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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绮罗香 作者:蒜苗炒肉

    绮罗香 作者:蒜苗炒肉

    云后。

    流景不想捉她的毛贼虽小,那贼窝里倒真有厉害角色,若不是她使诈闯进去杀了个措手不及,只怕绝难伤对方根基。

    恁是如此,还是走脱了好些小贼,她擒贼擒王,追着那逃跑的老大老二跑了一夜,虽是将那贼首杀了泄恨,却依旧伤了手臂。她也不在意,草草包扎,踏着尸队血河走出来,已是次日天将明时分。

    那窝土匪甚是嚣张,竟牢筑暗室,关了好些妇人女子在里头,她一并放了,却也无心接受她们的千恩万谢,兀自茕茕下山。

    流景吃过医治不当伤口发炎的苦楚,况且山里潮湿,不宜伤口愈合,便等着天明了进城去抓药。

    谁知她放下银子时那药铺的老大夫非但不收,还恁是塞了一箩筐的补药给她,她甚是莫名其妙。

    待出了医馆,狭窄街道上满满当当都是人,兜着鸡蛋菜蔬面粉窝头,甚而布匹衣料,都直往她眼前送,哄哄闹闹吵成一团,尽是谢她救命之恩,更有甚者当街跪倒叩首如捣蒜,后面效仿者无数,乌压压跪了一片。

    流景实在不知所措。

    要是有这许多人来问她寻仇,拼死打出去就是了,可是有着许多人围着她只为谢恩,她……溜走?可是这许多人见证,说她会飞檐走壁,以后只怕不得安生。

    她僵愣了片刻,才伸手扶起一人。

    后面跟着站起一排:“大侠你救我家闺女性命,这小小心意敬请笑纳。”

    “是啊是啊!”“少侠!我的鸡蛋请笑纳!”“大侠!这些绫罗实在罕见……”“姑娘,老汉我家贫,这点薄礼……”“恩人,这是……”

    流景被这热情惊得不轻,退了两步,进了那药铺,寻着后门,就要遁走,那大夫笑的脸上皱纹深深,“乡亲们的心意,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跑什么?”

    “我……”流景还未说完,外面的人挤进来,东西都堆在药铺小小的柜台上,眼前是一张张的笑脸。

    流景见推却无望,便也挤出个笑容来回应,额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_⊙),别人冷起来她能更冷,别人热情起来,她就手足无措。

    ☆、边城小捷

    “报!”

    “讲!”

    “丁先锋所率部遭到伏击,情况危急。”

    戎装裹身的男人只是眉头微皱:“继续探报!”

    “报!丁先锋所部已遭合围,正在力战。”

    男人还未答话,外面又是士卒的脚步声响起。

    “报!卷耳姑娘求见。”

    只见大手一挥,男人神色异常坚决:“不见!”

    卷耳人却已经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爹,求您救救姐姐。”原本娇俏的姑娘此时涕泗俱下,哭的甚是狼狈。

    “不救。”

    哭啼的人被噎了一下:“你……”哭得更凶了。

    “来人,带回去,锁起来!”

    “啊……呜……”哀求无用,撒起泼来:“我不要……喂,不要啊!放开我……爹爹,求求你……”声音渐远了。

    “报!丁先锋所部战况惨烈,死伤极重。但凉人伤亡更重,战局胶着。”

    “报!凉人后援已靠近峡谷!约莫万余。”

    那戎装的人才露出点笑意来:“好!叫他们依计行事。”

    “是!”

    他步出帐外,眼前山脉墨绿,大多是禾苗将熟,外面车辚马啸,许多人脸上俱是轻松笑意,唯有他,眉头紧蹙。

    斜阳渐沉,胭脂红的晚霞烧败了的木柴一样渐渐熄灭,天地一片暮色。

    而他已在帐外伫立许久,来往的探子一遍一遍传递战局的情况——突袭得手,合围成功,趁乱截杀许多敌人……终于听到阵阵马蹄声夹着欢呼声渐行渐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战场变化莫测,他纵设局诱敌,占了先机也不敢大意。

    胜了,欢呼声吆喝声响成一片,燃烧的火堆重新照亮漆黑的夜空,士卒们欢欣鼓舞,杯盏交错,满斟豪饮,吃喝欢饮庆贺声此起彼伏。

    外面太闹,显得帐里更静了,烛心燃烧的哔啵声清晰可闻。旁人都在热热闹闹的庆贺,唯有她流景,伏在榻上养伤。

    是的,薄言竟当众打了她三十军棍,罔顾众人求情。

    理由是打仗不比械斗,她率部轻进,着了凉人的道,简直是胡闹了!

    可是打仗不是械斗?还不是一群人的械斗!

    后半夜了,外面的喧嚣依旧,她寻思着若她是凉人,必率众此时来个偷袭,纵不能获胜,烧个粮草仓库还是容易得手的。

    流景在帐子里听得真切,就连那个最是冷静的薄言,也和众人一起呼呼喝喝喝的酩酊大醉了。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原本喜乐喧闹的外面忽然一阵脚步声齐整,而后瞬时杀声四起。

    流景吃了一惊,自知此时外面防守有多松懈,凉人必然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可恨。她只得强撑着起了身,身上有伤,戎衣护甲都是累赘,只提一把大刀掀帐而出。

    然而外面军容齐整,薄言戎装加身,凌然站在众人面前指挥作战,哪有半分方才喧闹熏醉的样子。

    倒是凉人见中了埋伏,大是惶恐,只求夺路而走,却被追赶驱杀,往南而去。

    不一时便见南面火光滔天,哀嚎四起。薄言并未随军而去,此时回眸往她脸上一撇,只微微一笑,举步走了过来,脚步微虚,可见无论再故作镇定,到底还是三分酒意入了肠,说出的话却真真是噎死人:“丁侠士杖伤可好了些?”

    流景气得当时就摔帘而去。却不见外面的人笑纹深深,极是愉快。

    天明时分外面才安静下来,受伤士卒也多被安置妥当,大帐里还只是她一个,流景索性眯眼假寐,反正对目前处境已经无力再想。

    流景来此地本是避世,谁想幽深静僻的贵清山里都有一堆麻烦,更不想穷山恶水多刁民,竟有土匪吃了雄心豹子胆来劫她。

    劫也就罢了,还敢嫌弃她脸上疤痕,甚而动手动脚!她不过是气不忿这帮人对她的折辱,才进土匪窝杀了个痛快,竟又阴差阳错就成了别人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真是八竿子和她打不着的一个词。

    偏偏这帮人愚痴不化,天天缠着她求她,外面世道怎么乱啦,凉人怎么趁火打劫啦,怎么烧杀抢掠啦,以前怎么和青山派的陆成海勾结欺凌百姓啦,现在陆成海已被杀,他们恼恨失去谋士,肆意报复更加猖獗啦,安定府卫指挥使怎么只管收银子坐视不理啦,薄言先生怎么舍身为民设法抵抗啦……

    这些琐事吵吵嚷嚷,闹得流景时时都在崩溃的边缘,可她搞不明白的是,这些事又关她什么事?

    可是不知凉人又是发了什么疯说她杀了陆成海得了一个什么秘籍,半夜上山来围她。

    围她有什么可怕,流景一人之力确实难敌对方千百人之众,但她自信单枪匹马时轻功卓绝,还愁走不脱?

    而况她总觉得事情不对,为什么她撒手不管的事情都会找上门来?

    流景想先走为妙,过后再查,大不了换个地方!偏偏薄言闻讯率着熙熙攘攘一堆父老乡亲来救她,两军遭逢又素有仇怨,话都不说,先打了起来。打就让他们打吧,她走她的!

    可是卷耳不懂武艺的姑娘家也操着一把锄头参与其中,瞬时就被对方捉了当肉盾,哭的那叫个肝肠寸断,哽哽咽咽只喊“姐姐救我啊姐姐……”

    旁人只顾厮杀拼命哪里还管的上卷耳,那丫头的性命也只在顷刻之间,流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虽然尚未想明白,终于还是动手打了打凉人。

    完事之后她是准备要走的,再也不在这个是非之地待下去了。可是愚民难以教化,围着她不让她走,卷耳更是抱着她大腿哀哭不止,死都不放。

    流景厌烦种种凄惨伤别,准备一脚踢开了,薄言却缓缓道:“有件事还望少侠知道。”

    “今日城中来了许多生人,举止隐秘可疑,像是寻找什么东西。”薄言说着看她一眼:“在下便着人探听了一番,原来他们要找的却是一个人。”

    流景闻言一滞。

    薄言不理她的怔忪,缓缓地道:“他们秘密寻访的,是一位名叫流景的女子,脸上身上应有大片伤痕……”

    薄言顿一顿,看着眼前冷傲的女子瞬间变幻的神色,心中早已有数,却依旧不动神色:“在下先时也疑惑会不会是侠士,可据说那女子武艺虽然卓绝但行事却极狠辣,为人无信无义,缕叛旧主,与侠士行事极为不符,想是在下多虑了。”

    “不过未免别人多事,侠士还是暂且不要乱走的好,在下隐隐听闻,那伙人遍寻大江南北,不见人是不敢回去交差的。”

    “敢问侠士高姓大名,怎么称呼,别人若是多说在下也可替侠士分辨几句。”

    “丁。”她言简意赅:“丁林。”流景以为一路亡命,对宁慧劫杀她一事早已安然接受,不想别人提起来,却像在旧伤上狠命撕下结痂一样疼痛,她几乎看得见胸膛里一片鲜血淋漓不堪目睹的伤处。

    无信无义,缕叛旧主。她蹙眉一笑,及其扭曲。

    “不如侠士先随在下下山,剩余的事在下可代为料理。”

    “好!多谢!”流景茫然下山,浑身一片麻木。

    躲到哪里去呢?每日梦境逼人,外面追捕者更是紧逼。她在此地已是名声鹊起,再加上离群索居更惹人瞩目,不如下山,大隐隐于市。

    流景从此在薄言所帅民兵营里浑浑噩噩度日,到庄稼渐熟,未免凉人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