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淳于琼前来的这群儒生,清一色俱是四境修为。他们既已成为学宫门徒,前几年必然也通过这项考核,能提起五百斤的泰山笔。
四境主修道心,筑基完成后,他们的修炼重点发生偏移,肉身力量虽不会变弱,应该也不再暴涨。毕竟,他们若想专攻体修,就不会拜入倚仗精神力的儒家了。
因此,杨峥没出言道破玄机,而是把笔交给这些儒生,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反过来让他们当众出丑,变成今天的笑话。
“这位师兄,区区五百斤重量,你大概也能用三指提起吧?”
杨峥面带微笑,真诚而和善。
那儒生一怔,傲然答道:“废话!别说五百斤,就算它达到七百斤,我也能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说着,他胸有成竹,去接那支泛着紫光的泰山笔。
淳于琼神情剧变,意识到不妙,大步向前,想迅速夺过这支笔,避免真相败露。
然而,杨峥眼疾手快,知道他想干什么,哪能让他破坏,递出泰山笔的同时,一把拦住了淳于琼。
“请。”
那青年神态倨傲,捏紧笔杆,正想说几句讥讽之语,这时杨峥撤手,笔的所有分量彻底展现出来。
砰!
那人猝不及防,无法承受一千四百斤的笔杆,令其重重砸在地上,不仅如此,他的胳膊也被拽下去,猛地往前踉跄,差点当众扑倒。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惊愕无语。
这人不是学宫门徒,口口声声说不在话下吗?怎么转眼功夫,竟连勉强支撑笔杆的力量都没有?
刚才的豪言还在众人耳畔回荡,在显而易见的现实面前,却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他站起来,在无数炽热目光注视下,脸颊通红,像是被人抽了耳光一般,无地自容。
“怎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能提起七百斤重笔,为何此刻根本支撑不住它?是自己的力量变小,还是说,这支笔的重量有问题?
此人心思急转,隐隐猜出真相,转头看向淳于琼。
淳于琼脸色难堪,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当众承认作弊。他真没想到,杨峥不但力大无穷,还想出如此狡猾的还击手段,反过来让他们出丑。
杨峥抓住淳于琼的软肋,岂会善罢甘休。这群人敢欺负到他头上,他就得让对方领教自己的手段。
他从地面的坑里捡起泰山笔,随手把玩着,笑道:“师兄,你连五百斤都拿不住,当年是如何通过审查的?该不会是贿赂考官、舞弊过关吧?”
那人闻言,脸色霎时苍白,听出杨峥话里的杀机。
当众出丑事小,涉险舞弊事大,眼前的事实证明,他并不符合审查标准,那么,学宫必会将他开除,而且加以严厉处罚,他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你胡说!”
他惊慌失措,再次看向淳于琼,以眼神请求帮助。
淳于琼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这一关算你通过,把笔还给我!”
杨峥不为所动,转而将笔放在儒生们面前,淡漠地道:“你们都是学宫录取的才俊,要不然,挨个来提这五百斤试试?”
众人噤若寒蝉,都不敢作声,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事到如今,他们如何看不出,这支笔大有名堂,真实重量惊人,远远超出五百斤。谁敢上前尝试,就会像刚才那人一样,背上舞弊的罪名。
整楼宾客们也都看明白了,不禁钦佩杨峥的机智。
如果换作普通人,会当众拆穿秘密,跟淳于琼争执一番,就落了下乘。杨峥以这种方式回应,不仅能揭露真相,还让对方哑口无言,颜面尽失。
对比之下,淳于琼显得太稚嫩,只是个小丑罢了。
杨峥呵呵一笑,欣赏着淳于琼的憋屈神情,说道:“今天的事,肯定会传回学宫。与其跟我叫板,你还是想想怎么交代吧……”
说罢,他收回真气,将泰山笔揣进自己袖里,不给淳于琼销毁证据的机会。
淳于琼见状,瞳孔猛然收缩,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今天率众闹事,假借的是学宫审查的名义,一旦被杨峥证明他作弊耍诈,那么,此举无疑是公报私仇,严重损害学宫名誉,学宫定会严惩不贷。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杨峥把证据带走!
他狠狠咬牙,瞬间爆发出四境气势,如饿虎扑食一般,探手抓向杨峥的那条衣袖,企图抢回那支泰山笔。
他之所以敢在泰山笔里做手脚,不怕露馅,就是因为有恃无恐,认为自己实力强横,肯定能制服三境的杨峥,当场销毁证据。
事已至此,他只能撕破脸皮。
杨峥一直没敢大意,注视着淳于琼的举动,见他狗急跳墙,便迅速凌空而起,想飞回二楼雅间里。
他只带李鼠出门,不足以击退淳于琼,眼前唯一的希望,就落在小说家牛暗形身上。反正故事还没讲完,该让这老头出出力了。
然而,他低估了淳于琼的身手。
当他倒飞在半空、尚未登上二楼时,淳于琼来势汹汹,已逼近他面前,离他的衣衫只有咫尺之遥,杀气笼罩,眼看就要把他拽回地面。
千钧一发间,一道黑影从某处激射而出,竟比这两人的速度更凌厉,迎面击中淳于琼的腹部,将其砸落回地上。
淳于琼仰面朝天,痛嚎一声,捂着肚子爬起来,却发现击中自己的事物,竟然是一条啃剩的狗腿。
他脸色惨白,不知是暴怒的缘故,还是被狗腿重伤,浑身颤抖着,抬头环顾二楼那些雅间。
“是哪个蠢货找死,胆敢暗算老子!”
他高声咆哮着,面目狰狞可怖,今天一而再地出丑,让他颜面扫地,渐渐地丧失理智。算计不成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火上浇油,敢触他的霉头!
杨峥落在二楼的栏杆旁,低头看着那条狗腿,也暗暗好奇,是何方高人在暗中助他?
便在这时,他右侧不远处的雅间里,一名中年男子推门而出,白衣如雪。随着他的出现,酒楼内霎时更亮几分。
此人面庞方正,剑眉星目,不怒而威。他走到栏杆旁,俯瞰着猖狂叫嚣的淳于琼,一言不发,淡漠眼神让人莫名心悸。
看清他的面容后,楼下所有儒生身躯一震,心跳陡然加快。错愕过后,他们同时俯身行礼,话音整齐而虔诚,在酒楼内震荡。
“拜见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