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
分卷阅读260
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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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述却果断道:“不必了,若她不是阿月来,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法师不可置否,手中转轮再起。
毕述却有些恍惚。
她又记起初来金帐的时候,到处都是年长的巫师们,她们用敬畏的眼光看着自己,高大的身躯匍匐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土地,起来时沾上黄色的尘土。
她便从她们身边穿过,成人哪怕是跪下也比她高上许多,弯曲的背脊被暗红色的袍子掩着,使她们看起来像一个个小山包。毕述从她们身边自若地穿行而过,去寻找她的小羊。
那是一只雪白的羊羔,四蹄却是黑色,牧民觉得它不吉利,就把它丢在草丛中,却被她捡了回来。
羊是长的很快的,它是她最亲密的玩伴,能给在枯燥经文中求访的她带来一点属于孩子的快乐。
但那只羊最后如何了呢?
毕述慢慢闭上眼睛,隐约记起它似乎被什么猛兽咬伤了脚,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巫医说这羊是瘸了,以后都跑不起来了。她站在羊圈外看着它,羊咩咩叫唤着,期望的看着她,然而她突然觉的无比的陌生。
于是她问法师,瘸了的羊要如何处置呢?
法师回答:“牧民们不需要一只不能跑的瘸腿羊,大概会杀了吧。”
于是羊被杀了,在她诵经完的某日,不知死在了哪把刀下。
这些年在祭神礼中,她所见到的那些女孩或男孩,在秋阳下走过神坛,又被无情的拖了出去。她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很快一张新鲜的皮就会被扒下来挂在神坛边,最后会被巫师们取下,用金笔在上面写满咒文。不知为何,她每每见到这一幕,想到的却是自己那只不知如何死去的羊。
它也是如同这些人般,被扒下皮,然后挂在风里吗?
她倏然睁开眼睛,轻声道:“老师,如果她死了,我能把她的皮留下来吗?”
而然没人回答她。
她知道这是法师许默许了,便继续进入了冥想之中。
秋天是丰收的时节,月亮从一只弯钩渐渐便的丰盈起来,连月光似乎都是饱满的、如同熬炼出的羊油,流淌在夜晚的草原上。
祭神礼是一年一次的大节,西戎诸族的长老们都会带着自己族中挑选出的孩子来参加这个盛大的仪式。能令天眼开启的孩子,便能得到金帐的承认,成为神侍,执掌一半的金帐。
金帐并非单指帐篷本身,更代表西戎以南所有土地,以及数以万计的信徒们,还有巨大的神庙,肥沃的河谷,都是金帐的所属物。
鸣沙湖在无尽窟边,被群沙所环绕着,秋阳照射在沙丘上,湖水倒映着蓝天,深嵌在沙丘深处,如同黄金上镶嵌的璀璨明珠。
沿着湖岸已经有许多搭建好的帐篷了,帐篷上绘制着家族图腾,以此来区分彼此。
毕述将她从马上拉下来,带进一个帐篷中。她肩膀有伤,骑了几天马就显出体力不支来,好像要睡着一般坐在毯子上。
毕述推了推她,问道:“已经到了鸣沙湖了。”
她大概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毕述也从未和她解释过这一切。帐篷外传来喧哗的人声,有人来请她去主帐,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只吩咐看守的人道:“好好看着她,别让她乱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地上坐着的人手腕一动,将一把银质小刀藏进了袖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晚上写的时候在电脑面前睡着了,嗯嗯嗯,后半夜醒就继续写完了。。。
我去睡觉了。。。
第114章 血祭
鲜血一滴滴沁进黄沙中, 起初只是几点, 不过片刻, 就如同溪流般流下, 黏稠的血液汇聚成一股流进沙子里。那是祭司们将挑选出来的牛羊放血宰杀,再用盆子接满血, 备着在祭神礼中绘制咒文。
石块垒就的高台上放着一个如人头大小的黄金球,台子边上围满了一圈黄色皮革, 在秋风中轻轻翻起。西戎各族长老都带着被选出的孩童来到鸣沙湖, 新的帐篷被搭建起来, 许多奴隶畏手畏脚地跟在主人后面。有时候奴隶的多少也能体现氏族的强大与否。此番负责祭神礼的乃是乌暹族族长,亦是几月前带着使团在云州与代国和谈之人。
她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奴隶, 脸上用鲜艳的色彩画点了几笔, 依照往日的规矩,进来的人都要卸下武器,她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那把跟了她许多年的长刀就像是她的一部分,她强忍着不适巡视过一个个帐篷, 人们见着她纷纷行礼。她走到主帐, 进了帐篷就瞧见一人, 盛装打扮的大法师盘坐在地毯上,乌暹族长行大礼参拜,恭敬道:“王庭盟会命我向您问好。”
法师道:“千晖又入议席了?”
乌暹族长迟疑了一会,道:“代国遣使者来问,三月前出访的使团是否到达王庭了。王庭认为时机已至, 布置也妥当了,议会上便推举了此次献计出谋的千晖族,赫昌就这般入席了。”
法师笑了一下,令乌暹族长有些忐忑,她低声问道:“尊者,可是有哪里不妥?”
这称呼其实非常特别,一般是在氏族中对年长者尊称,她们的关系不言而喻,法师看了看她,悠然道:“没什么不妥,阿沃,千晖带着复仇的心,发誓要以血洗刷先祖的耻辱,她们将自己磨成了一把利剑,等着随时攻进代国的都城。和谈的主意不就是她们提出来的么?那些被扣押在王庭中的代国官员,你们要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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