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想出的办法,原来是绑票勒索。
田甜明显一惊,坐到椅子上,表情非常凝重,“一旦失手暴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杨峥经过深思熟虑,早把所有关节推衍透彻,“如果被孟尝君发现,于情于理,我都得锒铛入狱,即使荀圣出面,也护不住我。毕竟,这里是田氏的天下。”
光凭一个孟尝君田文,就足以拖住荀子,再加上能借用国运的齐王田建,这二田联手,能确保都城牢牢掌控在王族手中,绝非一个小小的杨峥,就能撼动根基。
至于田单的即墨军,远水救不了近火,无济于事。
田甜蛾眉蹙起,面容泛起忧虑之色,“既然你知道后果,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去触怒孟尝君这头猛虎?你有没有想过,可以文取,想办法跟他做笔交易?”
杨峥明白她的提议,摇头说道:“我虽然没见过孟尝君,但很清楚,像他那样的大人物,不会把我放在眼里。而且,我接连打败了他的三个宝贝儿子,他不找我算账,就不错了。”
田甜一怔,“三个儿子?”
今天在战台上,杨峥刚打败田渊;之前冬试时,他还曾将田泽打晕。这两件事,她记得很清楚,但忽略了数月前的田济,也就是在徐家村羞辱杨峥那位。
杨峥眼神玩味,“你忘了?还有个登门求娶你的田济,他盼着跟咱家联姻,却被爷爷拒绝。现在,抱得美人归的是我,我再去见孟尝君,还是以即墨城女婿的身份,怎么看都像是示威。”
或许孟尝君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不待见他,换焚天印这事就泡汤了。更关键的是,杨峥的意图暴露出来,以后就没法再强取了,只要一涉及焚天印,孟尝君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他干的。
因此,文取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田甜苦涩一笑,原来这里面还牵扯到她,“这么说的话,确实没法跟孟尝君坐下来谈判。但是,我仍然觉得不妥,关于霸体的秘密,又不是只有齐桓公一人知晓,没必要非得弄到焚天印。”
春秋五霸,五种霸体,意味着杨峥有五个选项。既然齐桓公这条路困难重重,近乎被堵死,他可以理智地放弃,改从另外四位霸主身上寻找突破口。
杨峥坐下来,眼眸微眯,望着门外的天色,“我跟田文一家的仇怨,越积越深,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我不想骗你,处理完这件事后,我打算离开齐国几个月。”
他从虎口里拔牙,就算没有回邯郸的既定计划,也得跑出去避避风头。拿到焚天印再跑路,正是最佳选择。
田甜脸色剧变,这时候才意识到,杨峥野心勃勃,志在四方,并不甘心留在齐国、留在即墨城当上门女婿,仰人鼻息。以前那些悄悄话,看来都是骗她的。
“你要去哪里?”
“几个月?”
“还回不回来?”
她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抛出这一大堆问题,等着杨峥答复。说这些话时,她眼眶通红,幽怨地看着杨峥,泪水快要滑落下来。
她无助地认为,自己只是他的玩物,失去利用价值后,即将被抛弃。
“是啊,他这个人最冷静理智,精于算计利用别人,之所以肯入赘到家里,不就是看中即墨城的权势么?如今,他在临淄城前途不顺,再没有渴望得到的利益,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她回想着杨峥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委屈,眼泪再也止不住。
杨峥见状,知道她肯定想歪了,迅速伸手替她擦眼泪,并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话。
“我带你走,给你自由。”
这一句话,足以表明他的心意。
田甜正梨花带雨,听到这话,先是一怔,旋即省悟他的话意,顿时破涕为笑,“你说的是真的?”
杨峥替她擦着眼泪,心疼地道:“这还用问吗?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我恨不得天天搂在怀里,怎么舍得把你丢下?真以为我是冷酷无情、唯利是图的渣男啊?”
关心则乱,其实田甜应该想到,如果杨峥真想始乱终弃,丢下她不管,大可不必把这事告诉她,过后默默离开便是。
她轻哼一声,明眸里闪烁着甜蜜的笑意,“你难道不是?”
杨峥撤手,翻脸说道:“哦,那你留在这里吧,我不带你了。”
田甜隔着茶桌,狠狠掐他一把,问道:“你想去哪里?”
“赵国都城,邯郸。”
她哦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她其实并不在意去哪儿,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算浪迹天涯也无妨。更何况这些年,她最渴望的就是自由,渴望不被规矩约束,在外面闯荡。
跟着杨峥,这是最幸福的选择。
杨峥面容微沉,转回刚才的话茬,“说正经的,对付孟尝君这事,还需要你出面帮忙,不过不危险,帮我全身而退就行。”
田甜点头,认真地道:“我担心的是,孟尝君的儿子有不少,你只绑架一个田渊,未必会让他感到痛。或者说,田渊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还比不上那块焚天印。”
杨峥早想到这层,答道:“确实如此。儿子越多,亲情越淡,即便孟尝君宠溺田渊,也不会把他看得太重。所以,只绑田渊是不够的,我准备多绑几个。”
田甜美眸微颤,“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出手的次数越多,你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另外,在孟尝君的儿子里,田渊太年轻,相对容易对付,那几个年长的公子,你可斗不过!”
杨峥眨了眨眼,伸出四根手指,“田渊、田泽、田济,这三个人我打得过,不过,为了减少嫌疑,我就放田泽一马。除此之外,我打听过,还有田渭和田洲,也都是软柿子。”
胆敢绑架孟尝君的儿子,而且还是同时绑架四个,此事若是让外人听见,一定会以为杨峥疯了。
田甜眉峰蹙起,忧心忡忡,“就算你能打得过他们,不会失手,但这四人里,有一半跟你发生过节。孟尝君门下强者济济,不乏谋士,或许他们仍猜得出来,这是你干的。”
杨峥呵呵一笑,“所以,在演武场上,我才演那出戏,让众人都目睹我受伤,无法大规模作案。并且,我会冒充别人作案,将线索引到另一个人身上。”
“谁?”
“吴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