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娥想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她把自己的前尘往事全部回想了一遍,也把自己所有的顾虑、未来能够出现的一切可能也都想了一遍。
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如果真的接受了钟离殇,又会变得怎么样?他真的是可以值得自己托付的人吗?
她思来想去,直到第二天傍晚,也没想出个结果。
一直到晚膳用过,夜幕彻底垂下来,青韵见程娇娥还是在屋里头坐着,依旧没有去找钟离殇的意思,终于坐不住,颇替她着急地问:
“您真的不打算去找世子说个清楚?”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哎呦我的小姐!”她恨铁不成钢道,“您有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您什么都不想说,明儿一早,世子他就要前往边疆了,您总该去道个别吧?”
“对啊,我总该去道别。”
似乎终于找到光明正大地去见钟离殇的理由,程娇娥一下高兴地急忙跑出去,边跑边嘱咐:“我很快去回来,你留下来照顾我娘,就不要跟着我了。”
即便是程娇娥让她跟着,在这个关口,青韵也不会不识趣地跟上去。
而钟离殇,早已经被等待煎熬了一天,变得焦躁难安了。
他的卧室里挑着灯,他围着外室的八仙桌,焦躁地走过来又走过去。
昨天程娇娥答应,今天给他一个答复,可一整天过去了,自己却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难道他又注定失望了吗?
烛光摇曳里,映照着一个落寞的人影,就在他下定决心,推门主动去找程娇娥问个清楚时,门一打开,一个倒挂在门口,身穿夜行衣的刺客突然一窜,窜向他的同时,一道寒芒从他袖中亮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寒芒朝钟离殇脖颈刺去的那一刹那,他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寒芒擦着他的脖颈闪过。
与此同时,一声女人的尖叫从院外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程娇娥的大喊:“刺客!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啊!”
刺客所讲究的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黑衣人一击不中,便知多留无益,转身欲退,程娇娥却像是疯了似的,在他纵身跃起的一瞬间,突然扑上来,紧紧抓住他的脚踝。
刺客脱身不成,恼怒地回头瞪向虽扑倒在地,却仍旧死死地拽着自己的程娇娥,低声咒骂一句,喝道:“放手!”
“娇娥,快走!”与此同时,钟离殇也紧张地大喊,他一边喊,一边匆匆赶来。
眼见钟离殇愈来愈近,刺客索性一刀狠狠刺向程娇娥的胳膊,匕首入肉,疼得程娇娥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手,就趁这个空隙,刺客利索地将其摆脱。可这儿的动静,早已经把安平侯府里的侍卫和暗卫们吸引来了,他再想逃,哪里来得及?
“活捉!”钟离殇从牙缝里阴狠地说完这句话,快速抱起受伤的程娇娥,紧张的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程娇娥捂着伤口,她倒是想坚强地开口,淡定地摇头说:“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死不了。”可一开口,就忍不住嚎啕哭起来,边哭边哽咽地说:
“疼,好疼,呜呜呜,疼死了!”
钟离殇越发心疼地大吼:“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请大夫啊!”
晚来一步的连英见此场景,倒是很机灵地立马扭头朝自己的房间走,不一会儿,她便拿着金疮药和绷带回来了。
匕首伤在程娇娥上臂,接近胸部的位置,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连英一进来,瞥一眼程娇娥手捂的地方,她冷静地把金疮药和绷带放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殿下,我给侧妃包扎一下,请您先回避。”
如她这样的暗卫,要想活得久,学会简单的包扎是必不可少的,久病成医,甚至许多大夫的包扎手法都不如她。可饶是如此,钟离殇仍不放心地不想离开,直到连英再次重复道:“恐怕要把侧妃的上衣脱去才能包扎伤口,殿下,您留在这儿不合适。”
他这才红着脸,不得不退出去。
连英的手法非常熟练,甚至为了预防在包扎的过程中,程娇娥因为受不住疼而哀嚎,她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棉包给她咬在口中。
屋里,连英正在为程娇娥包扎伤口;屋外,逃跑失败的刺客正被侍卫押着,强制性地跪在钟离殇面前,他不屑地瞪着钟离殇,临死也不忘放狠话:
“虽然我今天杀不了你,但你等着,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钟离殇没兴趣关心他是否在威胁自己,他捏起刺客的下巴,用力之重,似乎随时可以把他的下巴捏碎!而他看刺客的眼睛,也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谁派你来的?”
刺客讥笑地看着他,牙一用力,藏在口中的毒药还没被咬破,就被钟离殇手疾眼快地将其嘴巴强行掰开。
他粗暴地把毒药从他的嘴里挖出来,亦讥笑道:“想死?没这么容易。”
他把毒药丢到地上,“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刺客倒是个硬骨头,咬紧牙关,不管钟离殇问什么,都不再开口,没一会儿,钟离殇的耐心消磨殆尽: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商澈吧?”他冷笑,“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肯供出你的主子,那么我只好把他的狗,当成礼物,给他送回去了!”
“殿下,是否杀了这个刺客?”一个暗卫问。
钟离殇从地上拾起刺客刺上程娇娥的那把匕首,“他伤了我的人,哪能死的那么轻易。就用这把匕首,先从他的胳膊开始,一点点把他凌迟!记得,脸上的肉可不要动一下,省得到时候死了,认不出是谁来。”
刺客心一凉,突然开始挣扎,但在十几个大汉的眼皮子底下,他哪里能够挣脱成功?
“啊——!”一声尖叫,从刺客口中发出,紧接着,屋里头程娇娥也“啊”一声,便突然再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