患儿那么一声不吭。
绝望会让人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事情,比如麦苗在正常情况下一定会细细想任鸽这人到底为何发这种神经。可一乱心神的她便只顾着自己要成为一个遵守承诺的人。她说过在这次最后的旅行里,任鸽叫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现在任鸽叫她结婚,她就真的把吴用叫到了这山腰的华藏寺内。
从昨天半夜接到麦苗信息,一大早就启程,中午才到半山腰的吴用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狐疑的看着麦苗。他知道麦苗已经打电话回去告诉麦家人宁愿死都不愿意和自己结婚,也知道这一选择代表的就是她心甘情愿去吴家老宅那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藏书阁一步也不能出的呆上十五年。既然她选择了这条不知道算不算路的路,为什么自己只要看到她的信息就这么颠颠儿的爬上山来,差点把腰都走折了也在所不惜。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给她利用的,却还是来了,看见麦苗那苍白的脸色,他一阵心疼。
而另一边的任鸽则自始至终的玩着手机,似乎争取微信好友排名第一名是一件比阿姆斯壮登上月球还重要的事情。一时之间,山边的小凉亭,连烦闷的蝉都不敢乱叫。
“吴用,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麦苗一个字一个句话的拖得很慢,她一直盯着任鸽,在心里哀求她。只要她说两个字“不许”,她便原谅这人,心甘情愿的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等她十五年,二十五年,一辈子都行。
可是任鸽就是不看她,似乎她用了好久的手机,都比麦苗好看迷人许多。
麦苗咬着嘴唇,有些颤抖的在忽急忽缓的山风里问任鸽:“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挽回我。”
“麦苗,我早下了决定了。”任鸽还在看着手机,这手机如同昨天的猪头肉,她的眼神一刻都离不开它们。
心死了和蝉死了大概都是一回事吧,都是天气一阵寒,便没了知觉没了叫声,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麦苗望着任鸽,话却对着吴用说:“接我回z城吧,我们即刻结婚。”
“你愿意和我这无耻小人结婚?”吴用虽然不明就里,但知道任鸽和麦苗之间必然出了什么大事,话说得十分幸灾乐祸,表情也略微有些轻佻。
麦苗的愤怒和痛苦本就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吴用这话一出就好像堵在了枪眼上,她没有感觉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吴家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麦家也并不是好惹的人家。吴宜之要求的只是我和吴家的人结婚,吴家难道只有你一个男丁?只是有人求我和你结婚,我遂别人心愿罢了。如果你想在我这里讨到半点便宜,那也得等到洞房那天。”这话她朝着任鸽讲,只见任鸽玩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却又恢复了平静,甚至玩上了下一局游戏。
也好,也好。
这么散了也好。这不就是任鸽想要的?
麦苗随着吴用离开凉亭,却在下山路上碰到惠安方丈,他对麦苗作了一揖,从袈裟里掏出一个黄纸包着的祈福袋:“女施主,万事都需要放下。”说完,也不再看她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任鸽站在那凉亭中,怕看不到麦苗最后的背影,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最高的栏杆,望着,却又像望不到头那般。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又舍得拱手送给他人?小友,你看不开啊。”惠安方丈扶着她,深怕她一个闪失就跌进那高高的山坳。
任鸽笑着摇头,笑着掉泪,笑得连鼻涕都流了出来:“我要不是给她寻了条安全的路,自己怎么敢往火坑里跳?”说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